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歡雨

(常熟理工學(xué)院 外國語學(xué)院，江蘇 常熟 215500)

新聞報道記述事實，客觀公正是它的基本原則。這要求報道者尊重事實，不偏不倚地還原其本來面目，但是現(xiàn)實情況往往不盡如人意。無論是在新聞還是社論中，報道者都難免把主觀意圖和立場融入其中，有意無意地表達自己對語篇的理解和評判。新聞事實的傳播過程充分地說明了這一點。新聞報道要想進入傳播渠道，最后被大眾接收，首先就必須經(jīng)過新聞報道者的理解領(lǐng)悟，隨后被抽象化地編碼為語言符號。在編碼過程中，新聞傳播者的立場、想法、甚至偏見等主觀性傾向等都會通過語言符號不可避免地表現(xiàn)出來。“如果一個人要為某件事提供不偏不倚的報道,他就必須對事件沒有先入之見, 即他必須對有關(guān)事件近乎一無所知。然而, 如果一個人對某件事一無所知, 要想做出有效的報道是困難的?！盵1]15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的理論體系印證了這種觀點。該理論認為語言是一種符號系統(tǒng)，它不僅表達人們心里的想法，還反映社會現(xiàn)實，構(gòu)成社會事實。韓禮德總結(jié)出英語語言的三大純理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2]其中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nèi)绾问褂谜Z言與其它人溝通、建立人際關(guān)系，如何用語言來影響別人的行為，或用語言來表達對事物的看法和評價”。[3]15通過對語言的人際功能進行分析，轉(zhuǎn)述者的觀點，立場甚至是偏見都將一覽無遺。澳大利亞語言學(xué)家馬丁(James R. Martin)認為傳統(tǒng)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對語言的人際功能分析還不夠全面，所以他提出了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來進一步完善人際功能。該理論能有效揭示出隱藏在新聞文本背后的主觀因素。

國外學(xué)者較系統(tǒng)地研究了新聞報道中的態(tài)度和語言的主觀化。貝德娜雷克在分析了100篇報刊文章的基礎(chǔ)上研究了媒體語言的評價。[4]國內(nèi)的一些學(xué)者也對此做了一些研究。劉世鑄等討論了新聞話語的評價系統(tǒng)；[5]段業(yè)輝等論述了新聞?wù)Z言的主觀化；[6]周軍等對新聞報道英語與社論英語進行了語篇分析；[7]馬偉林分析了災(zāi)難性事件報道中的評價資源；[8]王振華論述了硬新聞中的態(tài)度。[9]本文選取了2009年《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中關(guān)于朝鮮和伊朗核問題的新聞報道各十篇，運用馬丁的評價理論分析與比較報道中的觀點、立場和態(tài)度，認為新聞報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報道者意識左右著新聞?wù)Z言資源的取舍和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的選擇。

一、評價理論

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是在20 世紀90 年代從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的人際功能觀點發(fā)展而來的，它關(guān)注的是語篇中的表現(xiàn)出來的各種態(tài)度。馬丁和羅斯指出：“評價理論是關(guān)于評價的——即語篇中所協(xié)商的各種態(tài)度，所涉及的情感的強度，以及表明價值和聯(lián)盟讀者的各種方式。”[10]22

馬丁和懷特把評價系統(tǒng)分為三個系統(tǒng): 態(tài)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和級差(Graduation)，然后它們又分別次系統(tǒng)化。其中態(tài)度系統(tǒng)分為情感(Affect)、判斷(Judgment)和鑒賞(Appreciation)三個子系統(tǒng)；介入系統(tǒng)次系統(tǒng)分為自言(monogloss)和借言(heterogloss)兩個子系統(tǒng)；級差次系統(tǒng)分為為語勢(force)和聚焦(focus)。[11]

本文運用態(tài)度次系統(tǒng)展開分析。態(tài)度是指心理受到影響后對人類行為(behavior )、文本過程(text process)及現(xiàn)象(phenomena)做出的判斷和鑒賞。[11]

情感是評價者對被評價者的情感反應(yīng)，既可通過心理過程和關(guān)系過程來體現(xiàn)，也可以通過表示態(tài)度的詞匯手段來體現(xiàn)。該系統(tǒng)又分三種情況， 即“品質(zhì)”(quality )情感、“過程” (process )情感和“評注”(comment)情感。

判斷是根據(jù)各種不同的標準來評價行為。它是根據(jù)一定的評價標準對被評價者作出的價值評價。判斷是一個相對廣泛的范疇，它包括社會評價、道德評價、法律評價等。判斷分為兩個方面：社會評判(social esteem)和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 )。

