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翔

2008年9月，山東省榮成市人民法院對前榮成市工商局干部姜福郎殺死前妻和女兒后又自殺所產(chǎn)生的民事賠償訴訟案作出判決：由姜福郎的第二任妻子林淑鳳，賠償姜福郎前妻的父母精神撫慰金、死亡賠償金、生活費共65000元。震動全市的這場家庭命案，終于落幕，但人們對于死者姜福郎的議論和猜測還在繼續(xù)……近日，筆者采訪了姜福郎的多位親友……

妻病家紛亂，單身妻友來相助

2006年2月23日中午，威海榮成市黎明小區(qū)6號樓西單元3樓東住戶內(nèi)有3人死亡，據(jù)鄰居證實這曾是一家3口，男性死者是榮成市工商局干部，再婚后仍經(jīng)?；貋碚疹櫱捌藓团畠骸?/p>

警方經(jīng)多方分析認(rèn)定,姜福郎由于某種原因，將前妻閻康玲、女兒紅妮掐頸死亡后服毒自殺。一時間，姜福郎和前妻一家殞命的消息不脛而走……2007年8月2日，閻康玲的家人將姜福郎第二任妻子林淑鳳告上法庭，要求她賠償精神損失費12萬元。

姜福郎1954年出生，高中畢業(yè)后和同學(xué)閻康玲結(jié)婚。1979年，他們的女兒紅妮出生，姜福郎被安排到榮成市工商局工作。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這個家庭的安靜與幸福。

1994年秋，姜福郎的弟弟因販賣毒品被判死刑，就在全家人哭天號地地望著押送的警車慢慢消失時，十幾年來一直把小叔子當(dāng)親弟弟看待的閻康玲痛心地癱倒在地上……尤其是閻康玲去給小叔子收尸回來，受了極大刺激的她就整晚失眠，茶飯不思，自言自語——閻康玲瘋了。

此后，姜福郎托人四處打聽治療的方法，先后多次帶妻子去山東省萊西市人民醫(yī)院和榮成市精神病院治療，可是終不見效。沒幾年，閻康玲病情日益加重，醫(yī)院確診她為精神分裂癥。1998年，閻康玲辦了病退手續(xù)，每月470元的病退工資，僅夠吃中藥維持。

1999年，女兒紅妮從山東省文登市護校畢業(yè)，回到榮成市人民醫(yī)院實習(xí)，因為做事拖沓、性格懶散，實習(xí)期結(jié)束她沒有被醫(yī)院錄取，只好回家呆著。

全家的重?fù)?dān)只好由姜福郎一個人扛。每天下班回家，看見老的瘋瘋顛顛，小的懶惰邋遢，姜福郎愁得常常獨自喝悶酒。見這一家人的不幸，閻康玲原單位的女同事林淑鳳，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姜福郎家中，洗衣做飯，毫不見外，家里又經(jīng)常能聽到歡聲笑語了，姜福郎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不久他們就超出一般朋友的關(guān)系。

再婚后慈父難當(dāng)，一片冰心女兒難懂

林淑鳳是單身女人，以前離過兩次婚，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兒子跟著前夫生活。她曾是榮成市繡花廠的職工，和姜福郎的妻子是形影不離的好友，后來林淑鳳因業(yè)績一直不佳，辭職去了榮成市人壽保險公司作保險代理。眼看著40多歲了，林淑鳳就想找個收入穩(wěn)定、脾氣又好的丈夫結(jié)婚，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自從聽說閻康玲瘋了之后，她就開始頻繁往姜家跑……

姜福郎和林淑鳳的事已不再是秘密，但閻康玲娘家人一直沒有對他興師問罪，因為他們生活在外地，無法經(jīng)?；貋碚疹欓惪盗?，所以覺得只要姜福郎不提出離婚，閻康玲的生活至少還有保障，至于別的事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同時，姜福郎也猶豫不定，他喜歡和林淑鳳偷偷摸摸的歡娛，但想到跟妻子離婚又于心不忍，畢竟她的病是因姜家而起，女兒又沒有自立。

此時林淑鳳開口了：“姜大哥，我們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我看著閻康玲這樣非?？蓱z，可看到你為這個家整天忙里忙外的，我更是心疼，不如我們結(jié)婚吧，這樣我也好替你分擔(dān)些……以后我保證跟你一起好好照顧她，我會把你女兒當(dāng)成自己孩子來疼的?！?/p>

2001年2月28日，姜福郎向榮成市人民法院起訴要求和閻康玲離婚，將夫妻共同財產(chǎn)樓房一套歸閻康玲所有，再給她1萬元的一次性生活補助，今后每月再付她100元的生活補助費，女兒紅妮留下陪伴母親。

于是，姜福郎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就搬到了林淑鳳住處，和她登記結(jié)婚。起初，林淑鳳還能跟姜福郎一起，每周去前妻家?guī)退鲂┘覄?wù)，并把過節(jié)單位分的魚肉蛋奶帶去一份，這讓姜福郎對前妻愧疚的心稍有些安慰。沒多久，林淑鳳一到周末就稱腰疼腿疼，“我得在家休息，要去你去，早點回來啊”。

