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夫子
她給不了他濃烈香艷的夜晚,他就去上別的女人的床。亂世佳人里的白瑞德不是說過嗎,全世界的床不止你一張,而且這些床上大多都躺著女人!
那是夏天的薄暮,正炒著菜的林然忽然發(fā)現(xiàn)沒了醬油。她想也沒想就抓了把零錢跑下樓,無巧不巧,明遠正提著個方便袋大步流星地上樓,兩個人猝不及防地就“咣當”一聲撞了個滿懷。
林然趔趄著倒下時,夜風適時地鼓了起來,林然的裙子忽地一下子就從小腿上一直掀到腰部的位置。在明遠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林然這才又羞又臊地發(fā)現(xiàn)自己出來得匆忙,竟然只穿著個吊帶的情趣睡衣,抹胸處好歹只遮住了半個乳房,還不算那條實在蓋不住什么的T字褲。
林然不知是怎么爬起來的,而那紅得似火燒的臉一直持續(xù)到老公下班回來也沒消褪。
你怎么了,臉怎么紅得像猴子屁股?
林然不理他,睡在床上閉上了眼才后怕起來,若剛才不是被明遠碰倒,自己肯定就不自知地穿著那條情趣睡衣跑到門口的超市買醬油去了。天呀,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還好是明遠,幸好是他,而且,剛好是他。
是的,剛好是他。許久以后,林然都覺得那是上天的安排。第一次見到明遠的時候也是黃昏,她下班回來,他穿著一身火紅的球衣抱著一只藍球拾級而上。
經(jīng)過她身邊時,她最先感知的是他身上的一團熱氣,然后是熱氣中挾裹著的男人味道?;仡^,她就看到一張英挺漂亮的男人的臉,滿臉的汗。這個滿頭大汗玩得卻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向她笑了笑,就風似的旋了上去。
就這一個笑,種在了林然的心里。有時候是一種氣味,有時候是一個回眸,有時候就是一個笑,愛情就找來了。林然許久以后都不承認她僅僅是被明遠的那一笑給俘虜了。
當明遠調(diào)笑著問起她的時候,她故作不屑地說,你有什么了不起,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們雄性動物都會那一套。為了吸引女人的眼球,只穿著運動短褲露出強勁的肌肉走來走去,那樣的話緊身衣就會勒得全身的重要部位鼓鼓囊囊的,不是勾引是什么?!
明遠就笑倒在床上,他使勁兒地揉搓著林然的酥胸說,你要真是良家婦女,我就是脫光了在你面前轉(zhuǎn)你也別動心。
林然就翻身壓在明遠的身上,逼他脫,說她要動心就不叫林然。可是明遠剛一動作,林然就馬上潰不成軍。她不得不承認了明遠的那個說法,上一世,明遠就是個玉面書生,跟她這個狐貍精孽緣未了,這一世才又找到她。
她被他套牢,真的,樓梯相撞的第二天,明遠邀她喝咖啡,她就去了。那一去就注定了他們未了的孽緣,從晚上八點到十點,那個鐘點房的床就像只牙疼的老鼠,哼哼得千回百轉(zhuǎn)。
結婚三年,真是白活了。老公的那個三步曲就像白水煮豆腐,她今兒晚上才知道世上還有那樣的珍饈美味,她剛一開口嘗就被迷住了。
年屆二十八的林然盛大的春天又來了。她孜孜不倦地從大商場里往家里運衣服,運化裝品,運一切能讓一個女人發(fā)光的小飾品小玩意以及各種坤包。
林然脫胎換骨了,這個原本淹沒在人群中的女人就像被一場浩劫劫走了一切無益于風情萬種的東西。她高高地翹著臀,細細的小腰好像略用點力就扭斷了,還有她一張嫩臉上瞇著眼看人的樣子,簡直媚到了骨子里。
明遠從窗口看見了,發(fā)來短信,惡狠狠又心癢癢地說,妖精,我等不到晚上了。
林然看著短信,就笑了。愛呀,真是一劑毒藥,每個女人這一生一定要被它藥過一次,才算沒白活。
怪不得她怎樣都愛不上她的老公,這個男人從蜜月一過就看不到她了,直到有一天他洗澡時發(fā)現(xiàn)洗發(fā)精用光了摻的是水;吃飯的時候,永遠是清炒土豆絲;還有一向清潔的家里漸漸堆滿了灰塵。這個薪金菲薄的小公務員這才發(fā)現(xiàn)存了好久的存折空了,老婆也總是見不到了。
他晚上問到她的時候,神情有點凝重。林然就撲的一聲笑了,把她近來常常和明遠說笑的表情就不由地拿了出來。
你們男人賺了錢不就是拿來給女人用的嗎?以前我就是個煮飯婦,洗衣婦,你單位的派對我哪次參加過?現(xiàn)在呢,上次你們局長生日,他不是還親自邀我共舞的嗎?你這樣的男人,給你賺足了面子,也不知道樂!
