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棠
摘要:后現代理論視野下,曾經作為合法和整一性力量的元敘事喪失了合法地位,曾經無限樂觀的人類理性被放置在一個慎重的空間中考慮,曾經被壓制的“他者”——非理性、女性等由邊緣靠近中心。多麗絲·萊辛的科幻小說系列和《第五個孩子》等作品中,作者利用虛幻想象和現實描寫兩種創(chuàng)作手法,著力凸顯差異的地位從而解構“自我”與“他者”的二元對立,實現民族之間、國家之間、地區(qū)之間基于彼此差異的相互尊重。
關鍵詞:他者; 自我; 差異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9)03-0126-03
一、 西方文化語境中的“自我”與“他者”
“他性應該說是對于一種作為異于已建立的規(guī)范和社會群體的存在性質或狀態(tài)的暫時命名?;蛘?,從存在論和本體論的角度講,是一種非我的狀態(tài);人們也可以說他性指的是個人依據性別、種族和對于差異的相關感覺所做的自我與他人的區(qū)分?!盵1]
由此可以看出,“他者”的樹立是為了實現“自我”身份的確立,“差異”的存在則是劃分“他者”與“自我”的依據。但自文藝復興及啟蒙運動以來,“由‘笛卡爾式主體開啟的二元邏輯往往將各種可能的差異簡約為對立的兩極,例如自我/他者、理性/感性,前者代表著統(tǒng)治的中心,后者則是從屬的邊緣?!盵2]于是,原本中性的“差異”也具有了意識形態(tài)的色彩,而誰掌握意識形態(tài)上的話語權,誰就擁有了劃分“自我”和“他者”的權力,就能夠在這種二元對立的狀態(tài)中處于“自我”的強勢地位,“他者”則處于弱勢、邊緣化地位。具體到文化歸屬層面,掌握世界經濟霸權的西方社會一直理所當然地將西方文化視作世界文化的中心,非西方的文化便處在邊緣化的“他者”地位,從這種自我吹噓的優(yōu)越感產生出的“自我”話語,在其他文化沉默的狀態(tài)下,霸道地將自己的文化規(guī)則強加給別人,并憑借刻板的印象不負責任的將“他者”固定在野蠻或原始的層面,按照自己的想象從新建構“他者”文化,從而塑造出一個個需要被馴化、拯救的文化話語。這種通過歪曲、否定“他者”凸顯并維持“自我”的身份,再試圖憑借意識形態(tài)的滲透將“他者”納入到對“自我”身份認同的軌道上來的做法,從根本上說是為西方文化殖民提供合法性依據。
但在后現代理論視野下,曾經作為合法和整一性力量的元敘事喪失了合法地位,從拉康的鏡像理論到福柯的“瘋癲與文明”,曾經無限樂觀的人類理性被放置在一個慎重的空間中考慮,由人類理性高揚延伸出的二元對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曾經被壓制的“他者”——非理性、女性等由邊緣靠近中心。為了避免對“他者”的關注導致“他者”向“自我”的轉變從而形成潛在的二元對立,德里達遵循只呈現被二元對立“遮蔽”的“不在場”的策略來中斷黑格爾無限循環(huán)的辯證法,從而凸顯“差異”的地位。
二、 萊辛筆下的“種族身份”與“個人身份”
在全球化進程中,“種族身份”經歷著侵蝕與排他的矛盾。西方在政治、經濟、文化上的優(yōu)越感帶來的話語霸權,必然造成與其他國家、地區(qū)、民族間意識形態(tài)上的激烈沖突。一方面,西方基于自身的生存方式和社會結構的優(yōu)越感,打著文明的旗號蠻橫粗暴地在世界范圍內推行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試圖將由自身理念發(fā)展來的規(guī)則推行為各國家、地區(qū)、民族共同遵守的唯一準則,通過經濟注入,伴隨政治指責和文化滲透,抹平差異的存在,披著文明的推進或者交流合作的合法外衣,將“他者”強行納入到“自我”的運行軌道上來,以犧牲“他者”利益的方式,積累“自我”存在與發(fā)展的必需,從而將整個世界納入到自己發(fā)展的軌道上來,建立起有利于自身和利益實現的世界秩序;另一方面,有著獨特民族特色和文化背景的各國家、地區(qū)、民族在西方話語強行進入的壓迫下,產生身份認同的危機感和文化認同的焦慮感,希望通過選擇回歸自身的文化資源,根據自身特點制定適合自己的規(guī)則,不斷地抵觸、反抗、掙脫西方意識形態(tài)的侵入與改造。面對兩種話語的尖銳對立,萊辛將視角轉入人類的整體與個體的生存狀況,完成了宏觀人類生存整體層面到微觀家庭單位層面的對規(guī)則現狀的呈現→質疑→解構的完整過程。