可紅妮總是三天兩頭來要水費、電費，讓林淑鳳煩不勝煩。加上紅妮常常跟父親要了錢還要留下來吃飯、看電視，折騰大半天才肯走。于是，只要紅妮一走，林淑鳳就準(zhǔn)要跟姜福郎大吵一架。為了盡量減少家庭矛盾，姜福郎只好背地里跟女兒商量，有事打單位電話找他就行。

為了讓林淑鳳高興，姜福郎跟林淑鳳商量買一套新房子。2003年12月他們以35000元的價格賣掉了林淑鳳的老房子，姜福郎又湊錢以75000元的價格買了建筑面積為103平方米的樓房，搬進新居兩人的關(guān)系又好了起來。

2005年五一節(jié)，林淑鳳的兒子突然從威海回到榮成市，帶著女朋友來告訴母親他們即將結(jié)婚的喜訊，這讓林淑鳳喜出望外，她盤算怎么給兒子在買婚房上出一份力，可僅靠她那點工資可說是遙遙無期，她把攢錢的希望放在姜福郎身上。林淑鳳把姜福郎的工資卡要到自己手里，并把卡上的一年工資統(tǒng)統(tǒng)取出另建戶頭?？蓞^(qū)區(qū)兩萬元對兒子在威海買房來說仍是杯水車薪，看來只有讓姜福郎少幫襯前妻那邊，林淑鳳幾次試探著跟姜福郎提出此事，姜福郎總是支支吾吾。

林淑鳳兒子兒媳的到來，讓姜福郎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女兒紅妮，立刻求人做媒，可花了不少錢紅妮挑了十來個，沒一個看中的。

兩家難顧矛盾生，幸福彼岸有多遠

于是，姜福郎又把注意力放在幫紅妮找工作上。又到年底了，姜福郎打算在榮成市各大醫(yī)院幫她好好下一番工夫，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從2006年起自食其力。

2005年12月的一天，林淑鳳給姜福郎洗衣服時，在他兜里發(fā)現(xiàn)一張借條，上面寫著：“今借到李新建人民幣3000元整，借款人姜福郎，2005年12月2日”。林淑鳳知道李新建是姜福郎他們工商局的副所長，可借這么多錢肯定又是給姜福郎前妻家用了。

等姜福郎下班回來，林淑鳳把欠條狠狠扔到他臉上：“這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姜福郎一看趕忙解釋：“這錢是我打算元旦時給人家送禮的，紅妮在家閑著總不是個事，她不喜歡專業(yè)不對口的工作……”

沒等姜福郎說完，林淑鳳便劈頭蓋臉地吵：“你女兒的事你上心，我兒子的婚事我這個當(dāng)媽的就不該操心嗎？你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我兒子？你在她們娘倆身上花的錢還不夠多嗎？再說，當(dāng)初協(xié)議說得非常清楚，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嫁給你！”

姜福郎氣得直發(fā)暈：“你拿誰的錢關(guān)心你兒子？你把我?guī)兹f塊錢的工資都攥在手里，不就是給他攢錢買房嗎？我在前妻和女兒身上幾年花的錢，也沒有這么多，你想把我榨干就舒服了是不是？”

說著，兩人扭打起來，林淑鳳哭著鬧著堅決要離婚，這一下，姜福郎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離婚就是他的死穴。

春節(jié)剛過，單位集資建房，姜福郎還想藉此機會改善一下有些僵了的夫妻關(guān)系，所以一直瞞著，想等拿到鑰匙時再給林淑鳳一個驚喜。

2月21日，單位讓大家回家拿戶口本填表，姜福郎就打林淑鳳的小靈通，可打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姜福郎以為林淑鳳還在跟他鬧情緒，于是只好自己回家去拿。如果她知道馬上就又有一套房子了，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一邊想著，姜福郎回到了家中，開門直奔臥室拿戶口本，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懵了：林淑鳳和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男人正急忙從床上起來。那一瞬，姜福郎萬念俱灰……

姜福郎毫無知覺地走出了家門，在單位躺了一夜，第二天告訴單位同事，房子他不要了，家里湊不齊首付款。說罷，姜福郎出去買了一瓶農(nóng)藥準(zhǔn)備自殺，誰知這天前妻家又因拖欠電費40多元被停了電,所以女兒又打來電話要錢。聽到女兒的聲音，姜福郎突然心如刀絞，想到自己死后，這母女二人該如何生活下去呢？

于是，去意已決的姜福郎給前妻家交完電費后，晚上回到前妻和女兒家，前妻依然瘋瘋傻傻，女兒還是懶惰邋遢，在這個家里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這天夜里姜福郎將前妻、女兒掐死后，喝農(nóng)藥自殺身亡。

2007年8月2日，閻康玲的97歲高齡的老父親起訴姜福郎的遺產(chǎn)繼承人林淑鳳，要求賠償精神損失12萬元。2008年9月，山東省榮成市人民法院作出判決：由姜福郎的第二任妻子林淑鳳，賠償姜福郎前妻的父母精神撫慰金、死亡賠償金、生活費共65000元。至此，這場震動全市的家庭命案終于在人們的無限惋惜中緩緩落下帷幕。

（責(zé)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