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婷婷
淡淡的水汽籠著一層淺薄的光暈,陽光困倦的伸著懶腰,卻還是捉弄似的朝我們憨憨的笑著,將陽光灑在那兩個清晰的輪廓邊緣。
微微的張開那雙澀澀的眼睛,只感覺全身一下子放松了許多、眼前模模糊糊的是那張黑瘦的臉,他見我醒了,額前的兩道皺紋平坦了許多,看清了,那是張寬大的臉。那豆大的汗珠從他那土壤般健康色澤的臉上滾落下來,隱隱約約。那顆顆汗珠中折射出一個睜大雙眼的童稚的自己。深邃的瞳孔邊緣滿是泥土浸泡的氣息。他將我扶上他的背。忽然感覺自己在一根堅硬的竹竿上搖搖晃晃……
搖搖晃晃的是一個童年,飄進夢里的總有那根似竹竿挺拔的背,更有他那滿齒間的麥香,在風中回旋,在那片金色的麥地蕩漾。
鋤頭是他忠實的伴侶,每次當他微笑著扛起那根鋤頭,總能深深地感受那鋤頭與脊背碰擦的特有的清純音色。我的身影時常飄進他的麥地,小腳踩在那剛剛收割的麥粒上“沙沙沙”。像春蠶的咀嚼,它癢癢的撥動著我的心弦,手一松,那根心弦溢出了無盡的豐收之喜。那時,他高大的身影總會在那如潮的麥地涌向我的身旁,將那雙粗糙的大手抓起一把麥粒,指尖輕輕的碰觸。忽然感覺那些麥粒如同他的大手,在相互摩擦,相互跳動,碰出一首豐收的交響樂?!皽婧R凰诎?”孩子,你們現在所學的知識是那樣微不足道,猛然抬頭回首,無數的小麥似乎都在嘲笑自己,夕陽下,眼球被那鋪天蓋地的金黃刺得生疼,我也略略懂了什么。
他培育的麥地是那個鎮(zhèn)里最好的,可他總是說不足掛齒,人萬萬不可驕傲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孩子,記住人生就要踏實的干。
天涼了,花謝了,那個金色的麥地上演著一次次的收割,一次次的播種,像一出充滿活力的戲子。而他總是在那個戲臺獨自演出,獨自謝幕,我就是他唯一的觀眾。許久了,那個忙碌的身影漸漸隨著流年逝去,淌在金黃的金黃的夕陽下,淌在那縷縷飄散的麥香中。
無法言語。當我真正長大的時候,在有空踏進那片麥地,只有余暉溫暖的照耀,不再有耳邊溫柔的話語。但是我依然覺得,自己被那一股愛包圍,被那一句句教導環(huán)繞。他那堅強,那踏實的精神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深處。
又是一年麥香飄散,舉起我的手放在耳邊,我向你的背影敬禮——我的外公!
向你的背影鞠躬
陳倩倩
“望著你的背影,深深的一鞠躬”……
那是腦海深處的記憶,那是心靈深處的一鞠躬,是你,是你挽救了我,挽救了我的生命,是你——一個普通農民工。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已是深夜,我一路蹦著唱著從同學的生日會上出來,往平日走的再熟悉不過的家的方向走去。突然,“砰”的一聲,我從“大陸”跌到了“海洋”。緩過神來時。已發(fā)現自己四周全是黑漆漆的臟水、污泥、抬頭仰望。“啊!啊……”原來是掉進路上的一個不知名的井里了。咒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我還要回家呢!怎么出去呀?我開始大喊。呼救:“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有人嗎?喂……”不巧,深更半夜,路上連個鬼影子也沒有一個,可是我仍沒有放棄,仍大聲呼救著,一小時。二小時……我,放棄了,我使盡了身體的最后一點力氣,我期盼著有人能來救我,現實卻如此殘酷。沒有人。沒有人!我垂下了扳在井壁上的兩只顫微微的手,我沉了……此時,腦子一片空白的我,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上面喊:“有人不?”有人來了!有人來了!我近乎崩潰的大腦又再次燃起了希望,我向上拼命掙扎。喊叫“有……人!有……人!”他似乎看見了我。朝底下喊了聲:“你堅持住,我找根繩救你!”就這樣,我獲救了。上到“大陸”后,我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扒在地上??蘖恕@時,救我的人拍拍我親切地問:“沒事吧!小姑娘,我送你回家吧!”我這時才想起他——一個工人打扮模樣的中年男人,我回了聲:“沒事,謝謝你!謝謝!不用送我回家的。我自己可以?!闭f罷,他卻把我背在了身上,完全不顧我說的,“你家在哪兒?”我見他熱心樣,不好回絕,指指那兒。這一路上,我扒在他背上,好溫暖,猶如父親的背。到家了,我又說了聲“謝謝!”他卻只是笑了笑,轉身走了,我望著他濕漉漉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