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 爾

從去年下半年至今年初，有關中國學生赴澳大利亞留學的負面消息接連不斷。十幾家私立院校相繼倒閉。海外學生遇襲事件時有發(fā)生。新移民政策的實施等等。這些事件影響到眾多的中國留澳學子。中國教育部甚至再次為此發(fā)出了留學預警。

BBC中文網記者在澳大利亞實地了解私校倒閉和移民政策改變對中國學生赴澳留學的影響。

私校倒閉沖擊

國際教育是澳大利亞僅次于煤炭和鐵礦的第二大出口產業(yè)，2009年產值達到170億澳元。近年來，中國已成為澳大利亞最大的留學生來源國，目前有大約16萬中國學生在澳留學。

監(jiān)管澳大利亞私立院校的澳私立教育與培訓理事會總干事史密斯說，私校倒閉事件使數(shù)千海外學生受到影響，其中有很多中國學生。中國是澳大利亞國際教育的一個主要市場，該理事會正努力為這些學生做出安排，確保學生能繼續(xù)在澳的學業(yè)。

史密斯說，私校倒閉有多方面的原因：一些學校在全球金融危機發(fā)生時就已支撐不住，澳元匯率堅挺使澳教育出口競爭力受到影響，再加上聯(lián)邦政府在移民政策上的一些改變和不穩(wěn)定因素，使學生申請人數(shù)出現(xiàn)變化。他說，就最近倒閉的個案來說。該理事會正與學生接觸，進行重新安置。而對去年倒閉的私校來說，學生要么已獲安置學校招收，要么得到了學費退款。目前這些工作仍在繼續(xù)。

不過，據(jù)澳當?shù)孛襟w稱，受倒閉潮影響的學生僅有不到6成被順利安排轉學或退學費。我在該理事會辦公室門前貼的告示上看到，該理事會已不再處理去年倒閉的某些私立院校學生的轉學安置問題。

新移民政策影響

今年5月17日，澳工黨政府公布了具有更多限制的新的技術移民職業(yè)清單。在7月1日生效的新清單數(shù)目從原來的400個被削減至181個，過去最熱門的一些廚師、理發(fā)師等職業(yè)不再屬于外國人借以申請永居的“技能緊缺職業(yè)”。該清單引起在澳留學的外國學生的困惑和恐慌，擊碎了眾多海外留學生通過報讀職業(yè)培訓課程移民澳大利亞的美夢。

我在悉尼采訪了圣保羅國際學院和新南威爾士大學預科國際部經理張登云。這位從事留學咨詢工作十多年的教育顧問說，受這一政策影響最大的是部分職業(yè)技術學校和高中。他認為，移民政策收緊，海外留學生會重新考慮赴澳計劃，這將使專門開設技術移民類課程的私立院校生源枯竭，資金鏈斷裂，導致更多的私校倒閉。

據(jù)報道，在澳留學的十幾萬中國學生中，有兩三成是以移民為目的赴澳就讀當?shù)芈殬I(yè)教育機構開設的技術移民類課程的。澳政府移民政策的最新變化，將影響打算到澳大利亞留學的中國學生和現(xiàn)在已在那里就讀的中國留學生。

監(jiān)管政策失敗

在悉尼的一個華人移民新書發(fā)布活動上，我意外見到了澳大利亞聯(lián)邦政府前移民部長拉多克議員，于是見縫插針地對他進行了采訪，請他談談對私校倒閉和移民政策改變的看法。拉多克對我說：“教育是澳大利亞可以為海外學生提供的一個具有優(yōu)勢的行業(yè)，但政府目前遇到一些麻煩。其中一個原因是，提供培訓課程的一些私立院校的目的只是賺錢，自身水平不高?！?/p>

在談到私立院校倒閉的原因時，拉多克說：“一些私立院校對提高教學質量不感興趣，其存在目的就是為了收海外學生的錢?？蛇@些院校管理很差，缺乏對學生的監(jiān)督，不少因此倒閉。我認為這是政府監(jiān)管政策的失敗?！?/p>

澳政府允許海外學生每周工作不超過20小時。可一些赴澳留學的學生根本不學習，他們每天只是去打工，“政府因此得解決這個問題”。

雙輸局面

針對政府推出新的技能移民清單，拉多克有著不同看法。他說：“在我看來，讓那些完成正規(guī)課程培訓的學生在畢業(yè)后申請永居并非不妥。我認為目前政府在這方面的政策是個敗筆。私立院校倒閉，改變移民留學政策，一會兒讓學生畢業(yè)可以申請永居，一會兒不讓。我認為這對澳大利亞沒有好處，也沒有政策的連貫性。”

澳大利亞政府突然調整移民政策，卻未給國際教育產業(yè)留出足夠的調整時間。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人們誤解所發(fā)生的事，對有關安排感到困惑，“其結果是令申請來澳留學的學生大幅下跌，這對澳大利亞經濟并無好處，是一個雙輸結局”。

澳大利亞國際教育發(fā)展署執(zhí)行官兼總經理波拉克對澳媒體表示，由于移民留學簽證政策的改變，今年4月赴澳留學申請急劇下跌4成，特別是來自印度、中國和越南的學生。有分析說，如赴澳留學生明年下降20％，澳教育出口將因此損失20億澳元。

澳大利亞不少公立和私立教育機構的運作都嚴重依賴海外留學生的學費。在這種情況下，澳國際教育是否難以維持原有的市場份額?私校倒閉和移民教育政策改變對澳大利亞大學有什么影響呢?

影響有多大?

英格爾森教授是負責國際發(fā)展和科研事務的西悉尼大學副校長。他接受我的采訪時說，澳國際教育正面臨來自歐美的強有力競爭，澳大學亦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自2000年以來，赴澳大學留學的海外學生人數(shù)都以兩位數(shù)增長，從長遠來看，這種增長難以為繼。澳國際教育短期面臨的困難可能是澳元升值導致赴澳留學比兩年前更貴。移民政策的變化亦意味著那些原本想畢業(yè)后留在澳大利亞申請永居身份的潛在申請者不再考慮澳大利亞。

語言學校和私立院校倒閉也令澳國際教育聲譽受損。但他說：“這種影響更多地涉及低端教育市場，而非大學。受影響的主要是那些提供語言或職業(yè)培訓課程的私立院校，他們將受到嚴重影響。就大學來說，只要我們重視高等教育質量，我不認為學生人數(shù)將下降。”

中國留學生全威剛修完西悉尼大學的碩士課程，并在大學兼職。他說，現(xiàn)在移民政策的改變是一個必然趨勢。有統(tǒng)計顯示4／5來澳留學的人都希望獲得澳大利亞身份，但當局希望扭轉“留學即移民”的觀念。他說，簽證政策千變萬化肯定對學生有影響。但從長遠來看這是件好事，這會讓學生冷靜分析留學的目的，因為留學本身是為了今后找到工作，而非僅僅拿一個永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