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整個家族的不接納，幼小的她否認自己是個女孩子的性別事實，開始了另類成長過程。雖然，數(shù)十年后她真的獲得了家族的認可，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急診診斷書

姓名 葉庭 35歲 律師

自訴 “沒有女人味兒”、“太嚴肅理智”、“愛較真兒”，這一項項罪名其實都沒有“無法生育”來得痛心。為什么我的生命中總是充滿了不被接納，不被喜歡？我是個女人，但我又討厭自己是個女人。

診斷 結(jié)婚10年，沒有孩子是這對夫妻心中永遠的痛，而找不到不孕原因就成了痛中之痛。一次次咨詢過程中，才發(fā)現(xiàn)來自妻子內(nèi)心自幼不被接納的性別不認同創(chuàng)傷，才是她心因性不孕癥的根本原因。

咨詢師 侯文君

北京讀你心意心理咨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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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應(yīng)某企業(yè)邀請、為女員工進行的身心平衡工作坊上，我注意到了作為該企業(yè)法律顧問的葉庭。她留著簡潔干練的短發(fā)，言談舉止都鏗鏘有力，在整個活動中她對我的課不斷進行挑戰(zhàn)。

當(dāng)然，為保證課程有效進行，我選擇有技巧地回應(yīng)她。課程結(jié)束后，主辦方悄悄請我多包容，說葉庭脾氣一向如此，而且因為她多年無法生育，同事們平常會多讓著她一些。如果說在課堂上，我體會到葉庭的挑戰(zhàn)，其實是她想通過強勢的表現(xiàn)來獲得權(quán)威關(guān)注與認可，那么，“不育”這個信息，讓我真正有些擔(dān)憂葉庭的心理狀態(tài)了。

幸運的是，不久之后，我接到了葉庭的預(yù)約電話。

咨詢就像剝洋蔥：

逐步深入打開她的心門

葉庭坐在我對面，脊背挺直，手腳都有規(guī)矩地疊放著，讓我有一種要被審判的感覺。果然，葉庭的話題從上次培訓(xùn)開始：“這一段日子，大家都在抱怨我。可能他們覺得我的提問破壞了整體課程，可我只是很認真地在討論問題啊?！?/p>

我點點頭沒有說什么，葉庭對我的反應(yīng)皺了皺眉：“還有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這樣大家都清楚，也才能更投入到課程中，不是嗎？”

我繼續(xù)點點頭，不做更多的回應(yīng)。葉庭的臉色有了一些變化：“說實話，我不贊成你的這種態(tài)度！”

聽到這兒，我笑了：“很好，我更愿意和你討論這個話題?！?/p>

我的回答讓葉庭有一瞬間的詫異。

別看這一個小小的反應(yīng)，卻是我們咨訪關(guān)系的正式開端。突破了葉庭走進咨詢室時早已醞釀好的固有心態(tài)，我的咨詢才能真正走進她的內(nèi)心。

有了這個鋪墊，我對她說：“談?wù)勎业膽B(tài)度帶給你的感受吧?！?/p>

因為情況的變化，她稍微梳理了一下思路，才開口說：“我覺得你拒絕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夠尊重我。嗯，好像我無足輕重，回不回答我都隨你的心愿，你不愿意就能把我丟在一邊，這種感覺讓我很難受?！?/p>

“你經(jīng)常會體會到不夠被尊重、無足輕重、被丟在一邊的感受嗎？”

聽到我的問題，葉庭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小時候常有這種感覺，現(xiàn)在很少了?！?/p>

“小時候誰會給你帶來這種感覺呢？”

“我們家的男人吧，爺爺、爸爸、叔叔什么的。說實話，我是不受歡迎的孩子，呵呵。”

盯著葉庭的笑臉，我卻是一臉嚴肅：“這件事并不可笑，對一個孩子來說，這不公平。”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些創(chuàng)傷形成的心理按鈕，平常時可以輕松生活，一旦被按到了隱藏其下的傷痛就會不可避免地發(fā)作。這就是為什么有些人特別不能開某些內(nèi)容的玩笑、談?wù)摰侥承┰掝}會情緒突然爆發(fā)的原因。這些按鈕需要通過梳理和治療來解除，如果置之不理，就會像顆不定時的炸彈一樣威脅正常的生活。

顯然，我的話碰觸到了葉庭的心理按鈕，我們的咨詢也由此深入起來。

原來，葉庭從小生活在一個大家庭，擔(dān)任政府要職的爺爺是整個家族的權(quán)威人物，作為長子的父親從一結(jié)婚就被家人期盼著能夠傳繼香火。小葉庭就是在所有人的失望中長大的。為了爭得家人的關(guān)注和認可，葉庭從小就沒有女孩子的柔弱嬌氣，言行舉止都非常男孩子氣，隨著她越來越優(yōu)秀，家人開始給予她接納和認可。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也就不難理解，為何葉庭會養(yǎng)成挑戰(zhàn)型的權(quán)威關(guān)系。而恰恰是由于我在課堂上規(guī)避了她的挑戰(zhàn)，這種未被權(quán)威認可的不安和痛苦才是真正使得她走進咨詢室，再次與我會晤的原因。

