“威遠!”隨著一聲喊鏢聲,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居中的大旗上繡著兩個描金大字——“威遠”。這正是威遠鏢局的護鏢隊伍。
此時的威遠鏢局,每個鏢師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因為這趟鏢是由總鏢頭莫天豪親自護送的。
提起莫天豪,江湖上無人不知。他師出名門,武功出眾,剛下山就憑著一身的本領(lǐng)當(dāng)上了威遠鏢局的總鏢頭。后來他聯(lián)合其他十家鏢局,共同鏟除了為害西北眾鏢局數(shù)十年的黑風(fēng)寨,并格殺了匪首千手毒君,從此以后,莫天豪的聲名如日中天,威遠鏢局慢慢成了西北地區(qū)的第一大鏢局,他自己也當(dāng)上了西北武林的盟主,在西北武林,沒有哪個人敢打威遠鏢局的主意。
可是最近,威遠鏢局卻連連出事,先后丟了好幾趟鏢,而且都是被一個蒙面女子所劫。為了調(diào)查原因,提高士氣,再加上這次保的鏢非常貴重,所以莫天豪決定親自護送。
就在隊伍經(jīng)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道路兩邊突然爆出一蓬蓬迷煙,許多鏢師猝不及防,紛紛搖晃著倒下去。剩下的鏢師立刻抽出兵刃,圍在莫天豪身邊,小心地戒備著。
就在此時,從樹林里走出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蒙面女子冷冷地說:“莫天豪留下,其他不想死的都滾開!”
眾鏢師哪能聽她的話,都提著兵器沖了上去,蒙面人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拔劍迎戰(zhàn)。沒多長時間,沖過去的鏢師都躺在了地上。很明顯,蒙面女人的武功很高強,出手也極有分寸,那些鏢師只傷不死,只是失去了打斗能力而已。
莫天豪一擺手,示意其他鏢師留在原地——對付這樣的高手,只能由自己親自出馬,別人上去了也是白搭。
莫天豪抱拳問道:“請問女俠尊姓大名?不知在下何時得罪女俠,還請女俠賜教?!?br/> 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道:“等你臨死前,我會告訴你的?!闭f完一劍刺了過來。蒙面女子的劍招既狠且毒,像是與莫天豪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比起莫天豪來,蒙面女子的武功還是略遜一籌。一百招后,莫天豪抓住一個機會,猛的一劍疾挑向她的腰肋,幸虧蒙面女子躲得及時,那一劍只是劃破了她的衣襟,一塊鳳形玉佩掉落出來。
看到玉佩,莫天豪大吃一驚,他搶上前去撿起玉佩,全然不顧因此而露出破綻,被蒙面女子割傷左臂。莫天豪跳到一旁,仔細地看著這塊熟悉的玉佩,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你和柳云娘是什么關(guān)系?”莫天豪問蒙面女子。蒙面女子冷冷地看著莫天豪,沒有說話,只是解開了蒙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美艷絕倫的臉。
“?。 蹦旌缽埓笞炜粗莻€女子,手里的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這張臉和自己的妻子云娘一模一樣,不知有多少回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
“我叫柳千雪,是柳云娘的女兒,今天,我是來為我娘討回公道的?!绷аM面煞氣,惡狠狠地看著莫天豪,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才解恨。也不怪她如此憤恨,自打她記事起,就沒見到娘開心地笑過,只記得她常常拿著這塊玉佩,淚流滿面,喃喃地不知說些什么。
那時候,她們娘倆兒過的日子真是艱苦,住在破廟里,經(jīng)常吃一頓餓兩頓,困苦的生活再加終日以淚洗面,柳云娘終于病倒了,臨終時,柳云娘告訴柳千雪,等她死了,就去威遠鏢局找她的父親。沒等柳云娘交待完,她就去世了,只留下孤苦無助的柳千雪號淘大哭。幸虧這時柳千雪的師父路過此地,帶走了柳千雪,將她撫養(yǎng)長大,并且傳授了她一身的武功。
