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 稷
一
1946年春天,芝加哥大學(xué)附近的梧桐居里,歷史學(xué)家宓亨利(Harley Arnsworth Acnair)正在專注地寫著信:
難道她不是一個神圣般的女人嗎?她甜甜的笑優(yōu)美的嗓音和溫馨的體貼,她流光溢彩的心靈,她對每個人和每件事的興趣與關(guān)注,她的實踐能力……所有的這些以及其他無數(shù)的能力和成就使她成為我多年以來所稱之的無與倫比的女人。
宓亨利心中這個“無與倫比的女人”就是弗洛倫思·艾思柯(Florence Wheelock Ayscough),在將自己的著作贈送別人的時候,她經(jīng)常會在書上簽上她的中文名字“愛詩客”(Love Poetry Sojourner),并附上一些具有意義的引言?;榍?艾思柯送給宓亨利的《松花箋》上便有這樣的話:“要理解中國的問題,我們必須首先知道一些在白人闖入以前的中國歷史和文化。”事實上在這一方面,艾思柯終其一生身體力行,出版了大量有關(guān)中國歷史文化的文章和專著,為西方進一步了解中國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皭墼娍汀边@個名字是她一生最好的注腳。
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從她生命的一開始,便體現(xiàn)出東、西方界限的跨越,她是一個天生的文化使者。十九世紀七十年代艾思柯出生于中國上海,父親是加拿大商人,母親是美國人,她早年的大部分時間是在上海和波士頓度過的,婚后她又來到中國生活,在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她最終與宓亨利結(jié)合。多年以后,宓亨利在致友人的信中仍然非常清晰地描述了他與艾思柯最初相識的那一刻:1916年秋天的那個午后,陽光很好,宓亨利為了研究的需要來到皇家亞洲協(xié)會圖書館查閱資料。他剛剛站在圖書館的門口,門便打開了,在此工作的艾思柯帶著微笑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在婚前的那段日子里,宓亨利最愉快的時光是在艾思柯位于上海的居所里度過的。他們經(jīng)常一起喝下午茶,談?wù)撝袊幕Ec大多數(shù)在上海的美國人不一樣,艾思柯的下午茶是非常簡單的,僅有幾片薄薄的涂著黃油的面包片或是蛋糕。對她而言,喝茶為朋友之間的相互交流提供了理想的場合,因此她更為注重茶給人帶來的精神愉悅。艾思柯非常熱衷于中國的傳統(tǒng)習(xí)俗。有一年的除夕夜,艾思柯邀請宓亨利去她家吃晚餐,并且在那里參加送灶神的活動。晚餐后,艾思柯和宓亨利以及其他的客人走進廚房,將灶神從灶臺上請下,走到前面的庭院,將灶神放在一個特別制作的紙飛機上——艾思柯覺得乘坐飛機可以讓灶神提前趕到天庭匯報,從而不至于淹沒在使用傳統(tǒng)交通工具而后來的其他成千上萬的匯報者中間。
也許是長期受中國文化的不斷熏陶和感染,艾思柯的性格也頗具“士”的風(fēng)范,從容鎮(zhèn)定,灑脫有致。1927年早春的一個下午,上海法國俱樂部里,艾思柯正在用法語進行有關(guān)中國園林的講座。忽然傳來一聲炮彈劃過的聲音,緊接著消防車的聲音大作,在場的很多聽眾都慌忙撤離。艾思柯沒有動,她靜靜地站在原來的位置,過了幾分鐘后,以異常安詳而寧靜的口氣向在場的人們征詢,是否愿意讓她繼續(xù)講下去。在征得同意后,她又繼續(xù)進行演講。幾分鐘后,又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而且這次他們所在的房屋也為之動搖,現(xiàn)場頓時一片騷亂。艾思柯依舊靜靜地站在桌子邊,等待騷亂稍稍平息后,再次平靜地詢問是否能夠繼續(xù)進行她的講座。她的平靜和從容極大震撼了在場的一些法國人,在他們表示了繼續(xù)聆聽的興趣之后,艾思柯最終完成了這次講演。
