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蒙

作為長篇報告文學《燭淚如歌——“5·12”汶川大地震中的教師群像》的作者、中國婦女發(fā)展基金會“燭光行動”的主要倡議人——蕭斌臣和袁亮等人最近一直在北京和四川等地來去匆匆，正在為“燭光行動”的如期舉行到處奔走。5?12汶川大地震一周年紀念日前夕，《中國教師》記者經(jīng)過數(shù)次聯(lián)系，終于在北京對他們進行了專訪。

一、下定決心到災區(qū)去

朱蒙：當獲知汶川特大地震發(fā)生的消息時，你們在什么地方，各自是什么反應？

蕭斌臣：地震發(fā)生的那一天。我從北京出差到了武漢，得知四川發(fā)生地震后第一個反應是給袁亮打電話，他是我在四川的好朋友。袁亮的電話倒是打通了，再打第二個、第三個朋友的電話就不通了，我的心就懸起來了。

袁亮：我當時是在成都的大街上，突然發(fā)現(xiàn)車子開不動了，滿街的人在狂奔亂跑，后來才知道是四川境內(nèi)發(fā)生地震了。雖然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和家人正處于一種非常危險的境地，但是作為一名記者，職業(yè)敏感告訴我，一定要到地震最嚴重的地方去！要有所作為，救援也罷，采訪也好，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蕭斌臣：其實他們自己一開始也在逃難，可以說是滿街跑。

袁亮：真是滿街跑。地震當天我想回家看看情況，路被塞住了，很晚才到的家。因為余震不斷，房子不敢住了，全家當晚就“住”在車里，實際上是擠坐在車里。當天晚上就開始下雨，非常大，像是有人從天上往下倒水，連續(xù)下了幾個晚上。由于余震不斷，每個家庭都因陋就簡,制作了地震“警報儀”，比如把瓶子倒立在桌子上，或是在高處放個易拉罐；只要瓶子或易拉罐被晃倒，就拼命往外跑。廁所被看作是相對安全的地方，我們在里面?zhèn)淞撕芏喔杉Z、礦泉水、手電筒，以便萬一沖不出家門時就躲進去，等待救援。

5月19日晚上最痛苦，電視、廣播發(fā)布了可能會有強余震的消息，成都全城的人都被疏散到遠離高樓大廈的地方。其中讓我特別難以忘記的一個場景, 是成都的幾條環(huán)城路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和車，以及五花八門的帳篷，真有世界末日到了的感覺。

朱蒙：我非常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礇Q定在第一時間、也就是外界剛剛能夠進入災區(qū)的時候就要去采訪。

蕭斌臣：汶川大地震后，每個人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個人卻感到很無助，很無奈；作為一個報告文學作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拿起自己的筆。

5月13日我從武漢回到北京，幾天后終于可以接通成都的電話了。我便開始和邢文祥（《燭淚如歌》的另一位作者、中央財經(jīng)大學教授）、袁亮一起商量進入災區(qū)采訪的可能性，并開始準備食品、藥品。由于當時除了救援人員之外，很多媒體記者和志愿者都在千方百計往災區(qū)趕，從北京進入災區(qū)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所以我們商定讓袁亮利用中央媒體駐川記者身份搶先到重災區(qū)采訪。這樣在我們到達之前，交通沒有完全中斷的重災區(qū)，袁亮先期都去了，這對我們之后的采訪作了很好的鋪墊。

至于說到去災區(qū)的動因，其實很簡單，在那種情況下，想去為災區(qū)做點什么的人很多，想去采訪的人也不少。只是我們下了決心，而且真的去了。

袁亮：我和蕭老師、邢老師是多年的好朋友。當他們在電話里告訴我打算親自深入到災區(qū)時，我馬上感到自己變得更堅強、而且有目標了。為正在受難的同胞們做一點事情，盡一份責任，這是我們的共同心愿。

二、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

朱蒙：能夠在那么早的時間趕到災區(qū)實現(xiàn)采訪，這中間需要面對很多困難吧？

蕭斌臣：我們先是商量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凌晨，仍然沒有找到一個恰當?shù)姆桨?，但是共識形成了，那就是“闖”，硬闖也要闖進去！

袁亮：想進入重災區(qū)采訪的愿望壓倒了很多的不安與恐懼，對于眼前可能遇到的危險，瞬間在心里就過去了。像前往采訪的路上，由于余震不斷，我們的車一邊走，山上一邊向下掉石頭，司機有時不得不停下來，打開車門察看一下險情再往前走。

