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運虎

（河南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河南新鄉(xiāng)453007）

淺談氣韻生動是“法”

趙運虎

（河南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河南新鄉(xiāng)453007）

“氣韻生動”作為中國繪畫“六法”中的第一法，既是繪畫創(chuàng)作和鑒賞的準則，也是指導繪畫的具體技法，其中所涉及的氣韻與形體、氣韻與筆墨、氣韻與畫家的精神等論述，對于當代中國繪畫發(fā)展及中國畫技法研究仍具有現(xiàn)實意義。

六法；氣韻生動；筆墨

六朝時代謝赫《古品畫錄》所提出的繪畫“六法”可謂中國繪畫學津梁，無論畫家與理論家均奉之為金科玉律。作為中國繪畫范疇史上一個完整而嚴密的藝術(shù)綱領，它給千百年來的中國繪畫史帶來了巨大影響，至今還在中國繪畫創(chuàng)作和評論上起著重要作用?！皻忭嵣鷦印弊鳛椤傲ā钡牡谝环?，被稱為中國繪畫的最高美學準則，它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成了“六法”的代名詞，它不但是鑒賞作品的準則，還是指導繪畫的具體技法。

一 、“氣韻生動”闡釋

謝赫把“氣韻生動”排在“六法”之首，是與中國古代哲學的宇宙論精神相一致的?！皻狻笔侵袊糯軐W中的重要概念，王充《論衡》云：“天之所以生也者，陰陽氣也，陰氣主為骨肉，陽氣主為精神?！薄皻狻笔侨f物產(chǎn)生變化的根基。曹丕《典論·論文》云：“文以氣為主?！贝颂幍摹皻狻敝溉说牟判浴赓|(zhì)以及由此形成的文章、圖畫之風格氣勢。劉勰的《文心雕龍》貫穿了“重氣之旨”。鐘嶸詩品更進一步以“氣”為建立全部詩論的根本。總之，中國古代的宇宙起源論、生命起源論、文化與藝術(shù)起源說，無不可以用元氣理論進行解釋。

“韻”字蓋始用于漢魏之間。《世說新語·文學》注引鄧粲《晉紀》說：“遐以辯論為業(yè)，善敘名理，辭氣清暢，泠然若琴瑟。溫其言者，知與不知，無不嘆服?！蔽簳x時人喜歡以琴瑟之韻來比清淡論辯時的言辭聲音中所包含的美?！绊崱币馕吨好撍椎娘L雅之美，劉勰說：“異音相從謂之和，同聲相應謂之韻?！睍x呂靜《韻集》的出現(xiàn)，表明“韻”字成為當時文學上的專用名稱，不論是音樂的韻，還是文字的韻，都是指調(diào)和的印象，具有風雅之美。蕭子顯在《南齊書·文學傳論》中已完整應用了“氣韻”這個概念。他說：“文章者，蓋性之風標，神明之律呂也，蘊思含毫，游心內(nèi)運，放言落紙，氣韻天成?！?/p>

謝赫在《畫品》中評論各個畫家時多次涉及“氣韻”，如評畫家張墨、荀勖時說：“風范氣韻，極妙參神?！痹u戴逵說：“清韻連綿，風趣上撥?！痹u王惠遠說：“出入究奇，縱橫逸筆，力逎韻雅，超邁絕倫。”這都是從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作所表現(xiàn)的審美趣味、藝術(shù)境界、風格特點上來講作品的“氣韻”。綜上所述，可知“韻”是當時人倫鑒識上所運用的重要觀念。

“生動”一詞在中國文字中可以分開來加以解釋，“生”和“動”的觀念顯然與《易經(jīng)》的思想密切相關(guān)，《易經(jīng)》中的“觀我生”，“生猶動出也”，指的是生命運動。顧愷之在評《小烈女》一畫中說，“刻削為容儀，不盡生氣”，提出了“生氣”這一概念。在中國繪畫史上，明確地提出“生動”一詞用于藝術(shù)理論當中，并使之成為一個具有美學意義的概念，是從謝赫開始的。他提出“生動”的概念，是與訴之視覺的人物繪畫的發(fā)展分不開的，同時也受著從魏晉至齊梁間美學傾向的變化影響?！皻忭嵣鷦印钡奶岢?，為后世論畫者大加尊崇，成為元朝以來中國人物畫的品評標準，之后其范圍擴大到山水、花鳥等各種題材的繪畫當中，成為衡量整個繪畫藝術(shù)的品評標準。

