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國

在結(jié)婚十七年之后,一位名叫羅伯特的中年男子為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拋棄了他的糟糠妻子。位于鬧市區(qū)的那套豪華公寓是以他的名字買下的,而且,他也希望和自己的新愛住在這里。于是,羅伯特要求妻子瑪麗從這里搬走,然后在別處給她另找一套房子。妻子答應(yīng)了,但她要求羅伯特給她三天時間收拾東西。

丈夫走了?，旣悓⒆约旱膫€人物品收拾好,放進了紙盒、木箱和旅行箱,在悲傷中度過了分手后的第一天。

第二天,她叫來了搬運工,將她的東西裝進了車子。

第三天,在柔和的燭光下,她坐在餐廳的餐桌上,放著一曲柔美的背景音樂,享受著冰箱里剩下的那一盤蝦子、一罐魚子醬,還有一瓶霞多麗葡萄酒。

吃完這最后一頓晚餐之后,她走進每一個房間,將吃了一半的蝦子和魚子醬塞進了窗簾上端的空心桿,然后重新安上窗簾桿兩端的封蓋。隨后,她將廚房收拾干凈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個曾經(jīng)溫馨而熟悉的家。

剛離開不久,她的前夫羅伯特便帶著年輕貌美的心上人回到了家。開頭那幾天,一切似乎像是在天堂一般。可好景不長,偌大的房子里到處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臭味。于是,他們用盡了一切辦法:洗呀,拖呀,給房間通風(fēng)呀。他們甚至還對各個排氣口逐一進行排查,看看里面是否留下什么死耗子之類的嚙齒動物。此外,他們又對地毯進行了全面的蒸氣清洗,并在房間里到處掛著空氣清新器,還專門找來專業(yè)人員在房間里噴灑了有毒殺蟲氣體。

為此,他們不得不搬到外面暫住了幾天。他們甚至還不惜代價換掉了那塊價值昂貴的羊毛地毯。

然而,一切都無濟于事。

漸漸地,朋友們不再登門拜訪了,修理工拒絕上門服務(wù),連家里的女仆也不辭而別了。最后,他們實在忍受不了那種刺鼻的臭味,決定搬出公寓,一走了之。

一個月以后,盡管他們已經(jīng)把房價降低了一半,可還是找不到一個買主。慢慢地,這座房子臭氣熏天的消息不脛而走。到后來,就連當(dāng)?shù)氐姆课萁?jīng)紀人也不愿意回復(fù)他們的電話。最后,他們不得不從銀行借來了一大筆貸款,重新購買了一處新房。

這時候,瑪麗給羅伯特打來了電話,詢問離婚補償金辦得如何。羅伯特告訴前妻,他們眼下正準備變賣房子。不過,他并沒告訴瑪麗賣房子的真正原因?，旣惸托牡芈犕晁闹v述,然后告訴羅伯特她很懷念以前的老房子,并愿意降低離婚補償金以換回原來的房子。

聽了這話,羅伯特意識到前妻并不知道這座房子有異味的事。于是,他立即作出了決定:如果瑪麗能在當(dāng)天簽下買房協(xié)議,他愿意以房價的十分之一優(yōu)惠轉(zhuǎn)讓給她?，旣愅饬恕Ａ_伯特吩咐他的律師趕緊擬定協(xié)議文本,當(dāng)天便交給她簽下字據(jù)。

一個星期以后,羅伯特和他的女友站在那里看著搬運公司將公寓里的所有東西──包括窗簾上端那些空心桿──都裝進了卡車,運往他們的新家,他們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選自《百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