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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主任檢查

2009-05-14 14:54湯其光
小小說月刊 2009年5期
關(guān)鍵詞:村主任文書脖子

湯其光

冬季的日頭有點無精打彩,雖然把村委會門前照得明晃晃的,但臨近晌午了卻沒點熱氣。村主任凍得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身,習(xí)慣性地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衣,跺著腳取暖。嘴里罵了句:“這龜孫子天冷的,要命?!?/p>

文書正在他對面做賬,文書眼近視的厲害,寫個啥總把臉貼紙上,樣子像是在尋寶。文書聽見村主任罵,把頭抬起來說:“那還不簡單,喝幾杯酒就暖和了?!?/p>

提到酒村主任喉嚨忍不住“咕?!币幌?,狠狠地咽了口吐沫。酒蟲勾得眼窩子發(fā)酸。村主任重重地點點頭,對文書酒能取暖的觀點表示贊同。停了會兒,村主任有點不死心問文書:“原來說好的鄉(xiāng)里王所長來檢查,不來了嗎?”文書聽后頭也不抬地回答:“早上他不是給你打電話講的嗎?不來了?!贝逯魅芜屏诉谱?,嗯了聲。又過一會兒,村主任一把奪過文書手里的筆,急急地說:“別寫了,跟我走 ?!?/p>

“干啥去,我還沒寫完呢?”文書滿臉狐疑地問,有點不情愿。

“上級不來咱這,咱就不能自己檢查工作去?”村主任說完,頭也不回地先出去了。

風(fēng)像是從遙遠(yuǎn)北極刮來的,鉆進脖子里就往心口貼。村主任和文書從莊西頭一路巡視到莊東頭,文書凍得直哆嗦,縮著脖子連說:“這大冷天的,咱這是弄啥哩,回吧,回吧?”走在前面的村主任不語,獵犬一樣用眼一遍遍掃視著面前的幾排房子。思索了一會兒,眉角露出了笑意。沖文書一使眼色:“走,上二胖家?!?/p>

二胖才把新房建好,正和媳婦整理零亂的家什。見村主任和文書一前一后走進院子,忙往屋里讓。二胖待兩人坐下后問:“兩位父母官來有事嗎?”

“當(dāng)然有事,土管所來電話說你違規(guī)建房,說要拆,這不我倆來報個信?!贝逯魅位卮?,臉上有些陰沉。

“我辦準(zhǔn)建證了啊?”二胖一聽急了。嚷起來?!斑@不欺負(fù)人嗎?我找他們?nèi)??!?/p>

“知道你辦準(zhǔn)建證了,你別激動?!贝逯魅螖[擺手?!翱赡苁强h局不同意,準(zhǔn)建證發(fā)了還可以收回呢?,F(xiàn)在的事說不好。”二胖聽后臉蒼白,一時有些發(fā)呆。

“那怎么辦?”二胖媳婦一聽比二胖還急?!盀樯w這房俺冒了一屁股債,房拆了我們可咋活啊?!?/p>

村主任聽后連連點頭,轉(zhuǎn)過身對文書說:“二胖家是有點特殊?”文書點點頭附和道:“特殊?!贝逯魅斡终f:“要不我們村委會出面向上級說說?”文書連說:“可以。”村主任便對二胖兩口子說:“放心吧!這事由村委會出面?!闭f完站起來:“好了,我們也該走了?!?/p>

二胖慌忙攔住說:“這都到飯時了,咋能走呢?”二胖媳婦也連忙拽住文書。

“不了,不了。還有其他事呢,改天吧?”村主任說著就往前沖,又被二胖擋?。骸扒撇黄鹑苏α??就不管再坐會?再坐會吧?!贝逯魅芜€往外沖,被二胖一拉。沒有站穩(wěn),一腳踏在二胖家正臥著的狗身上?!巴簟钡囊宦暫螅瑐鱽泶逯魅我宦晳K叫。

太陽偏西時村主任才回到家,走路一瘸一拐的。媳婦見了便罵:“一天從早到晚老母雞似的不著家,天天醉,這又干啥去了,喝得連路都走不好了?”

“喝……喝什么酒?我這是叫狗給咬的?!贝逯魅螝饧睌牡貙掀虐l(fā)火,又說:“你提醒我下,叫狗咬后得忌酒,任誰叫喝酒也不能去?!闭f完,“哎吆哎吆”著進里屋去了。

(選自《小小說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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