我本以為這是一個結(jié)束，沒想到其實我和她的咨詢才剛開始。

不孕背后的秘密：

誰傷了她的子宮

一般的心理咨詢差不多都是每周安排一次。沒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她的電話，電話里葉庭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煩躁，她說希望盡快安排下一次咨詢，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和我談。

就這樣，第三天早上，我又見到了葉庭。

那天的她，整個人呈現(xiàn)頹敗的狀態(tài)，從發(fā)型到衣著都沒有了律師的整潔，帶著凌亂。

“我覺得這么多年沒有孩子，是我的原因?！闭f完這句話，葉庭所有的自控都崩潰了，她痛哭失聲。

10年婚姻，葉庭和丈夫翼安走遍了大小醫(yī)院，看遍了南北專家，卻沒有一家機構(gòu)對他們的不孕做出明確的診斷。有了原因，治得好治不好總算有個說法，他們卻連個不孕的原因也沒有，只能任人揣測。這樣的痛壓抑在胸臆間，反復(fù)都是煎熬。

就在我們咨詢之后，仿佛有一扇內(nèi)心的門被悄然打開。躺在床上的葉庭，腦海里開始涌現(xiàn)一個她怎么也不能接納的想法：幼年的事居然可以深刻地影響自己成年后與領(lǐng)導(dǎo)、權(quán)威的關(guān)系，似乎無法生育這件事也被隱約牽出了一根可以探究下去的線索。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她腦海里逐漸清晰：難道，是由于自己的心理問題而導(dǎo)致的無法生育嗎？

長久以來巨大的痛苦，這一下全部責(zé)任都要歸咎到她的身上，確實是難以承受的。

為了減輕她的自罪感，我積極引導(dǎo)她向前看：“與其被問題打倒，何不去解決問題？”

在開始之前，為了引導(dǎo)她達到深度放松狀態(tài)，我先利用專業(yè)音樂帶她進行30分鐘以上的放松訓(xùn)練。

放松之后，我引導(dǎo)她逐漸進入自由聯(lián)想狀態(tài)，并且提示她，可以在覺得合適的時候，把心中的感受畫下來。整個過程，我都盡量不給她運用語言的機會，而是盡量促使她運用情緒、情感、肢體動作來配合咨詢。

大約一小時后，我拿到了這樣一幅畫：

一個非常簡潔的人像，光頭、身材干瘦，肚子卻鼓鼓的，并且涂上了一團團雜亂的黑線。

按照我的要求，葉庭為這幅畫加了這樣一個自述：這是一個小孩，看不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臉上是不高興的表情，肚子很不舒服。

我點點頭，心中清晰感受到，問題的核心在于肚子上的黑線團。而這幅畫還沒有做到徹底呈現(xiàn)，我需要把問題進一步集中。

因此，從肚子的黑線團開始，我引導(dǎo)她把這些黑色想象成是用來遮蓋的煙霧，要求她畫出煙霧后面的景象。

第二張畫，也同樣令人心碎。

畫面上是一個類似開口氣球一樣的圖案，在它的中心插著一支箭，下方是一滴流下的血珠。

我指著畫面問：“這是什么？”

此時的葉庭整個人佝僂著，幾乎是趴著，用很小的聲音回答：“孩子，生孩子的地方。”

“這只箭是怎么回事？”

“射的，有人射的?！?/p>

“誰射的？”

“……我爺爺……我爸爸……”

“他們?yōu)槭裁匆浼缴⒆拥牡胤?？?/p>

“這樣她就不是女孩子，而是男孩子了?！?/p>

答案至此已經(jīng)全然揭曉：面對整個家族的不接納，幼小的葉庭選擇了否認，她否認自己是個女孩子的性別事實，開始了另類成長過程。雖然，數(shù)十年后她真的獲得了家族的認可，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實際上，這支箭并不是葉庭的父親或爺爺射的，這只是葉庭內(nèi)心的一種反應(yīng)，是她自身形成的一種想象，代表了她內(nèi)在的想法和心理現(xiàn)實。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葉庭自己否認自身女性性別的證明。

人只有在認可了外界信息的前提下，才會被外界所影響。一個女性否認自己性別的同時，她的子宮也自然失去了孕育生命的力量。

來自心底的呼喚：我是女人

痛哭過后，仿佛心靈得到了滌蕩，葉庭再一次端坐在我的面前，雖然臉色蒼白卻回復(fù)了生命的柔韌。她輕輕地問我：“我以后該怎么辦？”