鑒賞主要是運用美學(xué)的價值觀念進行的。鑒賞是對語篇、抽象事物或自然事物進行評價。它分為三個方面，即反應(yīng)(reaction)、構(gòu)成(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

二、新聞文本分析

(一)情感子系統(tǒng)

情感子系統(tǒng)包括了說話人用以表達情感的語義資源。人們在說話過程中表達感情時, 有兩種方式。心情好時，運用積極詞匯；相反，趨向于使用消極詞匯。因此，情感可能是積極的也可能是消極的。本文主要分析詞匯中的積極或消極的情感表達。

在《紐約時報》關(guān)于朝鮮和伊朗核問題的報道中，表達情感的消極詞匯占了絕大多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這些詞匯和短語分別達到117條和85個，如：grave threat，fearsome，tension，concern，outrage，regret；而積極的詞匯和短語一共只有9個。這表明美國主流媒體對這兩個國家發(fā)展核力量所持態(tài)度都是消極和否定的。在這一點上，《紐約時報》對伊朗和朝鮮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

根據(jù)馬丁和懷特的理論，由過程表達的情感意義分為“反應(yīng)型”(reactive)和“欲望型”(desirable)?！爱?dāng)過程屬反應(yīng)型時，它是現(xiàn)實型(realis)的，而當(dāng)過程屬欲望型時，它是非現(xiàn)實型(irrealis)的?，F(xiàn)實型的情感意義主要有三種情況，即快樂/ 非快樂(un/happiness)，安全/非安全(in/security)和滿意/非滿意(dis/satisfaction)?！盵12]17

以下從《紐約時報》關(guān)于朝鮮核問題的報道中摘錄的詞匯表現(xiàn)出了消極的情感。其中既有現(xiàn)實型的情感，體現(xiàn)的是美國及其盟友對朝鮮發(fā)展核能力和導(dǎo)彈試射感到的不安和焦慮，甚至是憤怒。而且這種消極的情感正在不斷升級。如：

(1)… further heightening regional tensions after the North’s last long-range rocket launching on April 5 and its nuclear test on May 25. (2009-07-02)

(2)…the North Korean tests on Saturday were bound to raise tensions between the North and its neighbors. (2009-07-03)

(3)The move was the latest sign of escalating tensions on the Korean peninsula after North Korea conducted its second nuclear test on Monday, … (2009-05-27)

(4)(The launching)… outraged Japan and South Korea, led to widespread rebuke by President Obama and other leaders… (2009-04-05)

也有非現(xiàn)實型的情感,體現(xiàn)的是美國對朝鮮有可能利用射程更遠的導(dǎo)彈對美國及其在東亞的盟友(主要是日韓)發(fā)動攻擊產(chǎn)生的恐懼。“非現(xiàn)實型的情感意義總是外物導(dǎo)致，包括外物導(dǎo)致的恐懼或由外物引起的欲望。上義層為“非/傾向”(dis/inclination)，下義層為恐懼 (fear)和欲望(desire)。當(dāng)恐懼時，行為波動可為tremble, shudder, cower等；心情是wary, fearful, terrorized等。”[12]17如：

(5)Some said the failure undercut the North Korean campaign to come across as a fearsome adversary able to hurl deadly warheads halfway around the globe.(2009-04-05)

(6)One of the chief concerns among United States officials is that North Korea will sell its nuclear technology.(2009-05-30)

總的來說，在所選的10篇關(guān)于朝鮮核問題的報道中，現(xiàn)實型情感的描述出現(xiàn)了55次，非現(xiàn)實型則出現(xiàn)了62次，兩者在數(shù)量上是基本平衡的。

相對來說，《紐約時報》關(guān)于伊朗核問題的報道卻出現(xiàn)了一邊倒的局面。其中涉及現(xiàn)實型情感的句子很少，總共只有3處。表達的主要是美國對伊朗沒有積極回應(yīng)美國政府的友好姿態(tài)感到失望。如：

(7)Administration officials have professed disappointment that Iranian leaders have not responded more warmly to Mr. Obama’s rhetoric. (2009-05-23)

而非現(xiàn)實型情感的句子占了絕大多數(shù)，總共有82處，體現(xiàn)了美國對伊朗有可能發(fā)展核武器的擔(dān)心和恐懼。如：

(8)…adding to concerns that Iran’s weapons-development program is fast outpacing the American-led diplomacy…(2009-05-20)

(9)Secretary of State Hillary Rodham Clinton told a Senate panel that she was concerned about a series of developments in Iran that could set off an arms race in the Middle East. (2009-05-20)

