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惠忠

梁曉聲：正義維護者 民眾代言人

【名家概覽】

梁曉聲（1949— ），原籍山東榮城，生于哈爾濱市一個建筑工人家庭。1966年初中畢業(yè)，兩年后參加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在北大荒當(dāng)過農(nóng)工、拖拉機手、報導(dǎo)員和小學(xué)教員。1971年參加兵團舉辦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學(xué)習(xí)班，在《兵團戰(zhàn)士報》發(fā)表處女作小說《向?qū)А贰?974年入復(fù)旦大學(xué)中文系，1977年畢業(yè)，分配到北京電影制片廠任編輯至今。在創(chuàng)作上，堅持以現(xiàn)實主義手法刻畫人物，作品以知青題材的小說最為著稱。短篇小說《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中篇小說《今夜有暴風(fēng)雪》，分別獲1982年全國短篇小說獎和1984年全國優(yōu)秀中篇小說獎。新近發(fā)表的長篇小說《雪城》，是“知青”文學(xué)的又一力作。紀實體中篇小說《從復(fù)旦到北影》、紀實體長篇小說《一個紅衛(wèi)兵的自白》、短篇小說《父親》等，也在廣大讀者中引起巨大反響。

【作品在線】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1—5題。（22分）

老嫗

梁曉聲

那個老嫗是一個賣茶蛋的老嫗。在12月的一個冷天。在北京龍慶峽附近。兒子須做一篇“游記”，我?guī)侥莾骸绑w驗生活”。

賣茶蛋的皆鄉(xiāng)村女孩兒和年輕婦女。就那么一個老嫗，躋身她們中間，并不起勁兒地招徠。偶爾發(fā)一聲叫賣，嗓音是沙啞的。所以她的生意就冷清。茶蛋都是蛋煮的。老嫗鍋里的蛋未見得比別人鍋里的小。我不太能明白男人們?yōu)槭裁催B買茶蛋都要物色女主人。

老嫗似乎自甘冷清，低著頭，撥弄煮鍋里的蛋。時時抬頭，目光脧向眼前行人，仿佛也只不過因為不能總低著頭。目光里絕無半點兒乞意。

我出于一時的不平，一時的體恤，一時的憐憫，向她買了幾個茶蛋?；钤诤萌诉吷系娜?，大抵內(nèi)心會發(fā)生這種一時的小善良，并且總克制不了這一種自我表現(xiàn)的沖動。表現(xiàn)了，自信自己仍立足在好人邊上，便獲得一種自慰。

老嫗應(yīng)找我兩毛錢。我則扯著兒子轉(zhuǎn)身便走，佯裝沒有算清小賬。

兒子邊走邊說：“爸，她少找咱們兩毛錢?！?/p>

我說：“知道。但是咱們不要了。大冷的天她賣一只茶蛋掙不了幾個錢，怪不易的……”

于是我向兒子講，什么叫同情心，人為什么應(yīng)有同情心，以及同情心是怎樣一種美德……

兩個多小時后，我和兒子從公園出來，被人叫住——竟是那老嫗。袖著手，縮著瘦頸，身子冷得佝僂著。

“這個人，”她說，“你剛才買我的茶蛋，我還沒找你錢，一轉(zhuǎn)眼，你不見了……”

老嫗一只手從袖筒里抽出，干枯的一只老手，遞給我兩毛錢，皺巴巴的兩毛錢……

兒子仰臉看我。

我不得不接了錢。我不知自己當(dāng)時對她說了句什么……

而公園守門人對我說：“人家老太太，為了你這兩毛錢，站我旁邊等了那么半天！”

我和兒子又經(jīng)過賣茶蛋的攤前時，見一老叟，守著她那煮鍋。如老嫗一樣，低著頭，擺弄煮鍋里的蛋。偶爾發(fā)一聲叫賣，嗓音同樣是沙啞的。目光偶向眼前行人一脧，也不過是任意的一脧，絕無半點乞意。比別人，生意依舊冷清……

人心的尊貴，一旦近乎本能的，我們也就只有為之肅然了。我覺得我的類同施舍的行徑，于那老嫗，實在是很猥瑣的……（選自《你在今天還在昨天》，時代文藝出版社出版）

【品評】

這篇散文是寫人的。作者筆下的老嫗，在看似猥瑣的外表下藏有一種“尊貴”。這種尊貴，不能不令人產(chǎn)生心靈的顫動。

文中的細節(jié)描寫非常出色。比如老嫗的目光、嗓音和遞錢給“我”的動作，還有那老叟如出一轍的表情、動作，無疑都給我們以深刻的印象。另外，作者以“我”的思想情緒的變化貫穿全文，以富有警策意味的句子作結(jié)，表現(xiàn)出了自身對于理性思考的擅長。

