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當代財富范疇的再思考
某種程度上,金融危機的爆發(fā)與財富觀念的變革有著深層關聯。因此,有必要在時代語境下對財富觀念予以重新定位與思考。
從詞源學的角度來看,中文和英文的詞典中對于“財富”(wealth)概念的日常語言的理解符合當今主流經濟學中對于財富的一般解釋,基本鎖定在有價值的物質資料上。但是還要看到,在詞源學上,財富(wealth)由單詞weal(康樂)和th(情形)兩個詞組合而成,表示“康樂的情形”或“幸福和繁榮的情形”。而在希臘文中,財富這個詞是euporeo,可以被拆成兩部分:eu(美好的、幸福的)和poros(通路)。也就是說,財富是通往幸福的工具或道路。詞源學的解釋,對當今財富的精神現象學有很好的啟示意義:不要倒置在財富問題上目的和手段的關系;不要忽視對于財富增長的終極目標和價值訴求的思考。
在弄清楚財富本源意義的基礎上,還要進一步厘清財富的社會內蘊。其實,財富作為社會分工所積累,是剩余產品積累形式的兩極分化而導致的社會不公和財產稀缺性的認定,也是人類由無意識的交換行為向自覺的交換行為過渡的結果。由此可以看出,財富的積累過程其實就是財富及其財富觀念形成的過程。在私有制社會,剝奪與被剝奪、占有與被占有、平等與不平等乃是其間過程的歷史特征。正是基于對“剩余產品”的產權化、私有化的確認,“剩余產品”才獲得社會制度框架內所能定義的“財富”概念的內涵。因此,在私有制社會,財富的社會本質是“不平等”。正是不平等地對待剩余產品,才會使得具有私有產權性質和社會屬性的財富得以誕生;也正是因為這種不平等,才使得財富的意識形態(tài)變成等級社會制度的合理性與合法性的重要證明;更是因為這種不平等,財富才成為少數人持有的“財富幻象”、社會兩極分化的直接原因。
二、財富體系的三次變革
迄今,人類已經實現了三次財富體系的變革:第一次發(fā)生在大約一萬年前,人類發(fā)明了農業(yè),這是“創(chuàng)造財富的一種具有革命意義的新方法”。人類不再靠大自然恩賜,而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讓自然界按照我們的意愿去做了。在這次財富浪潮中,大多數農業(yè)社會里以數代同堂的大家庭為生產單位創(chuàng)造了我們所稱謂的農業(yè)文明。第二次革命性財富體系和社會(即工業(yè)主義)出現于17世紀的晚期,在地球的許多地區(qū)掀起了第二次改革和劇變的浪潮,這次財富浪潮是基于標準化生產流水線的制造技術,按照標準化、專業(yè)化、同步化、集中化、集權化和最大化的普遍原理建設起來的,所帶來的是工業(yè)一體化。第三次浪潮大概肇始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因為在這一年,美國的白領和服務行業(yè)的就業(yè)人員人數首次超過了藍領工人的人數。這種勞動力結構上的巨大變化說明以體力勞動為基礎的工業(yè)經濟開始過渡到了以知識或者腦力勞動為基礎的產業(yè)經濟。
其實,財富體系的建立不是神秘秩序的顯現,也不是某個天才人物的偉大杰作,而是“大自然的隱秘過程”的必然。透過歷史我們發(fā)現,財富體系的建立需要三個因素:其一,信仰動力論向財富動力論的坐標轉換。隨著貨幣向資本的轉換,貨幣配置社會資源的意義被發(fā)現,在利益支配世界的意志驅動下,西方進入了財富體系擴張的時代,西方政治譜系由信仰動力論向財富動力論的坐標轉換,神性的人逐漸向俗性的人轉換,使以資本為軸心的社會制度得以發(fā)育。其二,財富體系的政治制度設計與說明。從財富擴張的哲學教條與政治譜系的同構來說,通過資本主義政治制度的設計,使資本主義財富擴張的哲學教條與政治譜系獲得同構,從而為財富的擴張?zhí)峁┲贫仍O計與支持。