人類生存整體層面?!赌洗欣先诵?檔案》科幻五部曲是萊辛在經歷寫作手法由現實主義到現代主義轉向后,對后現代主義寫作手法的嘗試。小說通過虛構的銀河系各星球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展現了作者對地球局部和整體兩個層面意義上的思索,并以什卡斯塔星在其他各星球改造下走向滅亡的結局,象征性的解構了西方文明的中心地位。(1)局部層面。工業(yè)技術高度發(fā)達的天狼星、由聰穎睿智族人構成的老人星、由“低級太空海盜”組成的沙馬特星和什卡斯塔星是銀河系存在的四個星球。如果我們把銀河系縮略為地球,那么這四個星球就是構成地球整體的局部。天狼星代表著地球上建立起經濟(文化)托拉斯的工業(yè)化國家、老人星代表推崇種族優(yōu)劣論的種族主義地區(qū)、沙馬特星代表崇尚戰(zhàn)爭暴力的荒蠻部落,什卡斯塔星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不符合自身理念、需要征服或者“凈化”甚至“拯救”的“異類”。每一種類型的標榜者,都按照自己理念制造出的規(guī)則強迫被占領地實行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理念。按照小說的發(fā)展,天狼星占據了什卡斯塔的南半部,在那里把什卡斯塔人當作“動物”進行農業(yè)、遺傳學諸方面的實驗,同時改造什卡斯塔的社會結構;老人星占據了什卡斯塔的北半部,在那里按照自己的種族優(yōu)劣論對什卡斯塔實施移植“優(yōu)良人種”的生育工程及教育工程;未能在侵占領土上分得一杯羹的沙馬特星,則通過不斷進行各種海盜式的騷擾與搶劫以滿足自己的私欲。這是作者在以一種象征的方式呈現著目前地球上存在的經濟(文化)侵略、種族歧視和戰(zhàn)爭威脅三種現象。(2)整體層面。當地球內部層面上發(fā)生經濟、文化、暴力侵略的時候,上升到外部層面,便是作為整體的地球在不斷的內耗中走向資源枯竭、瘡痍滿地。在小說的結尾,什卡斯塔星在其他三個星球的改造和掠奪下走向滅亡,意味著地球上一個擁有自己生存方式和民族特色地區(qū)(國家)的消失——比如第一部《淪為殖民地的五號行星什卡斯塔》著重記敘什卡斯塔星球從石器時代至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過程,實際上是記敘地球在殘酷的殖民主義統(tǒng)治下如何走向污染、饑餓、核戰(zhàn)爭和最終滅絕的境地——作者對地球未來的擔憂,同時暗示著地球走向滅亡,并非是外力所為,而是在經濟(文化)侵略、種族歧視和戰(zhàn)爭威脅下自取滅亡。從而以死亡的結局質疑并解構了以西方為中心,不斷向其他國家和地區(qū)推行自己生存方式和理念的傳統(tǒng)世界格局。
自笛卡爾高揚人類理性以來,人類習慣于按照某種既定的規(guī)則談論著幸福、追求著幸福,同時劃分同類與異類,卻很少討論既定規(guī)則合理與否。但20世紀以來,隨著社會變革、經濟發(fā)展以及各種思潮的涌現,“身份認同”開始走向不確定性。兩次世界大戰(zhàn)、東歐劇變和蘇聯解體沖擊了以政治信仰確立的身份---認同;全球化浪潮消弭了各國家、地區(qū)、民族間的塊壘,尤其是世界政治格局的變動和經濟發(fā)展的不均衡讓西方文明找到不滅神話的佐證,進而成為掌握世界主導話語權的依據。這種隱性層面以推進文明進程為借口進行的文化滲透,逐漸銷蝕民族國家固有的政治——文化認同,引起了“種族身份” 恐慌;特別是后現代思潮的出現,剝去了人類幾乎無所不能的“主體性”的合法外衣。于是,“當某些假定為固定的、連貫的和穩(wěn)定的事物受到懷疑并被不確定的經歷取代時”,[3]“身份”更凸顯出重要意義。
