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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慧遠的戒律觀及其實踐

2010-07-01 05:48屈大成
世界宗教研究 2010年3期
關鍵詞:弟子

慧遠是初期中國佛教史上著名的學僧,并在廬山首創(chuàng)漢僧教團。雖然廬山教團的具體運作現(xiàn)已不詳,但僧傳所記慧遠及其弟子的生平中,有涉及戒律的片段,由此可見慧遠的戒律觀及其實踐;尤其慧遠臨終時為遵從戒條,拒服米汁蜜漿或續(xù)命,更是千古傳誦。本文征引原來律典的說法,對這些事例加以分析,期望能對中國戒律學和僧團史的研究有所裨益。

關鍵詞:慧遠佛馱跋陀羅戒律五石散林葬

作者:屈大成,香港大學中文系哲學博士,現(xiàn)為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講師。

廬山慧遠(334-416)是初期中國佛教史上最著名的學僧,有《大乘大義章》、《沙門不敬王者論》等名篇流傳,并于江西廬山凝聚以百計的追隨者,建立起有規(guī)模的僧團。在慧遠時代,律典未完備,中國佛教徒未有機會充分掌握印度律制。不過,慧皎(497-554)《高僧傳》記載慧遠幾件牽涉戒律之事,從中除可見其戒律觀及相關的律制實踐外,還有助于了解印度律制于中國施行的具體情況,十分值得探討。

一、律典東傳和慧遠的律學著作

佛教自兩漢之際傳人至慧遠時代已歷近400年,大小乘經(jīng)典陸續(xù)譯出,唯律典寥寥可數(shù);而僧眾也以西域僧為主,漢人出家則受限制。如后趙王度曾向石虎(295-349)上奏說漢代只準西域人建寺侍奉,漢人不得出家,曹魏亦承襲這做法;王琰(梁天監(jiān)502-519年中卒)《冥祥記》記“太康(280-289)中,禁晉人作沙門”;桓玄(369-404)曾說“晉人略無奉佛,沙門徒眾皆是諸胡”。踏入東晉,漢人佛教徒日多,對戒律甚為渴求,是時流傳的比丘戒有曇柯迦羅的撮譯本、竺僧舒?zhèn)鞅尽⒎搨鞅?,尼戒有竺法護(晉建興313~316年末卒,年78)譯本、覓歷傳本、慧常傳涼州本,以及竺法汰(320-387)令外國人譯出的片段,遠未臻完備?;圻h的老師道安(約312-385年)便致力搜尋律典,至其晚年,《十誦比丘戒本》、《比丘尼大戒》、《比丘尼受戒法》、《鼻奈耶》等譯出,道安及其同道竺法汰、竺曇無蘭等參與譯事,寫下《比丘大戒序》、《鼻奈耶序》、《比丘尼戒本序》、《關中近出尼二種壇文夏坐雜十二事并雜事共卷前中后三記》、《大比丘二百六十戒三部合異序》等序文,顯示對律制的細致探究。道安更編著“僧尼軌范”和“佛法憲章”,包含“行香、定座、上經(jīng)、上講”等規(guī)定?;圻h追隨道安多年,想必承襲了這些律制安排。姚秦弘始六年(404)始,弗若多羅誦出《十誦律》,鳩摩羅什(344-413或350-409)譯文未竟,弗若多羅去世,慧遠深以為憾。翌年,慧遠聽聞曇摩流支到中土,亦精通這律典,即派弟子曇邕傳書請曇摩流支于關中續(xù)譯,未及校訂,羅什去世,卑摩羅叉(約336-約413年)再加修訂,成為定本?!端姆致伞芬灿煞鹜右?、竺佛念等于姚秦弘始十二至十五年(410-412)在長安譯出。東晉義熙十年(414),法顯(334-420)西行求法回來,兩年后上廬山,跟慧遠談到在西域的見聞,也有可能涉及法顯其后譯出的《僧祗律》??偠灾?,慧遠于離世前幾年,才有機會讀到《十誦律》和《四分俸》,《僧祗律》(418)和《五分律》(423)均未嘗得見。他對于戒律的認識,主要來自道安以及是時流傳不完整的律典。