1.從具體的語境看，對下列加點的詞語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躋身她們中間：置身。

B.連買茶蛋都要物色女主人：挑選、選擇。

C.佯裝沒有算清小賬：假裝。

D.我們也就只有為之肅然了：形容十分嚴肅的樣子。

2.第四自然段寫“我出于一時的不平，一時的體恤，一時的憐憫，向她買了幾個茶蛋”，“我”為什么“不平”？又為什么“體恤”和“憐憫”？（5分）

答：

3.“我”故意多給老嫗兩毛錢，出于什么目的？后來“我”為什么自責(zé)“猥瑣”？（5分）

答：

4.第九自然段寫老嫗，用的是什么描寫方法？這樣寫的作用是什么？（6分）

答：

5.對第十五自然段描寫老叟的一段文字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與前文描寫老嫗的文字基本相同，起到襯托和加強老嫗形象的作用。

B.與前文描寫老嫗的文字基本相同，強調(diào)老年勞動者的尊貴人格不因性別而有差異。

C.“絕無半點乞意”呼應(yīng)前文的“目光里絕無半點兒乞意”，突出兩位老人的自甘冷清、堅守高貴人格的品質(zhì)。

D.“生意依舊冷清”呼應(yīng)前文的“生意就冷清”，暗含作者對市場經(jīng)濟下人們?nèi)狈ν樾牡呐u。

【參考答案】

l.D（應(yīng)包含“肅然起敬”的意思。）2.因為“我”不太能明白男人們?yōu)槭裁催B買茶蛋都要物色女主人。/因為老嫗?zāi)昀县毨В簧普袕祁櫩?，生意冷清，而“我”想表現(xiàn)自己的“小善良”。3.為了獲得“自信自己仍立在好人邊上”的一種自慰。/后來老嫗甘冒嚴寒退還了“我”多給的兩毛錢，表現(xiàn)出“近乎本能”的“人心的尊貴”；相比之下，深感自己類同施舍的行徑十分庸俗。4.肖像描寫（或“細節(jié)描寫”）。/以沒有美感的外貌（或“細節(jié)”）反襯老嫗人格的高尚，以寒冷天氣下人物的表現(xiàn)突出其人心的尊貴。5.B（文中并無“強調(diào)老年勞動者的尊貴人格不因性別而有差異”的意思。）

劉成章：遺留胎氣賁張血性的散文大家

【名家概覽】

劉成章（1937～ ），筆名劉琛璋、延水波。陜西延安人。中共黨員。1961年畢業(yè)于陜西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歷任陜西師大中文系教師，延安歌舞團編劇，陜西人民出版社文藝部編輯、副主任，陜西出版總社副社長，陜西省作協(xié)黨組副書記兼書記處常務(wù)書記，陜西作協(xié)副主席。1954年開始發(fā)表作品。198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一級。著有散文集《黃土情》、《劉成章散文集》、《羊想云彩》、《清晨之邊》等，歌詞《崖畔上酸棗紅艷艷》、《圪梁梁》等?！秳⒊烧律⑽募帆@陜西省雙五文學(xué)獎特別獎，散文集《羊想云彩》獲首屆魯迅文學(xué)獎。

閱讀下面一篇散文，完成1—4題。

安塞腰鼓

劉成章

一群茂騰騰的后生。

他們身后是一片高粱地。他們樸實得就像那片高粱。咝溜溜的南風(fēng)吹動了高粱葉子，也吹動了他們的衣衫。

他們的神情沉穩(wěn)而安靜。緊貼他們身后一側(cè)的腰鼓，呆呆地，似乎從來不曾響起過。

但是：

看！——

一捶起來就發(fā)狠了，忘情了，沒命了！百十個斜背響聲的后生，如百十塊被強震不斷擊起的石頭，狂舞在你面前。驟雨一樣，是急促的鼓點；旋風(fēng)一樣，是飛揚的流蘇；亂蛙一樣，是蹦跳的腳步；火花一樣，是閃爍的瞳仁；斗虎一樣，是強健的風(fēng)姿。黃土高原上，爆出一場多么壯闊、多么豪放的舞蹈哇——安塞腰鼓！

這腰鼓，使冰冷的空氣立即變得燥熱了。使恬靜的陽光立即變得飛濺了，使困倦的世界立即變得亢奮了。使人想起：落日照大旗，馬鳴風(fēng)蕭蕭！使人想起：千里的雷聲萬里的閃電！使人想起：晦暗了又明晰、明晰了又晦暗、爾后永遠明晰了的大徹大悟！容不得束縛，容不得羈絆，容不得閉塞。是掙脫了、沖破了、撞翻了的那么一股勁！