“那要看你想做男人還是女人？”這個聽起來很科幻的問題，對此刻的葉庭卻是最現(xiàn)實的選擇。

“過去的30年我都在拼命努力證明自己和男人一樣強大，原來我已經(jīng)傷害自己這么深，傷害我的丈夫和家庭這么深，我還是老實做女人吧！”

反復(fù)體會葉庭的話，總覺得還有一絲無奈在其中。于是我又問道：“如果我給你一道填空題：在我生命中，我最在乎的是_。你可以填性別、尊嚴、被認可、成就感等等。你會填什么？”

想了很久，葉庭帶著一點兒恍然大悟的表情說：“被認同。我想要家里的人接納我?！?/p>

帶著這樣的感受，我給她留了家庭作業(yè)：列一張家人名單，用心觀察他們是否已經(jīng)接納自己，不是用問題去求證，而是默默觀察自己得出結(jié)論。

很顯然，30年的光陰已經(jīng)足夠她去完成某些生命使命。只是過去她從沒有跳出來清點過自己的成果。

此后，為了幫助葉庭盡快恢復(fù)生育能力，我約見了她的丈夫翼安。翼安是個一眼就能帶給人安全感的男性，成熟而穩(wěn)重。這么多年來，翼安一直在用自己的寬厚來包容妻子的強悍，不幸的是這免不了間接促進了葉庭的男性化。在咨詢中我把原因詳細講解給翼安，并建議他重新拿回部分家庭中的主動權(quán)，輔助強化妻子的女性化氣質(zhì)。

在咨詢結(jié)束前，我再一次運用繪畫療法，并且采取夫妻互動的方式，徹底為葉庭拔出心病。

經(jīng)過多次繪畫治療，葉庭子宮上的箭已經(jīng)消失，可她還是用非常單薄的黑色線條來描繪子宮。

我把這幅畫交給了翼安，請他來做完善。

翼安先是拿了粉色的畫筆沿著子宮的線條，把它逐漸加寬加厚。僵硬的線條變得柔軟起來，粉色使整個子宮開始有了溫度。接著，他又在子宮的下方畫了一雙手，穩(wěn)穩(wěn)地托起了整個子宮。最后，各種顏色的鮮花開放在畫面四周。

就在此時，完全是自發(fā)的，葉庭也拿起了畫筆，在子宮的上方，畫了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這幅名為“我是女人”的治療繪畫，是在一年后連同一張懷孕照寄到我的咨詢中心的，照片上長發(fā)飄飄的葉庭笑得燦爛極了。

專家的話

1．心因性不孕癥：心魔令我們的子宮受傷

心理學(xué)家赫斯特研究發(fā)現(xiàn)，長期囚于監(jiān)獄的男人會完全停止制造精子。同樣的，心理壓力也會影響女性的生殖能力，文中的葉庭就是一例。

比起其他生物物種，人類的生殖能力更容易受情緒干擾。因此，并非只有反復(fù)流產(chǎn)、手術(shù)意外等能夠給子宮帶來傷害，性別不認同、性恐慌、死亡恐懼等心理因素都是不可忽視的生育殺手。

2．善待性別資本，做幸福男女

在中國，性別歧視帶來的自身性別不認同和性別自卑正在給很多人帶來不同的傷害和痛苦。甚至過分的大女子主義，在強悍之下掩蓋的也是性別自卑。她們的改變需要丈夫的幫助，要知道每個丈夫都是魔法師，當(dāng)你有了一雙發(fā)現(xiàn)的眼睛，你的期待、你的贊美都會讓你的妻子更接納自己的女性氣質(zhì)，愿意活得更嬌美。

3．對于懷孕準(zhǔn)備，建議大家還可以嘗試著這樣做：

寶寶蜜月：為孩子準(zhǔn)備好愛的溫床

現(xiàn)在很多夫妻都已經(jīng)意識到好的身體素質(zhì)是生育寶寶的重要基礎(chǔ)，然而，與身體同樣重要的還有良好的情緒和濃厚溫暖的愛。因此在要寶寶之前，嘗試一下輕松愜意的寶寶蜜月，安排一次浪漫旅程，拋開造子壓力，好好地強化一下夫妻兩個人的濃情蜜意，用最甜蜜的愛和最穩(wěn)固的家來迎接孩子吧！

好媽媽預(yù)備式

為自己的衣柜添一些充滿柔情和活力的顏色，讓舒適的服飾帶動內(nèi)心的溫情；用鮮花、音樂和大自然好好地滋養(yǎng)自己。同時在孕前，梳理一下生活和工作，頭疼的問題及時解決，要知道快樂媽媽才有快樂寶寶。

好爸爸預(yù)備式

好爸爸除了遠離煙酒，還要在內(nèi)心開始為寶寶做功課。男性通常成為父親才最終告別心中的不羈野性。因此，該買什么，該安排什么，都讓爸爸來操心吧，為寶寶的付出正是對寶寶愛的積累！

（責(zé)任編輯/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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