二、氣韻生動是“法”

汪珂玉在《跋六法英華冊》中云：“謝赫論法有六法，而首貴氣韻生動。蓋筆法用筆，非氣韻不靈；應物象形，非氣韻不宣；隨類賦彩，非氣韻不妙；經(jīng)營位置，非氣韻不真；傳移模寫，非氣韻不化?！笨梢姛o論用筆、形象、賦彩、經(jīng)營、傳模等都必須首觀氣韻。

中國繪畫的用筆用墨是畫家的基本功，它不但是中國繪畫技法技巧的主要表現(xiàn)手段，而且也是畫家人格修煉的直接反映。有了筆墨運用，筆以墨為筋骨，墨以筆為精英，筆墨互為表里，可演繹出不同的形態(tài)、空間、層次和趣味，以達到表現(xiàn)某種情操意蘊的目的，使作品呈現(xiàn)出不同的審美情韻和審美意趣。因此中國繪畫的氣象韻格又是通過骨法用筆加以實現(xiàn)的，這些都是一種精神美轉(zhuǎn)化為人格美的表現(xiàn)。

氣韻與筆墨之間有密切的關(guān)系。五代荊浩起，開始注重墨之氣韻，荊浩對氣、韻、筆、墨四者作了解釋，認為氣即是筆、墨即是韻也。明代畫家唐志契《繪事微言》中說：“氣韻生動，于煙潤不殊，世人妄指煙潤為主動，殊為可笑，蓋氣者有筆氣，有墨氣，有色氣，而又有氣勢，有氣度，有氣機，此間即謂之韻，而生動又非韻之可代矣，生者生生不窮，深遠難盡，動者而不板，活潑迎人，要皆可默會而不可言?！鼻宕嫾曳睫乖凇渡届o居畫論》中這樣說：“氣韻生動為第一義，然必以氣為主，氣盛則縱橫揮灑，機無滯礙，其間韻自生動矣。氣韻有筆墨間兩種，墨中氣韻人多會得，筆端氣韻，世鮮有知。”

中國畫的筆墨并不僅僅全是技法而已，其中包含了情景、意象、境界等多元素，也包含了作者的氣質(zhì)、個性、學養(yǎng)等。現(xiàn)代國畫大家黃賓虹認為：“氣韻之生，由于筆墨，用筆用墨未得其法，則氣韻無由生動?！薄皻忭嵣鷦印奔仁氰b賞標準，也是其創(chuàng)作目的。在繪畫技法中，“氣韻生動”不僅僅是技法的鑒賞，而且強調(diào)通過技巧所反映的韻味，呈現(xiàn)創(chuàng)作主體的精神傾向，因此，它與“傳移模寫”的關(guān)系是最為密切的。“氣韻生動”“傳移模寫”構(gòu)成了“六法”中的最大的因果對應范疇。中國畫鑒賞是對氣的審美，所以，氣的高低決定于是否有韻，韻之高低，由動而生，由生而動，舍氣則無所謂韻與生動。其含意，一是要畫“氣”，注重云氣之渲染，使畫中“含元氣之氤氳”；二是要描繪人物和動物的“生動之狀”，有一定的動勢和速度，有飛動之意，從而表現(xiàn)“氣”的力和美。千百年來，在中國繪畫的發(fā)展中，筆為中國繪畫的筋骨，墨為中國繪畫的血肉，筆墨是構(gòu)成中國繪畫內(nèi)在美和形式美的重要元素，也是中國繪畫創(chuàng)作與品鑒的主要依據(jù)。

總之，自謝赫之后，在氣韻與其他五法的關(guān)系上，歷代畫家、理論家各有論述。對“六法”進行反復的研究，對于推動中國繪畫發(fā)展以及中國繪畫的理論技法研究具有現(xiàn)實意義。

[責任編輯 迪 爾]

J212

A

1000-2359（2010）01-202642-02

趙運虎（1963-），男，河南輝縣人，河南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畫創(chuàng)作與教學研究。

2009－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