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揚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喜羊羊與灰太狼》紅了。一時間,孩子們的書包、文具盒、T恤、水壺、鉛筆、漱口杯……到處都可以見到那幾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羊,頗有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盛況。
神奇的是,這部動畫片吸引的不僅僅是孩子,它還給未婚的女人樹立了全新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更給已婚的主婦們提供了全新的“御夫之術(shù)”。這個令女人們爭相追捧的新星就是—灰太狼先生!
灰太狼沒有高大偉岸的身姿,只比喜羊羊、懶羊羊他們高那么一點點;它也沒有fashion的行頭,常年戴著一頂打滿補丁的破帽子。但灰太狼的魅力卻讓女人們?yōu)樗爸鴷⒄f”,一本《女人都愛灰太狼》就這么橫空出世了。在這本受到白領(lǐng)熱捧的書中,不僅總結(jié)了灰太狼的優(yōu)點,還循循善誘、引經(jīng)據(jù)典、聲情并茂地告訴女人,如何才能找到一個“灰太狼”老公。
這邊,“灰太狼旋風(fēng)”在現(xiàn)實中越刮越猛;那邊,卻有人感嘆“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發(fā)出感嘆的人就是創(chuàng)造了“灰太狼旋風(fēng)”的編劇黃偉健。他說,灰太狼代表了自己對生活和婚姻的理解,在這種理解中,還包含了一些理想化的色彩。
??怕老婆的“灰太狼先生”
黃偉健,《喜羊羊與灰太狼》編劇團隊的頭兒,名片上的正式職務(wù)是“編審”。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灰太狼、紅太狼這些老少通吃的可愛角色,最初就是從這個30歲出頭的男人頭腦中誕生的。
黃偉健自稱是“灰太狼先生”,在灰太狼這個“全片唯一的成年男性角色”上,他不知不覺地融入了自己的個性和生活。在黃偉健眼里,灰太狼是一個很純粹的男人,為了一個目標(biāo)會不停努力,對老婆忠貞、對家庭負(fù)責(zé)。而這位“灰太狼先生”談到自己時卻說:“我只有怕老婆這一點像灰太狼?!?/p>
喜歡睡懶覺、玩電腦的黃偉健,生活中最大的敵人就是“懶”。和很多長期從事文字工作的人一樣,他也有拖拉的毛病。當(dāng)他沉溺于睡覺、玩游戲時,妻子就會在一旁像催小學(xué)生寫作業(yè)似的說:“你快點開始寫稿吧!”而黃偉健總是說“快開始了”“馬上就寫了”,而每次到最后,他的回答就自然地變成:“算了,再等一下。”—或許是做動畫片的緣故,這個32歲大男人的身上還有點兒孩子氣。
久而久之,黃偉健就真實地演繹了動畫片里的灰太狼遭遇:紅太狼總是用平底鍋趕著老公灰太狼:“老公,快出去抓羊!”而黃偉健的太太比紅太狼技高一籌,她不需要平底鍋,只需嬌嗔一聲:“老公,快去寫劇本賺錢!”這時,黃偉健就會乖乖聽話。他笑著說,對于妻子的催促,他已經(jīng)形成了依賴,“其實除了老婆之外,也沒人管我。”
黃偉健的太太也是《喜羊羊與灰太狼》的編劇之一,兩人不僅是生活中的伴侶,也是工作中的戰(zhàn)友。黃偉健與太太識于微時。當(dāng)年他也曾當(dāng)過“北漂”,在北京一個文化公司里當(dāng)小編劇。當(dāng)時劇組里有一個來自廣州的女孩,做事總是充滿干勁、風(fēng)風(fēng)火火,她行事爽利的作風(fēng)引起了黃偉健的注意。這個女孩后來就成了黃偉健的太太。
許多年后,黃偉健回憶說:“她最初吸引我的,就是做事情總是很有干勁。如果生活中有一個紅太狼、一個美羊羊,我想我一定會選紅太狼。無論做朋友還是做愛人,我都喜歡爽利的女子,不喜歡扭扭捏捏的小女孩,那種小女孩會讓我覺得很煩?!?