據(jù)僧祐(445-518)《出三藏記集》所載,宋明帝(465-472年在位)敕中書侍郎陸澄編輯《法論》,搜羅佛教文獻,現(xiàn)存其序文記《法論》第七帙為《戒藏集》八卷,收入《法社節(jié)度序》、《外寺僧節(jié)度序》、《節(jié)度序》、《比丘尼節(jié)度序》,《桓敬道與釋慧遠書》往返三首、《釋慧遠答桓敬道書論料簡沙門事》、《沙門不敬王者論》、《沙門袒服論》等,皆為慧遠之作。由此可見,在南北朝佛教徒心目中,慧遠有律學著作。當中慧遠為之作序之《法社節(jié)度》、《外寺僧節(jié)度》、《節(jié)度》、《比丘尼節(jié)度》四書,不見載經(jīng)錄,當早失佚,序文亦不存。據(jù)名字推想,“法社”是出家在家教徒混合組成的團體,“法社節(jié)度”乃法社的宗旨以及活動守則的規(guī)定。“外寺僧節(jié)度”乃針對外來僧眾的處理。“節(jié)度”或是僧團法規(guī)的概述?!氨惹鹉峁?jié)度”乃有關比丘尼的法規(guī)。要注意的是《法論》序文并沒有說這四書為慧遠所作,他愿寫序文,即表示對這些法規(guī)的認可,或為廬山僧團所采用。其余《釋慧遠答桓敬道書論料簡沙門事》、《沙門不敬王者論》、《沙門袒服論》等,雖牽涉到僧人的類型、為反抄衣者說法戒、僧服的規(guī)定等,但均乃對應世俗人的質疑而作,較少從律制角度出發(fā)分析,不算嚴格意義的律著,亦已廣為學者所論究,故本文不涉及。

此外,《高僧傳·僧智傳》提到疑似慧遠的律作,后秦姚興(393-416年在位)主政時,崇敬三寶,設會供佛,出家者眾。后羅什入關,大量僧眾慕名而來,致良莠不齊。后秦姚興下旨說:“大法東遷,于今為盛,僧尼已多,應須綱領。宜授遠規(guī),以濟頹緒”。有些學者以“遠規(guī)”指慧遠的法規(guī),其實這詞也可理解為從印度遠方傳來的規(guī)制,即是印度律制。無論如何,“遠規(guī)”的具體內容已不可考。

二、僧傳載慧遠涉及戒律的事例

(一)吟嘯違法

慧遠弟子僧徹(383-452)擅長作賦吟詩,曾到廬山南邊攀松嘯叫,音聲悠揚,引得眾鳥和鳴,超塵脫俗,其后他跟慧遠有以下對話:

退還諮遠:“律制管弦,戒絕歌舞。一吟一嘯,可得為乎?”

遠日:“以散亂言之,皆為違法?!庇墒悄酥?。沙彌十戒之一便是“盡壽離作伎歌舞,不往觀聽種種樂器”,因此僧徹很清楚不得從事管弦歌舞,但對于嘯和吟,則不知如何處理。嘯乃利用口腔發(fā)聲,有聲無字,吹氣無辭,聲音可大可小、可長可短,近乎高歌,為漢魏六朝文人名士以至術士喜好的活動之一。例如周顗(269-322)飲醉酒,在王導(276-339)座前“傲然嘯詠”,阮籍(210-263)“嘯聞數(shù)百步”,并曾在晉文王司馬昭(211-265)座前“箕踞嘯歌,酣放自若”。吟即吟詠詩歌。嘯和吟可抒發(fā)歡樂悲怨等種種情緒。律制并無專門禁止吟和嘯的戒條,僅僧殘“污家惡行擯謗違諫戒”中所說的惡行,包含嘯一項。例如《十誦律》說:“捻唇作音樂聲,齒作伎樂……或嘯謬語,諸異國語”,《四分律》也說:“作孔雀音,或作眾鳥鳴……或嘯”,但慧遠沒引用這條戒,而是指出吟和嘯會擾亂心神,影響修行,判定違反律法。

(二)佛馱跋陀羅不應被擯

秦主姚興專志弘揚佛法,供養(yǎng)三千余僧,他們在宮廷中往來行走,崇尚交際,唯來自天竺迦毗羅衛(wèi)的佛馱跋陀羅(359-429)喜好寂靜,并不合群。佛馱跋陀羅曾對弟子說見到故鄉(xiāng)有五艘船一同出發(fā)。弟子把這話傳開后,關中僧人以為他炫耀神異,迷惑徒眾。又他其中一名弟子,自少修習禪觀,聲稱得阿那含果,佛馱跋陀羅未及查問,導致流言四起,門下大半散去。僧智、道恒等遂裁定說:

佛尚不聽說己所得法,先言五舶將至,虛而無實。又門徒誑惑,互起同異。既于律有違,理不同止,宜可時去,勿得停留。

據(jù)引文,佛陀尚且不會隨意說出所證知之事,佛馱跋陀羅先前說有五艘船到來,虛妄不實。門徒又欺詐惑人,彼此意見相左。佛馱跋陀羅既然違犯了戒律,不能跟其它僧人共住,須驅逐出僧

團。僧契等行驅擯的理由有二:(1)四波羅夷中有“大妄語戒”,即如比丘實無證悟,卻詐言具“上人法”,已入“圣智勝法”,犯者須驅逐出僧團,今生不能再跟其他僧人共住。所謂“上人法”或“圣智勝法”,即從修行而獲得、勝過常人的能力、智慧或境界。例如修證念、慧、正勤,證人四圣諦智,得天眼通,證阿羅漢果等。他們認為佛馱跋陀羅未得“過人法”,預言“虛而無實”,犯了大妄語戒。(2)律制“和尚法”指出,如僧眾欲對某和尚的弟子“作羯磨、呵責、擯、依止、遮不至白衣家、舉”等,和尚當如法辦理;如弟子生起惡見,和尚當教令舍去等。佛馱跋陀羅的弟子自言得阿那含果,也犯了重戒,而且眾弟子意見不合;故在僧契等人的心目中,佛馱跋陀羅未盡師責。

佛馱跋陀羅接受懲處,率領弟子慧觀(宋元嘉424-453年中卒,年71)等40余人離開,向廬山方向出發(fā),慧遠久聞大名,知道他將到來,十分欣喜;而慧遠對佛馱跋陀羅之被擯出,有如下看法:

遠以賢之被擯,過由門人;若懸記五舶,止說在同意,亦于律無犯。乃遣弟子曇邕致書姚主及關中眾僧,解其擯事。

慧遠認為他被擯出僧團,錯在門人;預言五艘船到來,只要是向同意者說的,沒有違犯戒律。因此派遣弟子曇邕傳書信給姚興和關中眾僧,試圖解釋。單墮有“實得道向未具人說戒”,即如比丘確得“過人法”,但向未受大戒者說波夜提;向已受大戒但不同意者說突吉羅;向已受大戒亦同意者說無犯?;圻h相信佛馱跋陀羅具備過人法,而他所告知的弟子,又已受大戒和同意師說,便沒犯戒。佛馱跋陀羅其后在江陵(今湖北荊州市)果然遇上天竺來的五艘船,顯示他具備過人法。就算其弟子未受具戒,或不同意師說,而佛馱跋陀羅對他們說過人法,懺悔便得滅罪,不用驅逐。不過,佛馱跋陀羅的弟子或犯大妄語戒,又意見不合四散,佛馱跋陀羅確要負責任,但也非他所能完全控制,因此慧遠認為“過由門人”。而據(jù)《高僧傳·寶云傳》的記載,由于慧遠“解其擯事”,寶云(376-449)跟佛馱跋陀羅“共歸京師,安止道場寺”,見慧遠的解釋令人信服,發(fā)揮了作用。

(三)維護僧團和諧

慧遠有弟子曇邕,曾于姚秦任職衛(wèi)將軍,勇武過人?;圻h見弟子中性情高傲者不少,擔心大家互不謙讓,因此假托“小緣”,把曇邕“擯出”。曇邕奉命出山,絲毫沒有不滿的表現(xiàn),并在廬山的西南修建茅屋,與弟子曇果一起靜修禪業(yè)。慧遠臨終時,趕回老師身邊送別,后到荊州竹林寺住錫。

律制擯出有兩種:犯四波羅夷重罪者,會被擯出僧團,終生不得與眾僧共住,為永久性擯出。犯僧殘等罪,被擯出者不得授人大戒、不應受人依止、不應畜沙彌、不應受僧差遣教授比丘尼等,懺悔后行解擯羯磨,可重入僧團,為暫時性擯出。故擯出是極嚴重的懲處,目的在隔離犯重罪者,以維護僧團全體的清凈和威德。曇邕既因小緣被擯,仍可與弟子共修,可見他絕非犯重罪。因此,曇邕不應被擯,但慧遠為顧全大局,勸請曇邕離開。又曇邕本性剛強,可能會覺得被擯不太公道,但都沒違抗,亦反映出慧遠一向紀律嚴明,弟子攝服。