二
從“愛詩客”的名稱中,我們可以非常強烈地感受到她對中國詩歌的摯愛。一個愛詩的女子,不僅自己在其中流連忘返,而且還用她的愛帶著中國詩歌旅行,進入了異域視野,讓中國詩歌的流光溢彩蕩漾于英語世界之中。1917年秋天,艾思柯將大量中國字畫帶回美國展覽,并拜訪了她孩提時期的玩伴、也是當(dāng)時的意象派女詩人艾米·洛厄爾(Amy Lowell)。洛厄爾對這些藝術(shù)作品特別是畫上的題詩表現(xiàn)出強烈的興趣,在一遍又一遍的仔細端詳后,一個新奇的天地逐漸浮現(xiàn)出來,最后她們決定以合作的形式對中國詩歌進行翻譯。由于艾思柯不久即返回中國,兩人只能主要通過書信的形式進行溝通。她們的翻譯方法也獨具特色,實行分工協(xié)作,充分發(fā)揮了她們各自的優(yōu)勢。作為漢學(xué)家的艾思柯寫出一首詩中每個字的字面意思,并完成對每個漢字予以注音和釋義等工作,而在此基礎(chǔ)上,將其以英詩的形式譯出。經(jīng)過四年左右的不懈堅持和努力,1921年兩位女士合力完成的中國詩歌選譯集《松花箋》在美國出版,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后來還被譯成法文在巴黎出版。
在艾思柯的中國情緣里,杜甫是她癡迷一生的詩人。在那個年代的英語世界里,能夠理解、欣賞杜甫詩歌的人寥若晨星,龐德(Ezra Pound)的《神州集》讓李白的名字在異域響徹云霄,可是詩圣杜甫和他的詩歌卻還是少有人知,依舊是“百年歌自苦,未見有知音”。然而真正愛詩和懂詩的人不能不欣賞杜甫,“愛詩客”成了詩圣千年以后的異域知音,對杜甫及其詩歌進行了大量的翻譯和介紹,有力促進了杜詩在英語世界的傳播。
在《松花箋》的準備階段,艾思柯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對杜甫詩歌的強烈熱愛。盡管她和洛厄爾基于多種考慮,認為《松花箋》的重點應(yīng)放在李白身上,但是在她和洛厄爾的私人通信中,艾思柯經(jīng)常向洛厄兒傾訴她對杜甫的喜愛,甚至明確表明在很多方面她對杜甫詩歌的喜愛勝過了李白的詩歌?!端苫ü{》以唐詩為主,其中選譯了十四首杜甫詩歌,數(shù)量上僅次于李白的詩歌,而且該書的介紹部分明確強調(diào)了杜甫作為中國人心目中最偉大詩人的身份,這些在很大程度上都與艾思柯對杜甫的欽慕有關(guān)。
面對杜甫詩歌如癡如醉的艾思柯,洛厄爾也受到了感染,于是在《松花箋》快要完成的時候,她們計劃在以后繼續(xù)合作,出版一本介紹杜甫及其詩歌的專著,讓英語世界的讀者得以體驗這位中國最偉大詩人的魅力之所在。洛厄爾在1922年2月16日寫給艾思柯的信中曾經(jīng)激動地說:“我現(xiàn)在毫無保留地告訴每個人,我們正在寫一本關(guān)于杜甫的書。我并不是說我在報紙上發(fā)布了這一點,而是我已經(jīng)親口告訴了每個人,因為我認為這是一個好事情?!薄端苫ü{》出版以后,洛厄爾便忙于為濟慈作傳,暫時無暇顧及杜甫的譯介,不過她依舊對此予以關(guān)注。在1922年12月7日的信中,洛厄爾再度問起艾思柯有關(guān)杜甫翻譯的事宜,并希望艾思柯不要進行得太快,因為洛厄爾覺得等她忙完為濟慈作傳的事情后會非常累,需要一個很長的假期進行休息,然后才能進行杜甫詩歌的翻譯工作。艾思柯在完成《松花箋》后將全部熱情和精力投入杜甫詩歌中。在1923年1月26日,艾思柯在上海給洛厄爾寫的信中提到她希望能夠有時間對楊倫《杜詩鏡詮》中所有的一千余首杜詩進行翻譯和注解,從而使英語讀者能夠?qū)Χ鸥Φ娜松休^好的認識,同時她還迫不及待地告訴洛厄爾她已經(jīng)按年代順序翻譯了三百七十六首杜詩。
