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佛教律宗大師鑒真六次東渡,五次失敗,第六次才到達日本。其成功東渡除了鑒真大師堅強的毅力之外,還離不開唐代僧人精明的生財之道,使佛門積聚起強大的財力作為其東渡的堅強后盾。
作為一種出世的宗教,佛教根本的思想是“空”,因而這種超越性突出地表現(xiàn)在其“苦、集、滅、道”的基礎教義,要求僧侶做到:一穿糞掃衣,二乞食,三樹下坐,四身心寂靜的“四諦說”。然而,任何宗教要發(fā)展壯大離不開一定的物質基礎,佛教也不例外。
唐初,除了國家正式承認寺院經(jīng)濟作為社會經(jīng)濟的一部分,實行均田制,“凡道士給田三十畝,女冠二十畝,僧尼亦如之”。此外,佛寺還繼承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理財傳統(tǒng),進行四方面的財源開辟工作。首先是經(jīng)營工商業(yè),其工業(yè)主要是碾米、榨油、磨粉、釀酒、制氈、造紙等手工業(yè);商業(yè)則經(jīng)營各種百貨、日用品買賣。其次是開設稱為質鋪的典當行,并利用佛寺資金放高利貸。據(jù)《敦煌資料》五《契約·文書》丁《借貸》載,高利貸有“便麥”、“便粟”、“便豆種”、“貸褐(指麻布)”、“貸生絹”等契約,其中利率最高的高利貸竟是春借3石,秋還6石,年利高逾100%。再次是占有民間勞力為奴,耕種不斷擴展的田地,開展農(nóng)林牧副業(yè)的綜合經(jīng)營。如著名的唐代茶圣陸羽便是湖州竟陵禪寺的童奴。據(jù)統(tǒng)計,當時此類入寺為奴者超過15萬人,而且在唐代一個百人規(guī)模的寺院所占有的土地一般可達到40頃(每頃100畝,合4000畝),這當中包括僧尼在均田制中本人所能分配的私田和寺院公有的常田。在武則天時,人稱洛陽“所在公私田宅,多為僧有”。同時,爭取世俗布施則是佛門的另一種無本經(jīng)營。如《太平廣記》載:“大安相寺,睿宗為相王時舊邸也……王嘗施一寶珠,令鎮(zhèn)帝住庫,云直億萬?!笨梢?,唐睿宗不僅將自己的宅邸捐給佛寺改為大安相寺,而且還把價值億萬錢的寶珠都送給了佛寺作為鎮(zhèn)寺之寶?!睹骰孰s錄》記載,“唐開元中,有僧義福者……嘗從駕往東都,所歷郡縣,人皆傾向,檀施巨萬”,反映了僅僅一個跟隨皇帝隊伍前行化緣的僧人,從長安(今西安)到東都(洛陽)不太長的路程便收到巨萬布施。難怪唐中宗時有“十分天下之財,而佛有七八”之說,這也許就是鑒真和尚當年有足夠財力從揚州大明寺出發(fā)六次東渡的歷史背景。
鑒真,俗姓淳于,唐垂拱四年(公元688年)生于江陽縣(今江蘇揚州)。自幼聰穎、有悟性,受父影響,志于佛教。14歲出家為沙彌,曾在長安、洛陽兩京游學。景龍二年(公元708年),20歲的鑒真在長安從弘景受具足戒,取得教授佛學的資格,25歲開始登臺講經(jīng)弘法。由于鑒真師從給他授菩薩戒的道岸及其師兄弘景學習了許多佛學以及醫(yī)藥、建筑知識,從而使此后的鑒真能講解律、疏,建造寺、像,開無遮大會,為人剃度授戒,高足弟子多達35人,且各自倡導一方,影響極大。
由于當時唐朝政府海禁較嚴,再加上海上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鑒真六年中五次東渡都沒有取得成功。第四次東渡在天寶三年(公元744年),越州(今浙江紹興)僧人向官府控告說日僧榮睿欺騙中國揚州大明寺僧鑒真渡海逃亡,結果榮睿被捕,鑒真被官方押回原籍。由于在中國整整等了6年之久的日僧榮睿不幸在北返的路上去世,鑒真不禁哀慟萬分,以至于引發(fā)眼疾導致雙目失明。但是,這一系列的挫折都沒有使年愈花甲的鑒真和尚屈服,他終于在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第六次東渡成功,于12月20日以65周歲的高齡帶著僧人、建筑師、畫師、雕刻家以及鑄寫、刺繡、醫(yī)藥等專業(yè)人才24人踏上日本的國土,花費了整整12年時間,終于實現(xiàn)了他東渡日本修行傳道的夙愿。遺憾的是,他無法用自己的眼睛去認識日本,而只能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日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