在制度設計中,國家的本性與人的貪婪性兩極相通,“惡的人性”被假設為國家政治由抽象走向具體、由僵死轉為活力的重要視點。其三,財富心理的培養(yǎng)和財富精神的張揚。財富擴張的哲學教條與政治譜系的同構,既是財富精神的歷史積淀,也是財富精神張揚的內在需求。因為,該設計契合了三個重要理念:首先,貪欲作為人性之本,在金錢的法則下,驅動人f96febd4837afccef56f688e3293a017ab27c5ea8931592b9c37eae6a68ca68f類社會發(fā)生了一種“原子化的裂變”,并使人的社會性轉換為一種市場的物性。其次,追求財富的欲望是人性的基礎,它具有普遍性和永久性。政治的治理應更加權重追逐財富的原則。追逐私利與合理性地混合應成為一切行為的典范。最后,政治被市場經濟加以通約的價值取向應當是:用欲望來馴服和制衡欲望。這三種財富擴張的哲學理念與政治譜系的同構,乃是西方資本制度發(fā)育的重要“理論基因”。
三、財富擴張及分配邏輯與金融危機的內在關聯
財富邏輯是一個包括財富繁榮、危機、蕭條、復蘇等多環(huán)節(jié)的完整鏈條。擴張與繁榮,危機與蕭條,都是財富邏輯過程性展開的表現形式。在金融資本主義社會,金融危機的爆發(fā)是財富擴張及分配邏輯的必然。歷史上,社會財富分配經歷了三個階段,有三種類型。
第一個階段直接分配使用價值,也就是用倫理的概念,或者等級制的制度直接分配,也就是奴隸社會,封建社會使用的分配方式。以帝王為代表的官僚階層占有了社會的全部剩余財富,使生活系統(tǒng)維持在緊張的狀態(tài),所以這種使社會發(fā)展很慢。
第二個階段分配方式是資本的分配方式。不再直接的分配作為物資資料的財富本身,而是分配一種瓜分財富的權益——價值。價值是分配財富的一種市場權利,本身不是財富,但是用來分配財富。這個價值能擴張人的欲望——占用全社會財富份額的欲望。
第三個階段分配方式是資產證券化這一特殊的財富分配方式。就是把一切預期能夠生產出社會權益的資產,統(tǒng)統(tǒng)進行證券化。證券化后產生的虛擬經濟體,使實體經濟的生產關系延伸為虛擬經濟中“社會金融關系”,而具有杠桿效應的金融衍生工具,則將這個金融關系網絡的觸角深入于全社會各個角落,形成了無孔不入的控制力量。實體經濟的財富邏輯也由此延伸到虛擬經濟領域而不斷積累,并且最終被倍數地放大而表現出來,最后爆發(fā)為金融危機。由此可以看出,資產證券化使資本變異為虛擬資本,財富變異為虛擬財富,在增進社會財富的同時又在不斷地轉移和積累財富擴張風險,這就是金融危機的深層根源所在。
四、財富觀的變革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
爆發(fā)于西方的金融危機給已經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在新的時代背景下,如何運用工具化、智能化的手段,創(chuàng)新財富新源泉,增加社會財富,這是一個時代的難題,也是一個關乎民族和國家命運的重要問題。在構建我國的財富觀念和財富體系的時候,理應注意以下三個方面,(1)自覺把握世界財富革命進程,創(chuàng)新財富新源泉。(2)深刻把握財富原理,促進財富創(chuàng)造。(3)完善財富體系,增進人民福祉。
(基金項目:本文為受“上海高校選拔培養(yǎng)優(yōu)秀青年教師科研專項基金”資助項目資助,項目編號:z—2010—28)
(速繼明,1978年生,云南昆明人,上海電力學院社會科學部。研究方向:西方經濟學、經濟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