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揚(yáng),1984年生,畢業(yè)于北京電影學(xué)院。已出版哲學(xué)文論集《愛》等四部書。曾獲首屆“全球華人少年美文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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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狂野的心
彭揚(yáng)
很多男孩心中都有一個“硬漢夢”,我也不例外。何以非得勉為其難的奢望硬漢,而不是風(fēng)流倜儻的英俊詩人,家財(cái)萬貫的郊區(qū)佛爺抑或一只無憂無慮在樹林里敲樹不止的啄木鳥,我自然不得而知。也可能是荷爾蒙作為秘密的指揮官,讓我一看到哈里森·福特﹑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史泰龍﹑布魯斯威利﹑施瓦辛格﹑尚格·云頓等人,內(nèi)心就涌動著無盡的激越和亢奮。
剛上小學(xué)時,看了約翰·韋恩的《關(guān)山飛渡》,在這部改編自莫泊桑的小說《羊脂球》的電影里,他斜戴著牛仔帽,以一對三,為導(dǎo)演想極力塑造的英雄主義畫下里程碑的一筆。第二天,我來到教室,仿佛約翰·韋恩附體??谥心钅钣性~,左手插在腰間,隨時準(zhǔn)備抽出幻想中的手槍。坐在我前面的男生跟往常一樣,和他的女生同桌吵著小架(小學(xué)畢業(yè)時我才知道,這種吵架是他對同桌表示愛意的方式),但在我的眼中,他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仿佛無惡不作,到處燒殺掠奪,現(xiàn)在竟然化身為小學(xué)生對大家閨秀糾纏不已。我大喊一聲,模仿騎馬的姿勢,沖涌向他。他仿佛一位優(yōu)雅的觀光客,突然被叢林里冒出的野人抓去一般,嘶叫著和我扭動在一起,美麗的女生一點(diǎn)也沒有要拉開我們的意思,仿佛以某種欣賞文明的壯麗景觀似的含笑眨著眼睛,哼著《千年等一回》的小曲。
對我來說,我心中的狂野的夢,并不是那種長滿舉重運(yùn)動員似的駭人肌肉和身藏?cái)?shù)不盡的高科技武器槍火就能草草了事的。硬漢的形象,更像是一顆狂野的心,在舉手投足之間都能讓人感受挑戰(zhàn)世界的年輕味道,如同火熱夏天的藍(lán)海沙灘。如此說來,相對于施瓦辛格之類肌肉男,我更喜歡杰森·斯坦森。在《敢死隊(duì)》里,他穿著黑色的夾克,騎著硬朗的摩托(請注意,并不是價值連城的招搖跑車,也不是《蝙蝠俠》里超現(xiàn)實(shí)的高科技戰(zhàn)車),載著前女友,海扁了對其暴力有加的現(xiàn)任男友。在撂翻了一群裝模作樣的偽君子后,他穿過日光浮涌的籃球場,壞壞地看著驚喜和后悔交織的昔日情人。
如此這般,我便也在心中埋下狂野的摩托車情懷。有朝一日,上高中的我曾對著浣熊形狀的云塊這么想,一定也得穿著黑色夾克,騎著哈雷,帶著喜歡的女孩,穿越金子般耀眼的大沙漠?;蛘?,像布魯斯·威利在《低俗小說》里那種,在臨時的汽車旅館,和女孩子逃避喜劇般的追殺。那時一并迷上的還有雷蒙德·錢德勒的偵探小說,我經(jīng)常模仿“硬漢馬洛”的口氣說:“你是個兇手!”看過《長眠不醒》《高窗》《湖底女人》等書以后,我知道原來錢德勒本人也是條十足的漢子。他二十多歲的時候看上了別人的老婆,便窮追不舍,終于在許多年后,娶到手里。諾諾,我并不是鼓勵各位去搶奪別人的老婆或者丈夫呦。
大多數(shù)人成年以后,便很少做夢了?!翱褚暗男摹边@類說法,大概也成了凱迪·佩里《Teenage Dream》這樣過氣的暢銷金曲。但是,如果沒有千奇百怪的夢,世界想必一定會單調(diào)和寂寞許多吧,不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