(10)She (Hillary Rodham Clinton) warned that if Iran obtained a nuclear capacity in the next several years, it would constitute an “extraordinary threat” …(2009-05-20)

這個差異充分暴露出《紐約時報》的政治傾向，即：只對朝鮮及其行為感到緊張不安甚至是憤怒，但是對伊朗幾乎沒有流露出這樣的厭惡情緒。這種差異其實是與當(dāng)時的國際形勢緊密相關(guān)的。2009年上半年，朝鮮連續(xù)進行多次導(dǎo)彈試射，挑戰(zhàn)西方世界脆弱的神經(jīng)，而伊朗在這一段時間則相對平靜，所以美國對朝鮮的反感要大大強于伊朗。也就是說，在《紐約時報》的報道中所反映出來的情感傾向是和美國政府在同一時期的對朝伊兩國的態(tài)度偏差是一致的。這體現(xiàn)了美國主流媒體的政治傾向性，新聞報道的主觀性一覽無遺。

以上分析的都是消極的情感，也是這些報道中體現(xiàn)出來的主流情感。與此同時，《紐約時報》關(guān)于朝鮮核問題的報道中也出現(xiàn)了少量的積極情感因素。如：

(11)The results of the test helped satisfactorily settle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problems … (2009-07-03)

(12)The launch will stir domestic pride … (2009-04-06)

馬丁和懷特把經(jīng)歷情緒變化的有意識的參與者稱為“情緒者”(Emoter)。把激發(fā)某種情緒的現(xiàn)象稱為“觸發(fā)物”(Trigger)。[11]雖然在報道中出現(xiàn)了積極的情感，但是“情緒者”不是美國或是其盟友，而是朝鮮，體現(xiàn)的是朝鮮對導(dǎo)彈試射成功感到的滿意和自豪。這實際上是渲染了朝鮮與西方世界對抗的緊張局面，預(yù)示著朝鮮核問題順利解決的難度越來越大。

而在關(guān)于伊朗核問題的報道中，積極意義的詞匯所傳達的情感是完全不一樣的。如：

(13)“should you change, our behavior will change, too” — was a sincere signal of Iran’s openness to substantive diplomatic proposals from the new American administration. (2009-05-23)

(14)… said a senior European official involved in the strategy sessions with the Obama administration. “So we are going to start with some interim steps, to build a little trust.”(2009-04-13)

“will”表達的是“欲望” (desire)，“情緒者”是伊朗，這顯示了伊朗想要放棄強硬立場，進行和談的良好意愿。從這句話可以看出，這是一種雙向的積極的意愿，美伊雙方都想和平解決核問題?！皌rust”表達的是“安全”(security)，是現(xiàn)實型的情感，“情緒者”是美國及其歐洲盟友，表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正在嘗試信任伊朗，放棄以懷疑猜忌的眼光來審視伊朗。

這些情感似乎在預(yù)示著伊朗核問題的解決有了進展，正在朝著積極的方向穩(wěn)步邁進，而朝鮮核問題的解決還很難看到希望的曙光。

(二)判斷子系統(tǒng)

判斷是根據(jù)倫理道德的標準來評價語言使用者的行為。新聞?wù)Z言中的判斷也涉及社會評判(social esteem)和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社會評判分正面含義和負面含義。社會評判與行為規(guī)范(normality)、做事才干(capacity)和堅忍不拔(tenacity)有關(guān)。社會約束與是否真實可靠(veracity)、行為是否正當(dāng)(propriety)有關(guān)。[11]

在新聞報道中，媒體會盡量使用客觀的語言，避免自己的主觀判斷，但是事實上，主觀性的表達仍然在新聞報道中屢見不鮮。在《紐約時報》中關(guān)于朝鮮核問題的報道可以找到相當(dāng)多的主觀性判斷，而這些判斷基本上都是消極的。其中社會約束又占了大部分，共有62處之多。社會約束也分正面和負面。正面含義是表揚性的，負面含義是譴責(zé)性的。譴責(zé)性的行為有法律含義，是嚴重的。《紐約時報》認為朝鮮是一個好戰(zhàn)的國家，不但公然挑釁西方國家主導(dǎo)的國際秩序和自由民主精神，還用核武器來威脅，敲詐美國及其盟國。如：

(15)The North has adopted a bellicose stance toward all United Nations actions…(2009-07-16)

(16)The country’s belligerent attitude has been linked to the question of who will succeed Kim Jong-il, the leader who is visibly ailing. (2009-07-16)

(17)Hillary Rodham Clinton said, “North Korea continues to act in a provocative and belligerent manner toward its neighbors.” (2009-05-27)