黃偉健說太太身上也有著一股紅太狼的潑辣勁兒,雖然她不像紅太狼那樣整天用平底鍋“敲”他,但是狠起來也挺“兇殘”的,而最厲害的殺手锏就是離家出走。有一次,兩人大吵一架之后,太太不聲不響地收拾行李消失了一個星期。最后黃偉健只能“忍氣吞聲”地打電話道歉,把太太哄回家。說起這些,黃偉健哭笑不得:“我本來脾氣就不好,誰知道她脾氣更大,不得不服?!?/p>
一個“灰太狼”,一個“紅太狼”,兩人的小日子里總是鍋碗瓢盆磕碰不斷。動畫片里,灰太狼對紅太狼向來是嘴上抹蜜、“哄”字第一;而現(xiàn)實生活中,黃偉健對老婆似乎也只能寫一個“服”字。每次吵架,太太是絕不低頭,最后總是黃偉健先道歉。“最慘的是每次道了歉,還要再挨一頓臭罵,這個時候也只能聽著。”
磕碰得多了,黃偉健也找到了一些吵架的小訣竅。比如太太喜歡電視購物,每次看到電視里那些功效神奇的“減肥塑身腰帶”,她嘴里雖然嘀咕著“有這么神奇嗎”,但是過不了幾天自己就會買一條回來。買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什么用都沒有,她又會懊惱地向老公抱怨。諸如此類小錯,黃偉健就挑一些攢著,吵架的時候翻一些出來說。他狡猾地笑道:“不能每次都聽太太罵,我也要抓住一些把柄。吵不過也要吵,吵完了再認(rèn)輸,至少面子上過得去?!?/p>
談到這里,黃偉健“怕”老婆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為了揭示他們在婚姻中的關(guān)系,記者給他做了一個心理測試:“平時逛街的時候,太太是走在你的左手邊還是右手邊?”這道題的答案是:如果女方走在右手邊,則表示她在婚姻中比較強勢;反之,則是男方比較強勢。誰知,黃偉健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之外的答案:“她總是走在我前面……”
看來,要降服“灰太狼”這樣的老公,還必須是有著“紅太狼”那種強大氣場的女性才行。聽到這句話,黃偉健嘿嘿一笑,“謙虛”地說:“其實,我也只有怕老婆這一點像灰太狼?!?/p>
經(jīng)營婚姻要學(xué)會妥協(xié)容忍
雖然在生活中,黃偉健沒什么霸氣:語速很慢、動作很慢,做什么都好像散散漫漫的樣子,對老婆也是“怕”字為先;但在編劇組里,大家私下都叫他“皇上”。因為一旦他有了點子,就是一個堅持己見、說一不二的主導(dǎo)型人物—即便對方是太太,也是他“說了算”。由于夫妻倆都是編劇,有時候家里也會成為他們討論劇情的“戰(zhàn)場”。但是只要黃偉健有了主意,往往就會成為定論,太太必須無條件支持他。
在黃偉健看來,太太的支持對于維持一段婚姻很重要。就像動畫片中的灰太狼,女性們夸他是新世紀(jì)“好男人”,還自怨自艾地說為什么自己沒這個福氣。其實,她們是“只見馬兒吃草,不見馬兒跑”?;姨悄艹蔀椤敖^世好老公”,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紅太狼是個好老婆,對于老公十分支持和寬容。比如說,灰太狼抓了500多集羊,但哪一集紅太狼吃到嘴里了?能夠一邊流口水餓肚子,一邊容忍丈夫的500多次失敗而不離婚,這等支持和寬容,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做到的。
黃偉健覺得很欣慰,因為太太能夠克服很多困難給他最大的支持。2003年,黃偉健和太太結(jié)婚。之后3年,新婚燕爾的兩人就因為工作原因分居兩地,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黃偉健笑稱:“剛結(jié)婚的人當(dāng)然想守在一起,但是我要出去‘抓羊,總待在一個地方?jīng)]辦法抓到‘小肥羊?!?/p>
對于年輕夫妻來說,分居3年無論如何都是很難跨越的障礙。那段時間里,黃偉健仍是埋頭于工作,除了在網(wǎng)上聊天之外,多數(shù)時間是太太主動給他打電話,使兩人的感情有了“定心丸”。黃偉健也坦言:“雖然太太在各方面都挺強勢,但是在感情上,肯定還是我比較強勢。”
一個是在生活中迷糊、在感情上強勢的“灰太狼”;一個是在生活中火爆、在感情中溫柔的“紅太狼”,是什么把這對“陰陽兩極”的夫妻調(diào)和在一起的?黃偉健說,他的經(jīng)驗就是“妥協(xié)”:“婚姻一開始肯定是雙方相互欣賞,但到了后來能不能細(xì)水長流,就看雙方能不能相互容忍對方的缺點。就像我老婆要容忍我的慢性子,我也要容忍她的壞脾氣。夫妻多半都是有點兒冤家的味道,不是冤家不聚頭?!?/p>