不幸的是,在杜甫詩歌的翻譯上,我們最終沒能再次看到兩位女士的聯(lián)袂之作。1925年洛厄爾患病逝世,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艾思柯并沒有完全放棄原來的計劃,而是決定由自己獨力來完成這項工作。1929年她成功出版《杜甫:一個中國詩人的自傳》(Tu Fu:The Autobiography of a Chinese Poet),從杜甫的童年一直介紹到他的中年,其中包括大量的杜詩翻譯。再經(jīng)過數(shù)年的努力,艾思柯在1934年又推出了《一個中國詩人之旅:杜甫,江湖客》(Travels of a Chinese Poet:Tu Fu,Guest of River and Lakes),重點介紹杜甫晚年的生活和詩歌,從而完成了英語世界中第一部較為詳細、系統(tǒng)的關(guān)于杜甫生命歷程和詩歌介紹的專著。杜甫的詩歌一向被視為具有較高的歷史參考價值,孟棨《本事詩》中說:“杜逢祿山之難,流離隴蜀,畢陳于詩,推見至隱,殆無遺事,故當(dāng)時號為‘詩史”,而清代浦起龍的《讀杜心解》曾稱:“少陵之詩,一人之性情而三朝之事會寄焉者也。”除了展現(xiàn)了特定歷史時期廣闊的社會畫卷以外,杜詩中也包含著大量有關(guān)其本人生活經(jīng)歷的信息。因此艾思柯決定在其著作中用杜甫的詩歌來重構(gòu)詩人的一生,讓他自己的詩歌來講述他的故事。
由于洛厄爾的去世,艾思柯意識到她不可能像洛厄爾一樣對中國詩采取一種非押韻的節(jié)奏式詩體呈現(xiàn),同時經(jīng)過多次試驗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更關(guān)注的是:詩人說了什么?他是如何述說的?如何使詩歌被英語讀者所理解?最終她決定摒棄書寫習(xí)慣性英語的思路,而是集中精力將每個表意文字及其在語境下的內(nèi)蘊呈現(xiàn)出來,因為她認為很難使用一個英語單詞去翻譯一個為復(fù)合體的漢字。有一次,在她正絞盡腦汁地要將一個漢字譯成一個英語單詞的時候,她的中文老師朱龍(音譯)提醒她:“為什么你要費力去尋找一個單詞?這個漢字是由三個字構(gòu)成的?!逼鋵嵾@種拆字法(或字根法)的翻譯方式早在她與洛厄爾合作時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在她們一同閱讀中國詩歌的時候,洛厄爾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很多情況下經(jīng)由一個短語而非一個字來對一個漢字進行分析將會使整個句子的意義更為生動鮮明。發(fā)現(xiàn)的過程也有些偶然:在她們讀詩的過程中,艾思柯大聲朗讀了“暮”字并向洛厄爾解釋這個字的意思為“sunset”(日落),接著她又不經(jīng)意地補充說這個字顯示了太陽在地平線邊際的長草之中逐漸消失。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不懂中文的洛厄爾一聽之下,立即要求艾思柯給她講述有關(guān)中國字構(gòu)成的知識,而這一話題也恰恰是艾思柯平常感興趣的,只不過她以前從未想過將其運用到翻譯上來。