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稱追星族為“fans”,這個單詞,本是來自于拉丁文fanatics。意思是“對神的崇拜所導(dǎo)致的瘋狂”。臺灣作家余光中說,fans譯成“粉絲”很貼切,因?yàn)椤敖z”體現(xiàn)了群體性。倘若只有四五十人,那就不成為“粉絲”。同樣是仰慕?!爸簟敝荒苁巧贁?shù),而“粉絲”卻必須是多數(shù)。
這話說的不錯。唐朝是我包社會非常活躍開放的一個時期,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追星族們閃亮登場了。
一個名叫魏萬的年輕人為了一睹詩仙李白的風(fēng)采,從河南濟(jì)源的王屋山下開始。鍥而不舍地追蹤李白的蹤跡。歷時半年,跋涉三千里,終于在揚(yáng)州風(fēng)塵仆仆地追上李白。
杜甫也有追星族,這其中就包括重量級詩人張籍。迷信吃什么補(bǔ)什么,是古人相當(dāng)單純的想法,張籍也不例外,不過他做得有點(diǎn)過頭了。他崇拜杜甫的詩歌才華,拿了一冊杜甫的詩,焚燒成灰燼后,又加入膏蜜,像喝補(bǔ)藥一樣,每頓必飲,并且還發(fā)下誓言:“喝下他的詩啊,讓我的肝腸從此改換!”
在名家輩出的盛唐詩壇,王昌齡以擅長七絕聞名,被譽(yù)為“七絕圣手”。他五十一歲被貶謫到龍標(biāo)(今湖南黔陽)做官,日子過得異常艱難,曾讓跟隨的老仆人沿路撿拾落葉枯枝當(dāng)柴燒。但是他詩名滿天下,常常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有人撲通跪下,向他求詩。
和王昌齡一樣,賈島也是位苦命詩人,但他身后不乏眾多追慕者,其中最有名的兩位,一位是晚唐詩人李洞。李洞“酷慕賈島”,把賈島當(dāng)作神一樣崇拜,不僅把賈島的像刻在銅片上,戴在頭巾中,而且手中還常持一串念珠,每天念一千遍,為賈島念佛,從不間斷。一旦他聽說有人喜歡賈島,一定非常高興地親手抄錄賈島的詩相贈,還叮嚀再三說: “此無異佛經(jīng),歸焚香拜之?!?br/> 后來還有一位,是南唐的孫晟,孫晟年輕的時候在廬山簡寂宮里當(dāng)?shù)朗浚奄Z島的像掛在壁上早晚朝拜,他這種個人崇拜,大概是過于另類和招搖,搞得簡寂宮里的道士們很看不慣,拿木板將他打了一頓,趕出去了,孫晟干脆穿上儒生的衣服,投身仕途,后來還當(dāng)上了大官。
但以上的追星族都比不上白居易的追星族瘋狂。
荊州有一名叫葛清的街卒??駸崦詰侔拙右椎脑姼瑁白灶i以下遍刺白居易舍人詩,凡三十余處”,而且背上也刻上白居易詩句,而且還配了圖畫,圖文并茂。達(dá)到體無完膚的程度,人稱“白舍人行詩圖”,“若人問之,悉能反手指其去處,沾沾自喜”。
不過白居易也不是吹牛。連唐宣宗都寫詩贊他:童子解吟長恨歌,胡兒能唱琵琶篇。他的《長恨歌》當(dāng)時還流傳到日本,受到日本上自天皇下至平民的普遍喜愛。
白居易受到如此廣泛的崇拜,但他自己并不認(rèn)為“天下第一”了,說起來,他也算是李商隱的追星族。據(jù)《唐才子傳》記載,白居易晚年退休在家,很是喜歡李商隱的詩文,他常說:“我死之后,來世能做李商隱的兒子就知足了!”白居易仙逝后不過幾年,李商隱果然得了一個兒子,他也不客氣,干脆把這個兒子取了一個名字,叫“白老”??上Т藘褐巧滩桓?,長大以后,更是沒有半點(diǎn)詩人氣質(zhì)。溫庭筠就跟這個愚鈍的小子開玩笑:“讓你做白居易的后身,不是辱沒了他嗎?”
如果說白居易是唐人心中的文學(xué)偶像,那么蘇軾無疑是宋朝的著名品牌,堪稱時尚領(lǐng)軍人物。
蘇東坡的詩文影響之大,以至于他的生活態(tài)度或者說生活情趣。都被人視為經(jīng)典加以模仿。比如說他創(chuàng)造或仿制的幾道美食。被人稱為“東坡肉”、“東坡餅”、“東坡魚”,一直流傳到今天。蘇東坡曾在江蘇宜興小住。當(dāng)?shù)赜兄茐貍鹘y(tǒng),他的設(shè)計(jì)不但不是“班門弄斧”,反而很快被當(dāng)?shù)氐哪芄で山乘谩A餍腥珖?,這種茶壺被人稱作“東坡壺”。至于他所戴的那種高筒短檐帽,更被士大夫爭相效仿,稱為“子瞻帽”??傊彩翘K軾碰觸過的東西:一封信、一支筆、一塊硯或者一把扇子都會變成眾人收藏、爭購的對象。
蘇軾在杭州任職時。一天與朋友在西湖喝酒。有一位年過三十的女子追慕蘇軾,竟置公婆的責(zé)怪于不顧,乘彩船來訪蘇軾,為他彈箏一曲,并向他求詞。
后來蘇軾由貶謫之地海南返回,天氣非常炎熱,蘇軾披著短袖衣,坐在船上。運(yùn)河兩邊成千上萬的人慕名跟隨觀看。東坡見此情景,對船上的客人開玩笑說:“這許多人可不要看殺了我蘇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