還值得一提的是慧遠同門法遇(晉太元376-396年中卒,年61),因襄陽(今湖北襄樊市)受侵擾,避難東下,住在江陵長沙寺,其弟子因飲酒,沒有在傍晚上香,法遇僅懲處而沒有驅遣。道安聽聞,寄送一條荊杖。法遇收到,明白老師不滿自己未能約束僧眾,遂命維那杖罰自己三下;又去信慧遠,表示深感懊悔。按:飲酒是單墮罪之一,就算一小滴入口也犯戒,但犯者不用驅遣。慧遠或承師訓,就算犯輕罪者,也一樣須擯出。

(四)堅持守戒

慧遠臨離世時病發(fā),堅持守戒,連番拒絕藥石,終告不治。《高僧傳》本傳記道:

以晉義熙十二年八月初動散。至六日困篤,大德耆年皆稽顙請飲豉酒,不許。又請飲米汁,不許。又請以蜜和水為漿,乃命律師令披卷尋文,得飲與不,卷未半而終。

這段記載可分四節(jié)詳細討論。首先,慧遠于晉義熙十二年(416)“動散”。動散乃服用五石散的副作用。五石散由張仲景(約150-約219)發(fā)明,本用來醫(yī)治傷寒病,自何晏(?-249)改造服食后,成為魏晉南北朝名士的風尚。服五石散除治病外,還有令精神愉悅、延年益壽、補身壯陽、美容等功效。孫思邈(約581-682年)《千金翼方》載有據(jù)說是何晏研制的“五石更生散”,藥方包含紫石英、白石英等十五味藥,搗篩為散,用酒送服。服散后,藥氣運行而發(fā)熱,須飲溫酒,并做運動出汗把內熱散發(fā),體內疾患會隨毒熱散發(fā)出去,如散發(fā)不得當,會產(chǎn)生“舌縮入喉、癰瘡陷背、脊肉爛潰、頭痛欲裂、腰痛欲折”等嚴重副作用,嚴重會致死?;圻h出現(xiàn)動散,顯示他曾服五石散。學者對慧遠此舉有不同意見。余嘉錫(1884-1955)頗有微言:“遠以出世高僧,豈尚不了生死,外形骸,乃竟服此至毒之藥以喪其身……雖古德高賢有所不悟者矣”。寧稼雨指出在慧遠時代,王戎(234-305)、殷顗等,以五石散癥發(fā)作,逃避政治漩渦,慧遠效法他們,稱疾不出山,借故不跟桓玄和晉安帝(397-418年在位)會面。如接受寧氏的推測,慧遠服散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慧遠一直服散,健康受損,稱疾乃真有其事,至晚年病發(fā)。其二是慧遠為逃避權貴詐稱,至年邁真的患病,才嘗試服散。又僧人服散并非罕見,例如法度(437-500)曾因“動散”睡倒地上,吃了一些“味甘而冷”之物,紓緩痛苦;智滿(551-628)離世前,“初因動散,微覺不念”;法護(576-643)“好道術,服石散”。因此,慧遠服五石散不足為奇。接著的疑問是這樣做有否違律。

佛教認為饑渴是人的苦病,所謂藥石,并非單指治病的藥物,還包括充饑的食物。據(jù)進食時限,藥石分“時、非時、七日、盡壽”四種。從每天黎明時分到日影正中,允許比丘進食稱時,即食時;時藥乃飯、緲、干飯、魚、肉、根莖葉果等食物。從日影過中至第二天黎明時分前,不許比丘進食,稱“非時”,即非食時;非時藥乃不混雜時藥,經(jīng)過濾的漿汁。至于七日藥,如酥、油、糖、蜜、石蜜、脂等,作法接受,可于七日內服用。盡壽藥,乃長期病患可終生服用者,種類繁多。例如《十誦律》列出“根藥、果藥、鹽、樹膠藥、湯”各有五種,《四分律》舉出果、根莖、細末、鹽、油脂等類,以及酢麥汁、粥、人骨、人血等;又同律記優(yōu)波離問什么是盡形壽藥,佛陀說那些難以入口、不能忍受的食物,如比丘患病,可長期服食:

