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借超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展現(xiàn)了當(dāng)時婦女的社會地位,以“曲筆”向世人揭示著清初真實的生活場景。婚姻往往是愛情的歸宿,人們常言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聊齋志異》中并沒有在愛情和婚姻之間畫上必然的等號,《聊齋志異》中的女性沒有脫離愛情而超然,在她們的生活中有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聰慧嫻靜,也有令人閱之隱痛的奇悍。

關(guān)鍵詞:蒲松齡 《聊齋志異》 愛情 婚姻

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仿佛總是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美麗的愛情往往會結(jié)出苦澀的果實,更不用說在封建社會包辦婚姻之下的家庭生活。現(xiàn)代人可以宣揚“丁克家族”,而舊中國的婦女包攬了侍奉公婆、傳宗接代的全部責(zé)任。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在不可避免的家庭矛盾中,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一心一意也就成為夫妻相處時美好的幻想。

古有“七出”之說,其一就是無子?！安恍⒂腥?無后為大”的觀念不僅在男性心中扎根,同時也在女性的內(nèi)心開花結(jié)果,幾千年的堅持,它已經(jīng)成了一種普遍的社會意識?！读凝S志異》中的女性許多固然是追求愛情的主動方,大膽而熱烈,為了愛,她們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狐女可以放棄自己千百年的道行,仙女也不惜拋棄世人夢寐以求的仙界,演繹著一輪又一輪的“只羨鴛鴦不羨仙”畫面。然而當(dāng)“子嗣”問題擺在面前時,她們委曲求全,甚至是積極主動地為丈夫納妾,否則就可能帶著遺憾與心愛的男人告別。狐女小翠(《小翠》)雖有靈通卻也不能避免此事,“今親老君狐,妾實不能產(chǎn),恐誤君子嗣。請娶婦于家,旦晚侍奉公姑,君往來于兩間,亦無所不便”。仙女錦瑟(《錦瑟》)嫁于王生,見其妾有“宜男相”,便賜以錦裳珠飾。狐女、仙女尚且如此,又何況現(xiàn)實社會中的世俗女子呢?

古有女狀元之說,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嘆?！读凝S志異》中的顏氏(《顏氏》)就是一位奇女子。她每日勸丈夫研讀,可謂“嚴(yán)如師友”,可是她的丈夫卻屢試屢敗。顏氏氣極言“君非丈夫,負(fù)此弁耳”,便易裝相代,考中進(jìn)士,后官至御史,“富埒王侯”?？删褪沁@樣一個不讓須眉的女才子,最后卻仍然讓丈夫承其銜,自己“閉門而雌伏矣”。又因不能生育,便主動出資為丈夫納妾。顏氏的才華為她帶來了什么?“宦跡十年,猶一身耳”,最后為了延夫家一線香火而主動為丈夫納妾。

在《聊齋》女性中顏氏若是以才為冠,那么林氏(《林氏》)便是以“賢”為首了?！捌蘖质?美而賢”,文章對林氏的美并未做詳細(xì)描寫,而對她的賢極力表彰,“女有存心如林氏者,可謂賢德矣”。然而林氏之賢總給人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她先是自覺傷后形貌不佳,欲為丈夫納妾,后又因數(shù)年沒有生育而勸丈夫納婢女海棠,遭到丈夫拒絕后,她又托病使丈夫獨宿,并安排海棠臥在丈夫床下,其夫亦不為所動。然后她又讓海棠托她的名義前往,結(jié)果又被“咄之”。事到如此她還是不甘心,終于想到了辦法,同丈夫預(yù)約同衾,中間偷梁換柱,使婢女為丈夫傳宗接代,達(dá)成了她的心愿。林氏如此地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為的就是使婢女給丈夫生下兒子。她為了子嗣真可謂是用盡其法!

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是男權(quán)社會下的男性理想狀態(tài),妻賢妾媚似乎是每個男人所向往的,那女性是不是對這種情況都欣然接受,“賢”如林氏呢?不盡然。

在《聊齋志異》中有許多悍婦,她們或者兇狠地對待丈夫的妾,使妾們受盡非人的折磨,而折磨的手段也出奇得多,有的妾甚至被殘酷地打死;或者獨霸家庭、虐待父母、喪盡天良、弄得家破人亡;或者大發(fā)雌威,鞭打兒媳,反被驕橫蠻劣的兒媳所制,受盡折磨等等。像《閻王》中的李常久之嫂“陰以針刺腸上”令妾“臟腑常痛”;《段氏》中的連氏對丈夫的私婢“鞭撻數(shù)百”;《大男》的申氏也不給妾與其子大男供給;《邵九娘》中的金氏更為奇妒,“柴百金買妾,金暴遇之,經(jīng)歲而死”,可見她對妾的虐待有多殘忍。

在蒲松齡筆下,不育而又善妒的女人是沒有什么幸福可言的,在他的安排下,最終她們或者受到因果報應(yīng)而落個不好的下場,或者被感召改良。蒲松齡在這些作品中借超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展現(xiàn)了當(dāng)時婦女的社會地位,以“曲筆”向世人揭示著清初真實的生活場景?；橐鐾菒矍榈臍w宿,人們常言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聊齋志異》中并沒有在愛情和婚姻之間畫上必然的等號,《聊齋志異》中的女性沒有脫離愛情而超然,在她們的生活中有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聰慧嫻靜,也有令人閱之隱痛的奇悍。作者在一定程度上把追求幸福婚姻的權(quán)柄交給了女性,但卻始終難以掙脫子嗣的限制和愛情不對等的一夫多妻制,然而這樣的女性是男權(quán)社會下的產(chǎn)物,沒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丈夫是女性天空中的太陽,然而完美的女性也只能是作者的一廂情愿罷了!

(陳黎娜 甘肅省會寧縣第一中學(xué) 730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