在這種對個人“身份”反思與重建思潮的影響下,萊辛創(chuàng)作了《第五個孩子》這部小說。通過一個孩子的降臨給家庭、社會帶來的恐慌,挑戰(zhàn)既定規(guī)則。從表面來看,萊辛似乎是在通過營造恐慌強調在既定規(guī)則下追求、維持幸福的艱難,但在深層次上,是通過小說主人公種種“不合理”的行為和人們的爭議,將矛頭直指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探討“我們”和相對于我們而言的“異類”之間,究竟是誰對誰幸福的迫害,誰對誰的生命的誤讀。
一對年輕夫婦大衛(wèi)和海蕊認為養(yǎng)育很多孩子能夠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更多的歡樂,但是第五個孩子在還未出生的時候就給這種樂觀蒙上了陰影。這孩子在娘胎里面就不安分,經常拳打腳踢,讓母親海蕊苦不堪言,出生后,奇怪的外形和表情也讓凡是見過這個嬰兒的人感覺到厭惡。
他不是漂亮寶寶。應該說,根本不像個小寶寶。他的肩膀厚實,背兒隆起,躺直在哪兒都好像蜷曲著身體。額頭很寬……頭發(fā)怪模樣……他的手掌又厚又重,手掌心有一團肌肉?!哪赣H這么討厭他?!犚娮约汗首鬏p松卻顯得緊張的聲音說:“他好像小侏儒或小妖怪什么的?!盵4]
班很快學會走路,不經過爬的階段直接撐直身體站立,九個月大的時候就需要將嬰兒床換掉,而且食量驚人,并逐漸顯出讓人恐怖的破壞力。上學后,班無視學校的紀律和規(guī)章制度,打罵同學、搞惡作劇,老師反感,學生厭惡,他還經常帶些不三不四的“壞孩子”回到家里,把整個家搞得烏煙瘴氣。從出生前的不安分到出生時表情和外形的怪異,再到成長時表現的破壞力和放浪形骸,班破壞了這個家庭以及家庭所在社會的生存規(guī)則,按照人們固有的身份---認同,這個孩子似乎無法被歸結到正常人的行列,于是,關于他是否正常展開了討論:
“你們必須面對現實,班必須送到收容機構。”(朵拉絲)海蕊苦笑說:“但他是正常的,醫(yī)師這么說?!薄皩λ穷惾硕?,班可能很正常的。對我們而言,他可不”?!笆裁礃拥臋C構肯收留他?”?!耙欢ㄓ小倍淅归_始哭泣。[5]
……
隨著日子的消逝,這個家逐漸恢復正常。海蕊聽到孩子們討論復活節(jié)假期,海倫說:“現在沒事了,班已經不在?!?/p>
海蕊一直不愿承認,事實是,這些孩子清楚得很。[6]
在這段對話中,萊辛呈現了“自我”與“他者”的二元對立。身為祖母,朵拉斯拒絕承認本是自己的孩子,否定班是一個正常的人。盡管海蕊以醫(yī)生的話語作為依據據理力爭 “以一歲半的孩子來說,他的體格發(fā)展很正常。當然,有點過壯和好動,但他一向如此。你說他至今還沒開始說話?這不算太反常。海倫不也很晚才開始說話?”傳統(tǒng)意義上“自我”與“他者”的強弱地位變得不再明朗,朵拉斯說“對他(醫(yī)生)說來他(班)可能是正常的。可對我們說來,他(班)就是不正?!保簿褪钦f班在醫(yī)生那里贏得身份/認同,同時還贏得了一些失業(yè)孩子和同學、老師的身份/認同,但處于朵拉斯“自我”的“他者”地位,也就是說,“自我”與“他者”不再有一個整體的、標準的劃分依據,這不僅讓人們疑惑,這種“自我”與“他者”的對立究竟還有什么意義?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緊接著,萊辛通過海蕊與季莉醫(yī)師的對話,借醫(yī)師之口說出,人們對外在于自我生存規(guī)則、方式盲目排斥的刻板印象,是造成“自我”與“他者”身份沖突的根源,從而以突顯差異的方式解構了兩者的二元對立。
“班不是人類,對不對?” 海蕊對季莉大夫說。
……
“從另一個星球來的?外太空?” 季莉醫(yī)師開玩笑地說。 “不是。你看到他的樣子了,不是嗎?我們怎么知道地球上有過哪些和我們不一樣的人——我的意思是不同種類的造物?你知道的,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們不知道,對不對?我們怎么知道所謂的小矮人、丑小鬼或小妖精這類東西是否真的存在?他們真的一度存在……總而言之,你怎么知道他們不存在?”
“你認為是個‘返祖現象?” 季莉大夫嚴肅地問道。聽起來,好像打算接受這個想法。
海蕊說:“在我看來,蠻明顯的。”
……“假設如此,你希望我怎么做?”