在《松花箋》中的翻譯中,這種字根法已經(jīng)初現(xiàn)端倪。在《松花箋》的介紹部分中對她們所用的拆字法進行了一些說明。艾思柯指出,漢字在中國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發(fā)揮著重大的作用,書法與詩歌在中國人心目中通常有著緊密聯(lián)系。由于漢字最早是一種象形文字,筆畫的奇妙組合實際上是復(fù)雜思想的單獨的圖畫呈現(xiàn)。復(fù)雜的漢字在構(gòu)造上并非一氣呵成,而是由簡單的字組合而成,這些簡單的字都有著各自的意義和用法。當(dāng)它們組合起來時,每一個在修飾復(fù)雜漢字的意義或聲音上都發(fā)揮著各自的作用,同時又都屈從于整體的結(jié)果和最終的意義,形成整體的和諧。由于漢字是完整的概念,那么通過具有精確含義的特殊字能夠很方便地表達這些完整的概念。
在后來杜甫詩歌的翻譯中,艾思柯沿襲了這一做法,并在第一冊《杜甫:一個中國詩人的自傳》的前言中舉了一個例子,即《夜宴左家莊》第一句“風(fēng)林纖月落”的翻譯。她首先用英文給出了每個字的意思,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纖”字的翻譯上,艾思柯根據(jù)字典發(fā)現(xiàn)它除了有“纖細”這一較為通常的意義以外,還可以指白經(jīng)黑緯的絲織物,因此將其作為該字的字源意義并翻譯為“a silk woven with a white warp and a black weft”。這樣,在艾思柯的眼里這句詩的意思就成了“風(fēng)將樹影與落月織成白經(jīng)黑緯的圖案”,而且她認為杜甫用來形容月色的美妙比喻是不應(yīng)當(dāng)在翻譯中省略的,這也是她將“纖”字進行特殊翻譯的意圖所在。這一翻譯固然頗具想象力,然而由于明顯偏離了原詩句的意思,受到了洪業(yè)(William Hung)先生的質(zhì)疑和駁斥。
此外在單個漢字的翻譯上,她還傾向于通過對一個漢字的分析而使其固有之義更為鮮明的做法。比如“虐”字,《說文解字》中解釋為“從虍,虎足反爪人也”,艾思柯注意到了這個字是由虎和爪兩個部分構(gòu)成,因此就譯為“the tigers claws of oppression”,從而形象突出了“虐”字所包含的殘暴與欺壓。而對于一些慣用的復(fù)合詞,艾思柯會采取“陌生化”的原則以追求更好的效果,即進行逐字翻譯而不是對其通常的意義進行翻譯。比如“消息”一詞中的“消”字是“to eliminate,transpire”,而“息”字是“a full breath,agasp,to breathe”,艾思柯覺得這個詞傳達了一種“與外部世界的聯(lián)系仿佛通過呼吸一樣”的概念,因此將其翻譯為“the breath of news”。
傳統(tǒng)中國詩中頻頻出現(xiàn)的典故一向是翻譯者的夢魘,特別是對于被譽為“無一字無來處”的杜詩,如何在翻譯中處理典故是非常值得關(guān)注的。艾思柯認為,由于有關(guān)杜詩的注解非常清晰詳盡,用英語翻譯并不存在實質(zhì)性的困難,但是這樣做會使詩句淹沒于長篇累牘的注釋中,很難吸引西方讀者。因此她在翻譯中對典故進行了淡化處理,有的時候甚至因為典故過多而對某些詩句不予翻譯。例如,在翻譯《臨邑舍弟書至,苦雨黃河泛濫堤防之患,薄領(lǐng)所憂,因寄此詩,用寬其意》一詩時,艾思柯并沒有翻譯該詩的最后四句“吾衰同泛梗,利涉想蟠桃;卻倚天涯釣,猶能掣巨鰲”,因為沒有冗長的注解這些句子里的典故是難以理解的。不過這并不意味著艾思柯沒有意識到典故在杜詩中的價值與作用,在書中她一再重申杜詩在典故運用上超乎尋常的技巧,而且詩歌本身的活力并沒有為此削弱。
