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余
無邊無際的黑幕籠罩著蒼茫的大地,整個世界顯得靜默無助!
我偷偷跑出校園,走在午夜的大街上,孤零零的,清冷的街市沒有一絲人源氣息!記得夢中我一個人在奮力的奔跑,懷著一顆渴望釋放自我的心向著遠方奔去,路沒有盡頭,我沒有止步,反復地向前奔走!青春就在我的奔走中一點一點地消逝,就像入秋的熒火蟲在奄奄一息地釋放尾部那最后一點代表奇跡的光芒!
自己總是在不斷地記錄著那些飄散去了的事物,以致有天朋友拿起我的隨筆本看了看就對我說:“還沒老呢,就開始寫回憶錄了?!蔽覞瓭匦χ?,說:“幸好是回憶錄而不是懺悔錄”,心里升騰起一股莫名的痛楚!
殘存在記憶里的那些碎片,一塊塊精致無比而又棱角分明,透過刺眼的陽光折射出一段段近乎被塵埃淹沒的往事,以及那暗藏的憂傷!有時覺得自己像一個善工女紅的老人,將那些被歲月撕破的過往,用回憶的絲線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針一針耐心地縫補著,而心里時常還懷著一份美好!
高中的這些日子,過得很沒滋味,稀里糊涂地就走進了高三——傳說中決定命運的關(guān)口,用倜侃的話說“以前不知高三是個啥滋味,現(xiàn)在奔波于兩點一線時,方知很苦又很累”。班上瘋狂的人有很多,早上五點就起床補充足一天的營養(yǎng),就在教室貓上一天,學習學習再學習。這樣的生活不適合我,我只有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書寫字。
曾經(jīng)很強烈地要求自己要改變這種境遇,設(shè)想有一天和自己心愛的女孩一起私奔,去北方的大漠,在烈烈的狂風里,任風隨意地擺弄著我的衣角,任沙塵將我的身體一層一層地包裹,與相愛的人在蒼涼的燕山下相濡以沫。
凌晨一點,城市像幽靈一樣顯露出猙獰的模樣。我正在大街上給蘇蘇打電話,我說“小蘇蘇,如果有一天我們愛不下去了,你會和我一起私奔,去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嗎?”,蘇蘇在電話里低聲啜泣著說“我不知道”,隨即聽筒里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只留下我一個人茫然地面無表情地立在那里。午夜的城市很安寧,人們都沉睡在夢中,而我就像在逃離苦難,為躲避偷夢魔鬼的魔爪奮力奔跑,周圍暗影相疊,單薄孤零的身影在濃霧里穿梭,穿越一個又一個的迷霧森林,逃離著那些鋼鐵怪物。生活有時真的很麻木,你越想改變它,它就越把你緊緊地束縛住,肆意的壓迫,以至讓你失去動力精神麻木,而改變自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與毅力。不久前班上統(tǒng)一調(diào)位,依照成績自選座位。在這個時代,小小年紀的我們都很自私,不過這不能責怪我們些什么,只因我們大都是獨生的一代。我很厭煩,相處了兩年多的同學中,我沒有一個知心朋友,不知從何時我開始變得抑郁,別人都說我眼里總有一絲迷離的憂傷!我開始喜歡獨來獨往,一個人坐在角落里,聽著傷感的音樂,眼睛濕潤一片。我特意選了一個人坐在老師的講桌旁,右側(cè)正對著教室門口,走廊來來往往的眼睛很多,可我心里卻很快樂。不用同他人為了點小事而鬧不和,古人也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上課看書,也不會有老師沒收,我可以隨意擺弄著自己心愛的文字。當我沉浸在自我陶醉時,我猛然驚覺自己就如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隨意拋置。那時心里很難受很難受,出逃的欲望就更加強烈。
深夜時想到真心朋友,不由得想起了她——手手。對,金手手!一個天真活潑、開朗的女孩,一個很有才華的女孩!自己都想不到我是怎么和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成了知心朋友,現(xiàn)在想想也許是我們對文學的鐘愛,對文字的“惺惺相惜”吧!她說自己是一只來自西伯利亞的蝶,忍受過天寒地凍,冰壓雪欺的寒冬,才能脫化成一只五彩斑瀾展翅高飛的蝶,享受著寒流后的那第一抹溫煦的陽光,吮吸著葉眉子上從天而降的黎明前夕甘之如飴的露珠兒。后來手手真的做到了,她以全班第一的成績?nèi)チ嘶鸺?,離開了經(jīng)常嘲諷她的數(shù)學老師,離開了轉(zhuǎn)班不成(手手曾經(jīng)要轉(zhuǎn)班,因為沒有關(guān)系就沒弄成)對她冷眼相加的班主任。很慶幸她的解脫,為這她曾一度很苦惱過,那段時間里她的成績跌得很厲害?,F(xiàn)在她走了,看著本子上她為我寫的留言,“我總能看到你眼中那一閃一閃的憂傷,笑容是掩飾不了你內(nèi)心的傷痛的,希望你能成長得堅強。我知道郭敬明有一本書叫做《悲傷逆流成河》,那暗涌的悲傷,從心底噴薄而出,將我們青春的夢一點一點地淹沒,而我們卻無能為力,雖然你的文章不被老師和同學認可,但我覺得你要堅持下去,葉圣陶說‘便是細到像游絲的一縷情懷,低到像落葉的一聲嘆息,也要讓我認得出是你們的而不是旁的人的,你寫的雖只屬于你自己的心情,可你做到了,不過希望你不要成為一個三腳書柜”,心里一片感動。朋友走了,我還依然和那些熟悉的陌生人一起生活。
八號的那天,小蘇蘇也走了!她去了自己心中最向往的城市——武漢,她說她與武漢有一種不了的情結(jié),就像安妮寶貝寫《蓮花》里的隱秘圣地——墨脫一樣,那是朝圣者心中的神秘地方,“武漢”正是她心中的墨脫,一輩子生活在那里永不離開!蘇蘇走的那天才發(fā)來信息告訴我,說“我先走了,但我會在天的一角等著你,等你來找我”,就這樣我身邊最心愛的女孩也走了,去了她想去的地方。一年的時間有多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在一年后去武漢找一個叫蘇蘇的女孩,陪她在那里永遠生活下去,盡管我心中向往的是北方大漠,我的心隨著愛走。
蘇蘇是我偶然中認識的一個女孩,又一個與文字結(jié)緣的女孩。在她的世界里,單純沒有悲哀,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面對這場注定的離別,我們曾設(shè)想了無數(shù)浪漫的情節(jié),可現(xiàn)在她就這么的離開了我的世界,沒有想像中依依不舍的送別,沒有送別時誠摯的話語,也少了淚眼相視說著“我愛你”這類深情動人的場景,也許這正是她行事的風格,一個人就如一縷清新的微風在你受傷的時候帶來風的撫慰,在離開時又絕不嬌情縱飾,一切都會那么自然,留在記憶里的只是風的香味。
試圖著改變自己,可我害怕,害怕一個面目丑陋的怪物與我在同一個軀殼生活。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著逃循,逃到夢的遠方,可自己又是那么地不足可道,在社會的依賴中一點點地長大,又豈圖逃離這個社會,這是多么的可笑!
青春就這樣一點一點被消耗,直到變得蒼老,桑田滄海不僅僅是一個傳說,還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夢,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去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個人獨自流浪,我希望有人能記住我的模樣,一個為夢追風的少年,理應(yīng)有他青春的畫像,為愛,為不朽!
可現(xiàn)實就是這么的殘酷,社會就是這種辯證法,我還停在原來的地方,做著一個關(guān)于逃離的荒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