朱蒙：你們的采訪是一種什么樣的工作和生活狀態(tài)？

蕭斌臣：這是我二十多年采訪生涯中最艱難、最特別、最傷感的一次采訪。由于采訪對象都是剛剛經(jīng)歷了生死劫難的老師和學生，我們既要了解最真實的素材，又要盡可能減少被采訪者內(nèi)心的傷痛，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比方說采訪映秀鎮(zhèn)漩口中學的老師冉紅就很痛苦，她在“5·12”這天，同時失去了在同校當教師的丈夫（英雄教師方杰）和在映秀小學讀學前班的六歲的兒子，她的兒子的遺體至今也沒有找到。整個采訪過程中，冉紅一直在哭，看著這個瘦小的女教師的肩膀在不斷抽動，我們的心也在顫抖，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這種邊哭邊采訪的情景，幾乎貫穿了我們采訪和寫作的全過程。

能夠在短期里完成這次特殊的采訪，還因為我們曾經(jīng)的教師經(jīng)歷。我自己做了8年中學教師，袁亮也當過老師，后來又在四川的《教育導報》工作了6年，邢文祥現(xiàn)在還是大學老師。原來的生活積淀實際上也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采訪活動的不足，采訪教師有時候就好像是在與我們自己的昨天對話。這個優(yōu)勢使得我們與教師很容易產(chǎn)生情感溝通與共鳴。

袁亮：在綿陽九洲體育館,這是一個容納災民最多的安置點，教師全都住在地板上，我們就蹲在中間和他們拉家常。我們在談話中注意盡可能不刺激他們，有幾個老師不愿意回憶，我們盡量寬慰他們；蕭老師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流淚，旁邊的人也都落淚。

蕭斌臣：在譚千秋所在的漢旺鎮(zhèn)采訪時遇到了一次余震。我們一起坐在漢旺學校的廢墟上，老師們圍著我們正接受采訪，旁邊是一座危樓。突然他們一下子站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拉起我喊：“蕭老師快跑！”我一時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原來是有余震，經(jīng)歷過大地震的人們已經(jīng)在頻繁的余震中鍛煉出了敏銳的反應能力。

這次采訪結(jié)束之后，老師們拉住我們，硬留我們吃飯，不吃不答應。結(jié)果我們就靠著一面院墻，一起吃了一頓他們用簡陋的鍋灶做的飯菜。這頓飯吃得提心吊膽，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在吃飯的過程中，再次遭遇強余震，也不知道這頓飯會不會成為“最后的午餐”。

袁亮：映秀是這次汶川地震的震中，也是讓許多人談虎色變的地方，很多朋友勸我們不要到映秀去采訪。我們認為，寫汶川地震如果不去汶川，我們的良心會永遠不安，只要有一點可能，我們就一定要去。因為我們自己的轎車底盤低，到映秀時是打“黑車”去的。所謂“黑車”就是沒有運營資格的小型面包車，車況雖然很差，但能夠應付災區(qū)復雜的路況。

蕭斌臣：這也是我這些年來最好的工作狀態(tài)，每天從12個縣市重災區(qū)中選擇一個方向去跑，大清早從成都出發(fā)，在車上睡覺，到了地方就開始工作，下半夜趕回成都的賓館，第二天一早再出去。吃的苦比我們預想的要少一些，挨餓也只有在映秀采訪的這一天才經(jīng)歷到。除了映秀物資匱乏外，想抓緊時間采訪，來不及吃東西也是主要原因。

袁亮：人回到成都完全成了“灰人”。去映秀采訪的感受是觸目驚心，滿眼真是山河破碎的感覺，很多山垮掉了一半，很多山比原來矮了一大截……

蕭斌臣：最難受的是陪著漩口中學的老師去憑吊遇難者，上千名遇難者遺體被埋在四個碩大的土堆下。因為買不到鞭炮、蠟燭和紙錢，我們只能從已成廢墟的漩口中學的校園采了一束梔子花，聊表我們的無限哀思。

三、一部讓人流淚的報告文學

朱蒙：我是在止不住的淚水中讀完《燭淚如歌》這本書的。這些老師對生活是如此熱愛，對生命是如此虔誠，大自然對人類的打擊卻是如此猝不及防。

蕭斌臣：是的，整個寫作過程對于我們來說也是一次痛苦的歷練。從災區(qū)回來后的好長一段日子，我們每天的夢里都是災區(qū)的斷垣殘壁，寫作中也常常是淚流滿面。

朱蒙：你們采訪內(nèi)容與書的對接情況是怎樣的？有沒有隱瞞某些情況，對教師的感人事跡是否有一些演繹？

蕭斌臣：我們在采訪中獲得的素材，大部分都用在了《燭淚如歌》的書稿中?？傮w來說，我們放得還比較開，沒有太多的禁忌和顧慮。當然，對于素材的可靠性，我們也比較注意甄別。比如有的消息只是聽人講，沒有辦法證實，所以在書中就寧可不用。對于一些敏感話題，以及名噪一時的“范跑跑現(xiàn)象”等，我們都沒有回避，并且盡量做到追本溯源，還原真相。