艾思柯對杜詩翻譯關(guān)注的主要目的在于通過杜甫的詩歌來書寫其生命歷程,彰顯杜甫的人格與個性。要實現(xiàn)這一目的,首先就必須對詩歌的系年有比較準確的把握。艾思柯選用了以精簡著稱的楊倫的杜詩編年詩集《杜詩鏡銓》作為她翻譯的底本,這一選擇無疑是非常明智的。洪業(yè)在對比馮贊克博士(Erwin von Zach)的杜詩德譯和艾思柯的杜詩英譯時也曾經(jīng)指出,在原詩版本的選擇上前者要比后者遜色得多。
其次,杜甫的詩歌有一千四百余首,作為譯者是應(yīng)該全部翻譯還是選取部分予以翻譯呢?翻譯全部杜甫詩歌不僅工程浩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顯得比較瑣碎,不利于實現(xiàn)艾思柯的既定目標,為此她傾向于選擇那些有助于呈現(xiàn)杜甫整體生命歷程和重要生活片段的詩作?!抖鸥?一個中國詩人的自傳》分為《童戲時代》、《弱冠時代》、《壯游時代》和《中年時代》,描述了杜甫從公元713年到759年離開華州這段時期的生活經(jīng)歷;《一個中國詩人之旅:杜甫,江湖客》從公元759年開始到770年杜甫去世,勾勒出晚年的杜甫生活。雖然第一冊與第二冊的出版時隔數(shù)年,它們之間還是有著很強的連續(xù)性,在翻譯策略上也保持了一致。這兩冊書一共翻譯了四百七十余首杜詩,使杜甫的一生在其詩歌中得到了較好的體現(xiàn),同時她還圍繞著詩歌進行適當(dāng)?shù)慕忉?并補充了一定的歷史背景知識來幫助西方讀者理解杜詩。
三
作為一個女人,艾思柯對杜甫的迷戀是非常少見的,不僅表現(xiàn)在杜甫的譯介上,還體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現(xiàn)今中國有幾處杜甫草堂,其中最著名的當(dāng)屬成都的草堂。但是本世紀上半期還有一處鮮為人知的草堂,那就是艾思柯位于上海黃浦江畔的居所。她不僅以草堂命名自己的居處,而且還曾經(jīng)和宓亨利一同沿著杜甫的足跡旅行。有趣的是,她和宓亨利的結(jié)合也與杜甫有關(guān)。1929年9月艾思柯送給宓亨利她的新作《杜甫:一個中國詩人的自傳》,成為后來宓亨利私人圖書館里最為珍貴的書籍之一。艾思柯在那本書上還寫下一句杜詩“自可持旌麾”作為贈言,這讓后來回顧過去的宓亨利覺得它是他和艾思柯婚姻的預(yù)言。1934年9月7日,宓亨利又收到了艾思柯送給他的另一本書《一個中國詩人之旅:杜甫,江湖客》。一年后的9月,他們結(jié)合了。
艾思柯逝世后,時任中華民國駐美大使的胡適曾給她的丈夫宓亨利發(fā)去唁電,指出在艾思柯一生所致力于的向西方闡釋中國詩歌的事業(yè)中,她對杜甫詩歌的系統(tǒng)翻譯是有助于西方了解中國的最大貢獻之所在。
除了文學(xué)以外,艾思柯對于中國歷史、社會和宗教等其他領(lǐng)域也有廣泛的涉獵,同時還積極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包括在中國的人道主義救濟。1942年4月24日,她結(jié)束了人世間豐富多彩的生活,踏上了天堂之路。在她的墓碑上,宓亨利選取了她翻譯的李清照《金石錄后序》中的句子作為銘文:“有有必有無,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