海蕊堅持:“我要你們說出來,我要班的毛病被確認。我受不了大家都不說。”
“……就算是真的,他是個退化的人。難道你要我寫封信給動物園說‘把這孩子關到籠子里展示?或者把他交付科研研究?”[7]
總的來說,在《第五個孩子》這部小說中,萊辛首先按照傳統(tǒng)的生存規(guī)則設置了一個家庭單位,再通過一個孩子的出生給這個家庭帶來的“災難”,引發(fā)人們對傳統(tǒng)意義上“自我”與“他者”之分標準的思考。也就是說,萊辛的視角并不只限于家庭這么狹窄的領域,作者的目的是以一種隱喻的方式質疑我們目前遵循的“標準”,到底是符合最普遍意義上的人性的規(guī)范,還是早已成為扼殺不同類生命的黑手?這是作者留給我們思考的問題。
三、 萊辛對世界格局、社會規(guī)則的重建
萊辛感受到強權帶來的殖民主義、種族對立和戰(zhàn)爭暴力,對個人、民族、國家的話語壓制和資源掠奪只能讓人類在自我束縛和沖突中走向滅亡,于是在她的太空小說系列中,她試圖通過隱喻的手法,呈現與質疑并最終試圖打破這種權力規(guī)范,對以西方地緣為中心的世界格局和以西方意識形態(tài)為標準的評價標準表示嚴重不滿,尋找更適合人類生存的規(guī)則與理念,實現個人之間、民族之間、國家(地區(qū))之間的權力制約以達到權力平衡,在尊重各民族各地區(qū)差異的基礎上實現多元共生。
《第五個孩子》被認為是萊辛由后現代創(chuàng)作回歸現實主義的力作,在談到這部小說的創(chuàng)作時,萊辛表示:“小說中的本并不影射英國社會。本這個孩子不同于其他孩子。我認為我們應該接受這一差異。過去也有不少人問我,寫這部小說有什么意圖。其實沒有。我喜歡讀一些有關孩子的書和報刊。讀了納撒內爾·韋斯特(Natha-naelwest)寫的《孤獨的心》和報紙上登載尋人、離婚欄目(Agong Column)中關于孩子的故事和報導,也聽到一些母親講述她們孩子的事,受了啟發(fā),才萌發(fā)了寫這本書的念頭?!?/p>
尊重差異,是萊辛對《第五個孩子》創(chuàng)作目的的闡釋,而差異理論在后現代理論視野中也得到充分重視。因為后現代“小心避開絕對價值、堅實的認識論基礎、總體政治眼光、關于歷史的宏大理論和‘封閉的概念體系。它是懷疑論的,開放的,相對主義和多元論的,贊美分裂而不是協調,破碎而不是整體,異質而不是單一”。[8]后現代理論家對研究視角多樣化和多樣性的推崇,將“差異”從二元對立的遮蔽狀態(tài)轉為敞開。《第五個孩子》就是在這種思潮的影響下關注人類社會的現實生存問題。在小說的最后,萊辛通過海蕊的自我反思,給讀者留下了思考的空間。
如果說萊辛在《第五個孩子》中以一個開放式的結尾給讀者留下了無限遐想的空間,那么她在這部小說的續(xù)篇《浮世畸零人》中,則在繼承原故事框架的基礎上,以“紀實”的方式向讀者交待了班在長大成人后的一系列遭遇。海蕊夫婦在家庭成員和社會關注的雙重壓力下,將班遺棄,使得班還未成年就要獨自面對險惡的社會環(huán)境。為了養(yǎng)活自己,他四處奔波、受盡凌辱。為一個吉卜賽司機攜帶毒品,卻被丟在陌生的異地;靠自己野蠻的性欲討好年老色衰的妓女,遵循一個導演的安排扮演舊石器時代的尼安德特人……凡此種種,使得他由一個破壞性極強的人變成一個任意被人破壞的人,18歲的年齡,卻看起來有40歲的面容。
在萊辛的筆下,班活在一個根本不屬于他的世界。因為從小到大他都被當作社會的“異類”看待,沒有人去關注他的情感、行為以及生與死,圍繞他的永遠是“他是什么東西?”這樣帶有歧視性的疑問,甚至有一個研究機構準備把他作為研究的標本保存起來。在這個有著既定規(guī)則世界上,他的生命歷程注定是一場正在上演的悲劇,他始終無法理解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始終將他放置在對立的層面上,拒絕與他溝通與交流,于是本始終無法實現身份認同,只能作為被奴役的“他者”存在。
如果說萊辛對男女兩性關系的解構與重建是為了改變女性在傳統(tǒng)男性視角下的“邊緣人”角色,對人與上帝關系的解構與重建是為了禮贊人類愛的偉力,那么在她的科幻小說系列和《第五個孩子》等作品中,萊辛利用虛幻想象和現實描寫兩種創(chuàng)作手法,著力凸顯差異的地位從而解構“自我”與“他者”的二元對立,實現民族之間、國家之間、地區(qū)之間基于彼此差異的相互尊重。
參考文獻:
[1]Julian Wolfreys.Critical keywords in Literary and Cultural Theory.Ibid.,p.169.
[2]王曉路.文化批評關鍵詞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3]Kobena Meter. Welcome to the Jungle :New Positions in Black Cultural Studies[M]. London:Rouledge,1994.
[4][5][6][7][英]萊辛.第五個孩子[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8]特里·伊格爾頓.后現代主義的幻像[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責任編輯 王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