黃偉健說,由于能夠互相欣賞和寬容,夫妻倆在一起久了,有時連對方的缺點也成了可愛之處。比如,每次看到太太買回來的各種電視購物產(chǎn)品,黃偉健哭笑不得之余,也會感慨精明的太太還有天真的一面。這些小缺點讓他覺得,身邊這個陪伴他一生的女人是個很真實的人。在他看來,當(dāng)今這個時代,“真實”是彌足珍貴的。
《喜羊羊與灰太狼》演到500集的時候,灰太狼和紅太狼有了小寶寶—小灰灰,孩子的出現(xiàn)讓這個小家庭多了更多快樂。年過三十,黃偉健和太太對于孩子的到來也“正在努力中”。他笑著說,在晚婚晚育上,他也是向灰太狼一家看齊。
幾乎對于所有的家庭來說,孩子就是活力之源。在動畫片中,沒有孩子之前,灰太狼常被老婆逼著干這干那,有了孩子之后,灰太狼一下子多了許多動力,因為它要威風(fēng)一把給孩子看。黃偉健坦言,他也很期待孩子的到來能給自己增加新的動力。
對于孩子的成長,黃偉健的期望有些出乎意料。他毫不猶豫地說,希望孩子像懶羊羊,而不是動畫片的主角—聰明勤奮的喜羊羊。黃偉健說,以前的父母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或許那個年代只有出人頭地才能過上好一點兒的生活。但一味望子成龍,搞得孩子很累,父母也很累?!拔蚁M⒆禹樒渥匀痪秃?像懶羊羊那樣,不要很累,但也能過得很快樂。”其實,相對于動畫片里的其他角色,黃偉健在懶羊羊身上投射了更多自己的個性。懶羊羊那總是慢半拍的性格、順其自然的處世態(tài)度可以說直接“遺傳”自黃偉健。
盡管現(xiàn)在《喜羊羊與灰太狼》紅透了大半個中國,但黃偉健的家庭生活沒有因此發(fā)生任何變化。黃偉健說,在他沒有成功的時候,妻子沒有給他壓力、逼他出人頭地;在他成功后,妻子也沒有因此改變生活態(tài)度。小兩口做的都是幕后工作,走在路上也不會有人認(rèn)識,因此能夠繼續(xù)悠然自得地做一個普通人?!捌鋵?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才是最好的。”
訪談:灰太狼是個挺完美的男人
記者:最初設(shè)計灰太狼的婚姻時,為什么給他安排了一個如此強勢的老婆?讓人感覺似乎老公就應(yīng)該怕老婆,這是中國男人的慣性思維嗎?
黃偉健:不單是中國男人,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不乏怕老婆的。怕老婆也不是男人的本能,反正說不清楚原因。當(dāng)了這么多年編劇,真有點兒“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感覺。身邊接觸過的人,婚姻出現(xiàn)矛盾的,外遇出軌的,就像那些家庭劇里演的一樣。大概沒有裂痕的感情太少了,所以才造就了灰太狼這么一個角色。它對老婆是絕對的忠貞,這年頭,“忠貞”這個詞還有幾個人記得?
記者:你覺得灰太狼是一個好老公嗎?
黃偉健:每個人對好老公的定義都不一樣。有的人覺得能給家庭帶來好生活的是好老公,有的人覺得愛家的男人就是好的。我不知道灰太狼算不算好老公,但我覺得它是一個挺完美的男人,說實話我挺羨慕它的。
灰太狼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或狼),它可以為了一件事情(抓羊)不停地做,它很簡單。而且灰太狼也是一個比較勤奮的人,它很自覺地每天去抓羊。我就不行(笑),我干什么事情都要被老婆踢。可能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缺點,所以在編劇的時候才會有意無意地給灰太狼美化一下。
記者:在編寫灰太狼的家庭故事時,有沒有把自己的家庭生活放進(jìn)去?
黃偉健:這部動畫片里的主角都是小孩子,灰太狼是唯一的成年男性。它這個角色跟我這個年齡比較接近,不知不覺就會把自己的個性、生活編進(jìn)去。其實,本來我是用我們動畫總監(jiān)兩夫婦的名字為兩只狼命名的,沒想到?jīng)]笑話到別人,反而笑話到自己了!
記者:除了灰太狼,在這部動畫片里,你最喜歡哪個角色?
黃偉健:(笑)絕對是懶羊羊。其實一開始,這部動畫片是叫做《懶羊羊與灰太狼》的,我本來打算讓懶羊羊做主角。后來領(lǐng)導(dǎo)說,像懶羊羊這樣的孩子不能當(dāng)主角,這是上面的意思。我自己還是最喜歡懶羊羊,它是我做人的理想。我覺得嫁人不一定要嫁灰太狼,但做人絕對是做懶羊羊最舒服。
其實懶羊羊也有它自己的一套哲學(xué),它多少有點兒莊子的味道,凡事都順著自己的自然,最后過得也很好。我想做人不要那么累,懶羊羊就是寄托了這種理想。不過這個年代,無論做什么工作,就是想懶也不能,大家都一樣。人在現(xiàn)實中都很累,所以才更加向往懶羊羊的生活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