(18)The North has a record of timing missile tests to coincide with Independence Day in the United States, as a way of highlighting the provocative gestures. (2009-07-03)

而屬于社會評判的消極報道卻只有13處。社會評判分正面含義和負面含義。正面含義讓人們羨慕，負面含義理應(yīng)受到批評，但批評并不是法律意義上的批評，被批評的行為不算是惡行。在這些報道中，朝鮮被形容為一個頑固不化的國家。如：

(19)…(North Korea)defying international warnings and dramatically raising the stakes in a global effort to get the recalcitrant Communist state to give up its nuclear weapons program. (2009-07-03)

(20)…(North Korea)are recalcitrant, dangerous and advancing apace in realizing their nuclear ambitions. (2009-04-05)

屬于社會約束的消極判斷大大多于社會評判，這說明《紐約時報》不光要從道德上譴責(zé)朝鮮，孤立朝鮮，更重要的是指出朝鮮發(fā)展核力量的非法性和嚴重性。這很可能是在為美國政府對朝鮮的制裁、禁運，甚至將來有可能進行的軍事打擊行動進行輿論造勢，使這些行為合情合法。因此，其報道的主觀性，政治傾向性就顯而易見了。

以上分析的消極評價占了絕大多數(shù)，總共有75處，而積極的評價僅有6處。如：

(21)Defying world opinion, North Korea in recent weeks had moved steadily and fairly openly toward launching a long-range rocket… (2009-04-05)

總的來說，這些報道對朝鮮進行了大量的直接的判斷(共81處)，而且絕大部分是非常消極、嚴厲和毫不掩飾的斥責(zé)。反觀同一時期對伊朗核問題的評價，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被反映了出來。這些報道中對伊朗的評論很少，一共只出現(xiàn)了7處，而且大部分是積極的評價，如：

(22)The Iranian authorities have vigorously denied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studies on warhead design. (2009-06-05)

(23)…President Mahmoud Ahmadinejad has vowed that he will never bend to demands from the West or the United Nations that Iran halt its uranium enrichment. (2009-06-05)

消極評價只有2處。如：

(24)While Mr. Ahmadinejad is often prone to exaggeration… (2009-05-20)

即使是在這句消極的判斷中，《紐約時報》也沒有非常直接對內(nèi)賈德作出評價，而是加了一個“prone to”來使得自己的判斷更加客觀公正，更容易讓對方接受，回避嚴厲的措辭。從中可以發(fā)現(xiàn)《紐約時報》對伊朗核問題盡量少作評價，刻意回避評價，為數(shù)不多的評價也以積極評價為主，這與當(dāng)時的國際形勢吻合。奧巴馬上臺后，美國政府試圖改善和伊朗的關(guān)系。2009年6月4日，奧巴馬在埃及開羅大學(xué)發(fā)表了演講，他表示，要克服幾十年的不信任很難，但是伊朗要明白，美國已經(jīng)準備好同伊朗改善關(guān)系。任何國家——包括伊朗，如果能夠按照核不擴散協(xié)議履行職責(zé)，都有權(quán)和平利用核能。[13]

美國媒體對伊朗的評價一向是比較消極的，但是為了積極回應(yīng)美國政府同伊朗改善關(guān)系的政策傾向，《紐約時報》只能盡量對伊朗少作評價來避免正面批評伊朗，創(chuàng)造比較緩和的輿論環(huán)境，從而引導(dǎo)民意向著政府需要的方向發(fā)展。

(三)鑒賞子系統(tǒng)

鑒賞是事件或過程的感受，它是屬于美學(xué)范疇。就像情感和判斷, 對事物的鑒賞可以是肯定的, 也可以是否定的。該系統(tǒng)圍繞三方面形成， 即反應(yīng)(reaction)、構(gòu)成(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在反應(yīng)這個子范疇里，評價是人際的，依據(jù)過程的影響或質(zhì)量來進行的。結(jié)構(gòu)評價是面向語篇的，對語篇結(jié)構(gòu)的復(fù)雜性或細節(jié)進行評價。價值評價是社會性的，是根據(jù)社會價值對過程進行評價。[11]

在《紐約時報》對朝鮮和伊朗的鑒賞中，既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它們的主要區(qū)別在于消極的鑒賞。

對朝鮮核問題的消極鑒賞主要集中在“反應(yīng)”(reaction)。鑒賞的對象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朝鮮發(fā)展核力量的反應(yīng)。朝鮮核技術(shù)和導(dǎo)彈技術(shù)取得進展使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惶惶不可終日。他們對此的反應(yīng)是震驚，而且一時難以接受，從而產(chǎn)生厭惡和反感。如：