藝成后,柳千雪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當(dāng)年自己的父母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經(jīng)過暗訪,柳千雪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來當(dāng)年莫天豪與柳云娘是一對人見人羨的眷侶,夫妻倆相敬如賓,十分恩愛??墒呛镁安婚L,自從莫天豪殺死千手毒君、當(dāng)上武林盟主后,他就漸漸變了,終日流連在青樓里尋歡作樂,很少陪在柳云娘的身旁。到后來,柳云娘甚至十幾天都見不到莫天豪的面。
柳云娘也曾苦口婆心地勸過丈夫,可是莫天豪根本聽不進去,還說什么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慢慢地,莫天豪與柳云娘越來越疏遠。據(jù)說有一天,莫天豪不知因為什么大發(fā)脾氣,狠狠地扇了柳云娘一巴掌,然后把她趕出家門,那時候,柳云娘已懷有身孕。后來等莫天豪氣消了,派人去找柳云娘,卻再也沒找到她。
當(dāng)著鏢局眾人的面,柳千雪把柳云娘的悲慘遭遇訴說一遍,然后咬牙切齒地問莫天豪當(dāng)年為什么要如此對待柳云娘,莫天豪沒有回答,只是用手輕撫著鳳形玉佩,眼眶里隱約有淚光閃動。過了好一陣子,莫天豪才輕聲問:“你母親的墳?zāi)乖谑裁吹胤??我想去拜祭一下?!?br/> 柳千雪冷哼一聲說:“不用你假惺惺地裝模作樣了,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你到陰間自己去找我娘賠罪吧?!闭f完舉劍向莫天豪刺去。莫天豪長嘆一聲,閉上眼睛,不躲不避,一副甘心受死的樣子。
這時,從莫天豪身邊竄出一個人,替莫天豪擋住了柳千雪的劍。莫天豪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副總鏢頭季善。劍刺在季善的前胸,季善望著莫天豪,嘴張了張,還沒說話就栽倒了。莫天豪趕緊出手封住了季善胸口的穴道,替他止住血,然后扶他躺下。
莫天豪突然瞪起眼睛對柳千雪說:“你居然敢傷他!”柳千雪撇撇嘴道:“我原本只是想把你打成重傷,誰知他不知死活的替你擋了一劍。”
莫天豪長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切都是天意啊!好吧,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吧?!彪S后,莫天豪慢慢地道出了當(dāng)年的隱情。
原來,莫天豪當(dāng)初誅殺千手毒君時,被千手毒君暗害,失去了作為一個男人應(yīng)有的能力,這對于莫天豪來說可是天大的打擊。為了保護自己的尊嚴(yán),莫天豪決定嚴(yán)守這個秘密,可是,要想瞞住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妻子,卻不是那么容易,因此莫天豪假意沉迷于青樓中,借此躲避和柳云娘相處的機會。
本以為日子可以這么一天天的混過去,沒想到柳云娘一次病倒,大夫診斷竟然有喜了。這讓莫天豪怒不可遏,在他的逼問下得知,因為傷心與寂寞,柳云娘在一次酒醉后倒在了季善的懷里。事后,兩個人都很后悔,還斷絕了來往,沒想到柳云娘居然懷上了季善的孩子。莫天豪大怒之下,將柳云娘趕出家門,從此再沒有了妻子的消息。
直到今天得知了柳云娘的死訊,莫天豪才幡然醒悟,原來那些所謂的尊嚴(yán)啊、面子呀,都不如自己的妻子重要。云娘死了,自己再沒什么可留戀的了,原來拼了命也要守住的秘密,現(xiàn)在也不重要了。最后,莫天豪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季善說:“他才是你真正的父親?!?br/> 當(dāng)啷一聲,柳千雪手中的劍掉在地上,她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莫天豪看看柳千雪,淡淡說道:“放心,我已經(jīng)讓你失去了母親,絕不會讓你再失去父親。我這次護的鏢是一棵要進貢給皇上的千年人參,把它給你父親吃下,他肯定會沒事的?!?br/> 當(dāng)下就有鏢師大喊:“總鏢頭,你不能動千年人參呀,如果動了,你和威遠鏢局幾十年的聲譽就全毀了。”
莫天豪苦笑一下說:“當(dāng)初為了這些狗屁名聲,我失去了云娘。現(xiàn)在云娘去了,我還要它們做什么?!闭f完又轉(zhuǎn)頭問柳千雪:“現(xiàn)在你肯不肯告訴我云娘安葬在什么地方?”
數(shù)月后,柳千雪再次來給母親上墳,發(fā)現(xiàn)母親的墳?zāi)垢筛蓛魞舻模袷墙?jīng)常有人來打掃。在墳?zāi)共贿h處有一個小木屋,里面沒有人,在桌子上卻放著一塊沒有雕刻完的玉器。
能看出來,那是一塊鳳形玉佩。
?。ㄘ?zé)編/方紅艷插圖/黃全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