等林然進去洗個澡再出來時,老公就兩眼盯緊她,全然忘了剛才是因為什么在質(zhì)問她。而林然只用了七成功力就服侍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老公毅然辭了職,林然給他的一夜銷魂讓他一下子迷上了風情萬種的妻子。他要賺許許多多的錢,堆在林然的腳下,取悅她。
明遠的膽子越來越大,有時候他干脆就直接去她家來找林然。
那天明遠剛進門一會,就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明遠的妻子小環(huán)。
當時林然的臉就白了,明遠正躺在她臥室的床上脫光了等她。她看多了電影電視什么的,下意識地去看小環(huán)背在后面的手里是不是拿著錄相機之類的什么東西。
可是虛驚一場,小環(huán)手里端著的是一只盛滿魚的盆子,她是來叫林然教她做水晶魚的。
這次的水晶魚是林然畢生所做過的最吃力最漫長的一次。做好后,兩個女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嘗,阿呸!醋放多了!看著這一盤壞掉了的魚,兩個人縱聲大笑。
小環(huán)走后,明遠光著身子出來撫慰情緒激蕩的林然。就在沙發(fā)上,林然忽然一改溫婉的常態(tài),她變身成一個饑不擇食的蕩婦,抓住明遠,狠狠地沖撞、撕咬,直至全身無力。
發(fā)泄后趴在地板上的她喃喃地說,這是最后一次,在她家偷歡的最后一次。
然后她不管明遠愿不愿意,還沒等他穿好衣就使勁地將他推出門去。
林然的話成了真,不過不是在她家的最后一次,而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次。
那天是在菜市場遇到的小環(huán),她挎著籃子在挑剛上市的新鮮魚蝦。
買那么多怎么吃得了?她隨口寒喧著。
吃不了放冰箱!反正醫(yī)生囑咐明遠要常吃的。小環(huán)說。
林然心里格登一下,說,明遠有病?
小環(huán)就湊在她耳邊說,明遠一般不想讓我跟人說,他患了肺結核,治了半年,不過也快好了。
林然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她哥哥患過肺結核,那時候她還是個姑娘家,憔悴得不成樣子的嫂子每每就找她哭訴,說哥哥患病,吃藥打針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他折騰人。
因了病的原因,他的性欲極度亢奮,一夜要好幾次。而這種傳染性極強的病,一有唾沫或體液接觸就有危險,所以那時候嫂子要夜夜用手給他降火。
這么說來,明遠性欲亢奮不能和小環(huán)做,所以找上她。怕傳染他妻子,卻不怕傳染她?她想起每次和明遠做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吻得昏天黑地,而明遠幾乎從來不提用套子。
林然腿腳發(fā)軟地去結核醫(yī)院做檢查。還好,醫(yī)生說她身體素質(zhì)好,有抗體。
春夢結束得就是這樣的倉猝,疑似一場愛情卻原來是一場可怕的病毒。
還差一年而立的林然一下子就憔悴了,老公真的賺來了大把的錢,他把錢像紅雨一樣下在她的腳邊??墒撬鋈话l(fā)覺其實一個居家的女人用不了多少,高檔衣服遠沒有家居服舒服,濃裝艷抹后還得費事洗去,洗衣?lián)癫舜髦罪椄K事。
老公說想她了,她睡在床上像塊石頭,叫翻身就翻身,就張腿就張腿。老公忽然就沒了興致,他還沒進入就匆匆翻身下來了。
她以為老公還像以往那樣會去陽臺上抽煙,可是她一覺醒來天亮了,老公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一身的香水味,脖子上還印著一只完整的紅唇。
老公沒有什么不承認的。她捂著被子哭了,是她的罪,她讓老公品嘗了一次性愛大餐,他不想要白水煮豆腐的寡淡了。
她給不了他濃烈香艷的夜晚,他就去上別的女人的床。亂世佳人里的白瑞德不是說過嗎,全世界的床不止你一張,而且這些床上大多都躺著女人!
明遠來找她,她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喝罵他“滾開”后,就再也不見他。
林然和老公沒有離婚,生活忽然就變成一件味同嚼蠟的事情。春天來了,居委會大媽催了好幾遍她才去參加小區(qū)業(yè)主的體檢。
出來的時候,她看到大媽拿著一摞表格,她無意中瞄了一眼,就看到了明遠的名字。上面清晰地寫著,身體健康,無病史的字樣。她湊上前去問,這個明遠是咱們小區(qū)的明遠嗎?
大媽說是。林然激動地去找明遠,明遠剛好在家,林然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撲進他的懷里。
明遠什么也不知道,他們正火熱得要命,林然忽然對他冷若冰霜,現(xiàn)在又這樣子來找他,他愣了幾秒鐘,可是他馬上就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做的。
他剝開她的衣服,來不及洗洗就抱著她急急地往臥室走。他以為不過十幾分鐘,他有把握在小環(huán)回來之前和林然衣冠整齊地坐在客廳里。
可是他忘了情,他舍不得馬上噴涌而出,他從林然的腳心開始咬噬吮吸,他還剛剛吻到她的胸,小環(huán)就砰地踢開門,捉奸在床。
林然是和老公一塊看那段錄相的??赐旰?她主動在老公放在桌上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出來的時候,她什么也沒帶,她是凈身出戶。
明遠和小環(huán)沒離婚,聽說明遠下跪求她,她就原諒他了,他們要搬去另一個城市。想不到,小環(huán)臨走的時候會來找她。
還記得我去找你學做水晶魚嗎?那時我就懷疑你們了,可是我不確定,就趁機在你家客廳偷偷裝了個攝相頭。后來我也是給你留有余地的,我騙你說他患了結核,我以為你們從此就會了斷的,那么這段錄相我也就永遠不再拿出來,可是你們到底逼我做到這一步。
小環(huán)走了,那么纖弱的背影卻鍍著一層凜冽的冰。
林然無力地蹲在地上,她知道,她的人生從此謝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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