總體上，我們還是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都表達了出來，基本忠實于事情本身的真實。和新聞記者的觀察和表述相比，作家可能更關(guān)注細節(jié)，關(guān)注事件背后的人的靈魂震撼和性格沖突，關(guān)注災難過后人的命運和前途。我們尤其希望我們的作品能夠讓經(jīng)歷過和沒有經(jīng)歷過這場曠世災難的人都能看到人性的溫暖和希望。

朱蒙：撇開自己的身份不談，你在震區(qū)的直接感受是什么？

蕭斌臣：災區(qū)的人比我們想象得要堅強。大地震讓他們瞬間家破人亡，一無所有，但是他們依然是樂觀的。經(jīng)歷了這場劫難，很多過去很在意的東西不會看得那么重了，但很多過去被忽視了的東西比如親情、友情、愛情、愛國情懷、責任與奉獻重新得到珍視。這種靈魂的碰撞和交流對于作為采訪者的我們也是一次凈化和洗禮。

朱蒙：你們把那么多具有驚天地、泣鬼神精神的教師形象集中在了一本書內(nèi)。說實話，這是一本讓我永遠捧著卻又難以捧得起的書，捧著這本書，我似乎在捧著自己胸中那滿滿的正在溢出的淚水。你愿意從哪些角度來評價自己的這本《燭淚如歌》？

袁亮：寫汶川大地震，也許一百部作品也不算多。每一場抗爭都驚心動魄，每一個人群都可歌可泣。我們之所以選擇為地震中的教師群體塑像，是因為我們都曾經(jīng)做過教師（邢文祥教授現(xiàn)在就是教師），所以我們都本能地熱愛教師職業(yè)，對教師這個群體有感情。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在“5?12”汶川大地震中，人民教師這個群體的表現(xiàn)確實是感天動地，是他們的行為感染了我們。

蕭斌臣：這是迄今為止第一本也可能是唯一一本寫汶川地震中的教師群像的報告文學。在《燭淚如歌》中，我們把教師這一群體放在了汶川大地震這個獨特的背景之中，努力寫出山區(qū)教師堅守平凡、堅守清貧、堅守崇高與責任背后中的艱辛、痛苦、眼淚、歡笑、夢想和希冀。這可能是本書能夠超越災難文學的價值所在。一位在教育部工作的朋友說，這本書是進行師德教育最鮮活、最生動的讀本。

當然也有遺憾，主要是受條件限制，沒有能采訪到更多的人，稿子也寫得比較快；對一些重要話題的采訪如果范圍更寬一些，沉淀的時間更長一些，書稿的深度和震撼力、感染力可能會更強一些。但是我們都想趕快寫出來，畢竟資訊發(fā)達與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總是步履匆匆，太容易感動，也太容易淡忘。

朱蒙：經(jīng)歷了這樣一次寫作，你們現(xiàn)在對教師職業(yè)和角色有什么新的認識？

袁亮：教師一般都很有才華，有能力，非常敬業(yè)，但是從個人發(fā)展的角度講，他們被限定在一個有限的范圍內(nèi)。我們采訪中就有一位地理老師說，自己最大的遺憾是在講臺上、黑板里講祖國的山水。如在地震中為保護學生而壯烈犧牲的映秀漩口中學教師方杰，生前最大的愿望是當一個畫家，但是，由于各種原因，最終連當一個中學美術(shù)教師的愿望都成為奢望……

蕭斌臣：選擇當教師就要犧牲自己的發(fā)展空間，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蠟燭精神”——燃燒自己，照亮別人，一些山區(qū)的教師在經(jīng)濟上尤為清貧。像我們在《燭淚如歌》中寫到的鐘期勇，他所在的“少華學?！弊湓邶堥T山脈深處，是什邡市最邊遠的紅白鎮(zhèn)下屬的最邊遠的學校。大地震發(fā)生前，1965年出生的鐘期勇作為校長、教師、校工，在這所“兩人學?！币呀?jīng)工作了25年。25年里，他只有一次動搖過，那是1993年，朋友幫他在成都找了一個月薪優(yōu)厚還包吃住的工作。鐘期勇準備離開時，他教過的學生們都到他家來了，拉著他的衣袖哭著不讓他走，家長們也來挽留；后來他也哭，再后來他愛人也哭。鐘期勇說，打那之后，他就再沒有動搖過……

袁亮：經(jīng)過這次采訪，我們對教師這一職業(yè)的感受從來沒有這么刻骨銘心。在特殊關(guān)頭，他們不僅僅是一般的貢獻青春年華和聰明才智，而是奉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這些事足可以證明，中國的教師確實是一個偉大的、值得全社會信賴和尊敬的群體。