好一個安塞腰鼓！

百十個腰鼓發(fā)出的沉重響聲，碰撞在四野長著棗樹的山崖上，山崖驀然變成牛皮鼓面了，只聽見隆隆，隆隆，隆隆。百十個腰鼓發(fā)出的沉重響聲，碰撞在遺落了一切冗雜的觀眾心上，觀眾的心也驀然變成了牛皮鼓面了，也是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的豪壯的抒情，隆隆隆隆的嚴峻的思索，隆隆隆隆的犁尖翻起的雜著草根的土壤，隆隆隆隆的陣痛的發(fā)生和排解……

好一個安塞腰鼓！

后生們的胳膊，腿，全身有力地搏擊著，疾速地搏擊著，大起大落地搏擊著。它震撼著你，威逼著你。它使你從來沒有如此鮮明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活躍和強盛。它使你驚異于那農(nóng)民衣著包裹著的軀體，那消化著紅豆角老南瓜的軀體，居然可以釋放出那么奇?zhèn)グ蹴绲哪芰浚?/p>

黃土高原啊，你生養(yǎng)了這些元氣淋漓的后生；也只有你，才能承受如此驚心動魄的搏擊！多水的江南是易碎的玻璃，在那兒，打不得這樣的腰鼓，除了黃土高原，哪里再有這么厚這么厚的土層?。?/p>

好一個黃土高原！好一個安塞腰鼓！

每一個舞姿都充滿了力量。每一個舞姿都呼呼作響。每一個舞姿都是光和影的匆匆變幻。每一個舞姿都使人顫栗在濃烈的藝術(shù)享受中，使人嘆為觀止。

好一個痛快了山河、蓬勃了想象力的安塞腰鼓！愈捶愈烈！形體成了沉重而又紛飛的思緒！愈捶愈烈！思緒中不存在任何隱秘！愈捶愈烈！痛苦和歡樂，生活和夢幻，擺脫和追求，都在這舞姿和鼓點中，交織！旋轉(zhuǎn)！凝聚！奔突！輻射！翻飛！升華！人，成了茫茫一片……

當(dāng)它戛然而止的時候，世界出奇地寂靜，以致使人感到對它十分陌生。

簡直像來到了另一個星球。

耳畔是一聲渺遠的雞啼。

1.本文“看！——”后面幾大段描寫打安塞腰鼓的情景，著重表現(xiàn)了哪些方面？（寫出4點，每點不超過6個字）（4分）

答：

2.（6分）這篇散文中：

（1）作者寫安塞腰鼓，為什么要寫黃土高原的厚土？

答：

（2）“多水的江南是易碎的玻璃……”這一句話的作用是什么？

答：

3.“好一個痛快了山河……”這一段是寫安塞腰鼓表演的高潮，其語言表達有哪些特點？這樣寫的好處是什么？試寫出兩點并略加分析。（6分）

答：

4.下面對這篇散文的賞析，不正確的兩項是（4分）

A.本文的材料是按照打腰鼓前——打腰鼓的過程——停止之后的時間順序來安排的。

B.“使人想起：落日照大旗，馬鳴風(fēng)嘯嘯”，意即聽了安塞腰鼓，使人想起千軍萬馬急行軍的情景。

C.“遺落了一切冗雜的觀眾”，意即觀眾在欣賞安塞腰鼓藝術(shù)時專心致志，拋棄了一切世俗雜念，靈魂得到升華。

D.“隆隆隆隆的陣痛的發(fā)生和排解”，意味著安塞腰鼓的沉重鼓聲可以催發(fā)新生命的誕生，這個新生命就是中國的現(xiàn)代化。

E.“當(dāng)它戛然而止的時候，世界出奇地寂靜”“簡直像來到了另一個星球”，寫出了經(jīng)過強烈音響刺激之后，猛然靜下來的真實感受。

【參考答案】

1.熱烈的舞姿；巨大的力量；沉重的鼓聲；強烈的震撼力。2.（1）說明安塞腰鼓的豪放雄奇有其地域原因。（2）反襯黃土高原才能產(chǎn)生這樣的藝術(shù)。3.（1）“痛快”“蓬勃”等采用使動用法，既與前面句式保持一致，又突出了腰鼓的作用。（2）反復(fù)與排比的運用，增強了文章的氣勢。（3）“交織！旋轉(zhuǎn)！……”一連用七個雙音節(jié)詞語獨立成句，并列起來，既突出了鼓點的作用，又顯示了節(jié)奏的急促繁密，使人有應(yīng)接不暇之感。（任選兩點即可）4.C D（C項，這里只是專心致志，還談不上靈魂的凈化；D項說這個“新生命就是中國現(xiàn)代化”，任意拔高，牽強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