優(yōu)波離偏露右肩,右膝著地,合掌白佛言:“何等是盡形壽藥應服?”佛語優(yōu)波離:“不任為食者,比丘有病因緣,盡形壽應服”。

《薩婆多昆尼昆婆沙》解釋《十誦律》“蓄七日藥過限戒”時,更有言“如五石散,隨石作名,作終身藥服”。又五石散乃用酒送服,但飲酒非絕不允許?!端姆致伞氛f如所患病只有用酒才能醫(yī)治者,容許飲用:

若有如是如是病,余藥治不差,以酒為藥;若以酒涂瘡,一切無犯?!端_婆多部昆尼摩得勒伽》和《善見律毗婆沙》皆表示可用酒煮藥服用,但不可以有酒香味而已:

若以酒煮時藥、非時藥、七日藥,得服不?若無酒性,得服。

若酒煮食煮藥故,有酒香味,犯突吉羅;無酒香味,得食。

《目連問戒律中五百輕重事》說可用酒混和藥物一起服用治病,但不可干飲酒:

問:病人須酒一二升下藥,可與不?

答:若師言必差,聽和藥服,不得空服。

由此可見,盡形壽藥包羅廣泛,慧遠如因長期病患服食五石散,以至飲酒送服,律制也容許。既然五石散可長期服用,則慧遠臨離世時嘗試一服來治病,亦應無犯。

其次,慧遠動散了六日病危,大德和耆老們建議飲豉酒被拒。南宋志磐《佛祖統(tǒng)紀》引《東林十八賢傳》記慧遠拒絕的理由是“律無通文”,意即律典沒有準許的文字。如上所說,慧遠因病飲酒,并無犯戒。又日人丹波康賴(912-995)編《醫(yī)心方》引述秦承祖(約5世紀)“療散豉酒方”,乃用“美豉二升,勿令有鹽”,“以三升清酒,投之一沸,濾取,溫服一升,小自溫暖,令有汗意……”,凡“散發(fā)不解,或噤寒,或心痛心噤,皆宜服之”。故豉酒確可用來調理動散,耆老們的提議有其根據(jù),也反映出僧眾對服散有所認識。

第三、耆老們再懇請慧遠飲米汁,亦遭拒絕。米汁,即用大米和水一起煮成的漿汁,中國自古已用來治病?!渡舐伞分爸扑幏ā卑ā皶r漿非時漿”一項,時漿包括“一切米汁、鐨汁、奶酪漿”,即米汁在食時可飲,在非食時則不可?!稏|林十八賢傳》記載:“請飲米汁。師曰:日過中矣”。據(jù)此,慧遠鑒于已過食時拒飲。按《薩婆多部昆尼摩得勒伽》有言:

云何酢漿凈?諸比丘病,問諸醫(yī)師。醫(yī)師言:“飲漿可得差?!蹦酥练鹧裕骸皯黪{。”作法者,取米汁溫水和之,放一處酢已,須者受用。若漿清澄無濁,以囊漉清凈如水。從地了受已,至日沒得飲,非初夜。初夜受,初夜飲。乃至后夜受,后夜飲。

酢漿乃是用米汁混和溫水,放在一處,發(fā)酵而成,經(jīng)過濾后,清凈如水,病者可飲用。如在明相出時接受,至日沒落前可飲,初夜接受,初夜可飲,后夜接受,后夜可飲。米汁如是酢漿,慧遠可以飲用。

最后,耆老們懇請慧遠飲用以蜜和水摻成的蜜漿?;圻h命律師翻查律書,未查閱到一半,慧遠去世?!段宸致伞放e出八種非時漿之一是蜜漿。《僧祗律》記蜜是非時漿的一種,如比丘患病,醫(yī)師表示非食不可的話,準許服用:

一切豆、一切谷、一切麥漬頭不坼、蘇油、蜜、石蜜,是名非時漿。若比丘病,醫(yī)言“與食便活,不與便死”者……然后與飲。

《根本薩婆多部律攝》指出除八種特定的非時漿外,橘、柚、櫻、梅、甘蔗、糖、蜜等,也聽許制作漿水飲用。可是,《四分律》、《十誦律》舉出幾個不同組合的八種非時漿,都沒包含蜜漿,可見律典對蜜漿的說法不一。慧遠想檢查律典,確定能否飲用,是有其原因的。

(五)死后林葬

《高僧傳》本傳記慧遠離世后,尸首作如下處理:

遠以凡夫之情難割,乃制七日展哀,遺命使露骸松下。既而弟子收葬,潯陽太守阮侃于山西嶺鑿壙開冢。

慧遠明白人世俗情一時難以割舍,遺命囑弟子把尸體露天置于松樹下,供大家哀悼七天,之后弟子將他安葬在廬山西峰開鑿的墓穴?!冻鋈赜浖せ圻h傳》記道:“遺命露骸松下,同之草木,既而弟子收葬”,沒提及七日的時限。

律典沒有具體指明僧人采取那種葬法。玄奘(約602-664)年《大唐西域記》記印度送終殯葬儀法有三種:“一日火葬,積薪焚燎;二日水葬,沈流漂散;三日野葬,棄林飼獸”。道宣《四分律行事鈔》詳檢經(jīng)律,歸納印度葬法如下:

中國四葬:水葬投之江流,火葬焚之以火,土葬埋之岸旁,林葬棄之中野,為鵬虎所食。律中多明火、林二葬,亦有蘊者?!段宸帧吩疲骸笆瑧N之,若火燒,在石上,不得單上安”?!渡蟆贰瓣惾缬颐{著地涅槃”;又云:“若死者雇人閉維之”。《十誦》“有比丘死林中,鳥啄腹破出錢”等?!端姆帧吩疲骸叭鐏磔喭趸鹪帷?。然則火葬則殘尸,雇人展轉準得。

道宣印度葬法有水、火、土、林四種,律典多說火、林兩種,但也采用埋葬的方法。然后引用諸律為證:《五分律》記有一肥大比丘離世,比丘們把尸體放在青草上,油脂流出,傷害了青草,眾外道譏諷比丘殘殺生命。佛陀遂制定不應把尸體放在生物上,應埋葬,火燒,或放在石上。《僧祗律》記懦陳如“右脅著地,心不亂,即入無余涅槃”,一牧民婦“取斧折好薪,(置一處,即便閣維舍利”;又說如比丘圓寂,“彼有衣缽,應雇人閣維”?!妒b律》記一身懷甚多錢財?shù)谋惹鸹疾?,他怕死后錢財被眾僧分攤,便請看病人拿來摩沙豆羹,然后連羹帶錢吞下肚子里,怎知不能消化致死??床∪税阉氖w棄置在“死人處”,群鳥啄食,破腹出腸,錢財墮地。死人處即為棄置尸體的荒山野嶺,放在死人處即是野葬或林葬?!端姆致伞氛f如來和轉輪圣王都用火葬。道宣最后總結火葬殘害尸體,當雇他人進行。如是,慧遠林葬,支遁等全尸土葬,以及羅什等火葬,皆律制容許;而觀是時漢僧都采土葬,慧遠大膽首用林葬,把尸首暴置野外,布施予鳥獸蟲蟻,跟“身體發(fā)膚,受諸父母,不敢毀傷”、“全尸”等中國傳統(tǒng)觀念,大相徑庭,可見慧遠到死后也堅持把佛教的慈悲精神實踐出來,也令林葬日后成為漢僧流行的葬法之一。不過,慧遠尸體置樹下七天后便下葬,沒長期棄置,未作完全的布施,慧遠其實作了妥協(xié)。

三、總結

歸結而言,慧遠判定吟嘯違反戒律,顯示他把握戒律的神粹,不僅在于規(guī)限言行,更有助修踐,故以理推論,回應弟子提問。關于佛馱跋陀羅被擯一事,作辯解,其時廣律雖未傳至,慧遠對律制已十分嫻熟,能為他找到申辯的理由。又曇邕雖是得力助手,但慧遠以求僧眾和諧,借故驅逐,這種把僧團全體利益置于個人榮辱之上的做法,是否合乎律制公義,見仁見智,但其大局為重的識見和手段的犀利,可見一斑。及至瀕死病危時,慧遠接連拒絕飲用豉酒、米汁、蜜漿,其對戒律的堅持,至死不渝,后世著名律師元照(1048-1116)稱許道:“嗚呼往哲,真大法師,由余昏庸,何足算也”。最后,慧遠主張死后林葬,布施精神,貫徹始終,前無古人,足見打破常規(guī)的勇氣??傊裉祀m無法知道慧遠治下廬山僧團的莊嚴面貌,但從以上事例思過半矣。

(責任編輯:黃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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