(25)The test clearly caught South Korea and the United States off guard…(2009-05-24)

(26)The West must assume that he will always find a way to make his nukes unacceptable… (2009-05-28)

美國及其盟友還對朝鮮核技術(shù)的發(fā)展表示深切的擔(dān)憂，認為這是一種不好的征兆，是對其國家安全和利益的威脅，會對將來東亞地區(qū)的和平穩(wěn)定帶來負面的沖擊。如：

(27)Yukio Takasu, the Japanese ambassador to the United Nations, said. “We have full confidence this will have a major impact.” (2009-07-16)

(28)Mr. Gates said that he did not consider North Korea’s nuclear program “a direct military threat” to the United States, but added that its progress “is a harbinger of a dark future.” (2009-05-30)

相對來說，美國對伊朗的消極鑒賞則體現(xiàn)在“價值”(valuation)方面。鑒賞的對象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為解決伊朗核問題所采取的措施。這與美國對朝鮮的消極鑒賞僅僅還停留在“反應(yīng)”(reaction)的層面截然不同。體現(xiàn)了美國對伊朗核問題的重視和思考的深入。

他們認為制裁的作用有限，而且風(fēng)險很大，如果處理不當(dāng)甚至還會適得其反，激怒伊朗和伊斯蘭世界。如：

(29)But enforcing what would amount to a gasoline embargo has long been considered risky and extremely difficult … (2009-08-02)

(30)American and Iranian leaders have signaled that they’re prepared to talk. That’s good. But getting results may prove to be more difficult than they imagine. (2009-05-21)

美國認為和平談判也是解決伊朗核問題非常重要的途徑，但是在短期內(nèi)取得成果和進展也是不太現(xiàn)實的。因為雙方的基本立場不太可能有根本的改變。如：

(31)The fact is that the first round is unlikely to be successful. (2009-05-21)

(32)Beyond that, both sides are likely to enter any talks with basically unchanged positions. (2009-05-21)

美國一方面對制裁的實際效果持消極懷疑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又對和平談判在短期內(nèi)取得成效并不樂觀。這反映了美國的一種矛盾，焦慮的心態(tài)。說明美國極其重視伊朗核問題，以至于坐臥不安，思前想后，患得患失。這些鑒賞主要集中在價值(valuation)層面，而對朝鮮核問題的鑒賞主要集中在反應(yīng)(reaction)層面。這表明它還沒有對朝鮮核問題進行深入的思考，其在美國政府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從中可以看出美國主流媒體對伊朗核問題的思考更加深入，對其重視程度也遠超朝鮮核問題。

伊朗地處中東，是世界主要的石油產(chǎn)地之一，伊朗發(fā)展核武器會破壞中東的穩(wěn)定，削弱美國對中東的控制，進而威脅美國的能源命脈、經(jīng)濟利益和國家安全。相比之下，朝鮮離美國本土甚遠，不關(guān)系到其核心利益，所以美國對伊朗更加關(guān)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這又一次表明美國主流媒體和美國政府在態(tài)度上的高度一致，說明了新聞媒體獨立性，新聞報道客觀性的喪失。

三、結(jié)束語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是一份具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嚴肅報紙。本文所分析的關(guān)于朝鮮和伊朗核問題的20篇報道都源自該報，因此具有典型性。報紙大量引用美國、朝鮮及伊朗官方的評論，以示客觀公正。報道者盡量避免自己的主觀判斷，但事實上，主觀性的表達仍然屢見不鮮。我們可以從《紐約時報》的報道中觀察到美國及其盟友對朝鮮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厭惡，并表現(xiàn)出緊張焦慮甚至是憤怒的情感；而該報對伊朗沒有這樣反感，僅僅是對其潛在的核威脅表示了一些擔(dān)憂，美方甚至對雙方和平解決爭議的前景充滿了希望?！都~約時報》對朝鮮進行了直接的，嚴厲的譴責(zé)，指出其試圖發(fā)展核武器是不道德的，更是違法的；但對伊朗核問題卻避免作出直接的消極評價，而是對美國怎樣有效地解決伊朗核問題作出了反思。

本文從詞匯的角度，以態(tài)度次系統(tǒng)為主線進行分析。對朝鮮及伊朗核問題報道的對比分析表明：雖然新聞報道中的表述貌似客觀公正，但實際上報道者往往把個人的情感、立場甚至是偏見融入其中，而提供給公眾自己做出判斷的空間越來越小。西方國家所崇尚的新聞自由，報道的客觀公正儼然成了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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