四、用個人的責任感喚起全社會的愛心行動

朱蒙：深刻的悲哀常常會無語，真正的悲憫只能是行動。推動中國婦女發(fā)展基金會等單位主辦“燭光行動”的想法是怎么形成的，如何做的？

蕭斌臣：我們在采訪中遇到的很多事例一直讓我們無法釋懷。川西山區(qū)的很多教師大多屬于“半邊戶”家庭，一些教師不僅是一個家庭的精神支柱，更是一個家庭的經(jīng)濟支柱。他們犧牲后，遺屬的經(jīng)濟狀況極為窘迫，相當一部分家庭成了社會救助的“死角”。在什邡市紅白鎮(zhèn)采訪遇難教師王周明的愛人陳思時，陳思說希望我?guī)退乙粋€有穩(wěn)定收入的工作，她說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養(yǎng)大周明的孩子。可是，在就業(yè)形勢如此嚴峻的今天，給一個只有初中畢業(yè)學歷還帶著孩子的女性找一份滿意的工作真的很難。我在心里一直覺得欠了她一個債，回到北京好長時間不敢給她打電話，因為沒有辦法了她這個心愿。于是我們就商量，是不是該發(fā)起一個活動，動員全社會有愛心的單位和個人來幫幫他們，這個活動可以做得很大，可以很良性。

說實話，在進入災區(qū)采訪的過程中，在遇到家境困難的教師家屬的時候，我們并沒有像那些感人的捐贈場面那樣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光。因為當時國家的救災工作做得很好，生活一時不成問題；但是我想他們長遠的、深層次的困難還是難以從根本上解決。

所以，我們希望發(fā)起一個具有社會公信力的活動來實施救助，這樣我們就向中國婦女發(fā)展基金會提出建議，提出方案，他們進行了認真的研究后認可了這個倡議；最后，我們把這個活動定名為“燭光行動”。

袁亮：這之后好長時間里，我們是見面就談“燭光行動”，和朋友相聚也是開口必談“燭光行動”。讓我們感到欣慰的是，“燭光行動”的倡議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多朋友的支持，畢竟，“愛”已經(jīng)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流價值觀。

朱蒙：你們對“燭光行動”的開展有怎樣的預期？

蕭斌臣：我們相信只要把這把火點起來，活動啟動了，就會有很多人支持的。事實也是這樣，3月份，我們到峨眉山景區(qū)采訪，在和峨眉山景區(qū)的董事長馬元祝聊天時談起“燭光行動”時，這個和我們只見過兩面的全國人大代表當即表態(tài)，盡管峨眉山去年受汶川地震的影響損失了兩億多元，但峨眉山人一定要全力支持“燭光行動”。馬先生對我們說，“方案你們可以放手整，英雄教師們用他們的生命為災難中的孩子點亮了燭光，我們也要在峨眉山點亮燭光，告慰英雄教師的在天之靈，讓他們走得放心、安心”。

還有一個叫“我是健康快樂虎”的網(wǎng)友，從我的博客上看到“燭光行動”的想法后，一定要把2000元錢先交給我，捐給英雄教師何智霞的女兒，讓她能夠繼續(xù)學習鋼琴。還是這個網(wǎng)友，春節(jié)前后一直在聯(lián)絡網(wǎng)友和朋友、同事，發(fā)動他們支持“燭光行動”。

袁亮：盡管目前依然存在很多困難，但我們對“燭光行動”的推進依然充滿信心。我們也希望通過這樣的活動，把社會上有愛心的企業(yè)、團體、個人關(guān)注的目光聚焦到這個特定的人群上來。

朱蒙：說實話，我讀了《燭淚如歌》之后“出不來”了，自己希望能用行動獲得某種解脫的同時，如今坐在你們的面前，也希望得到你們的教誨、慰藉、鼓勵和引領，甚至想和你們抱頭痛哭一場。希望你們永遠用自己寬厚而博大的胸懷來包容對教師的理解，也用你們敏感而同情的心一直關(guān)注教師的理想和追求，尤其是也給那些處于嚴重困境中的教師點亮一盞永遠的燭光。這是不是對你們的要求太高了？

蕭斌臣：像我的夫人和女兒幫我們錄入書稿時一直是流著眼淚的，有時甚至還要停下來哭一會；出版社的校對告訴我，不論哪次校對他們都流淚不止。這當然不是因為我們的寫作技巧，我們只是忠實地記錄了地震前后一部分教師生存的真實狀況而已。

袁亮：我們曾經(jīng)是教師，有了這次經(jīng)歷，也接受到了來自教師的教育。今后，我們會一直關(guān)心這一群體。雖然我們也是很卑微的平凡人，但是有機會我們就會盡力。

（責任編輯：魯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