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石華鵬

第八屆茅盾文學獎開評了。圍繞于此，文學界里的家長里短與流言蜚語也如約而至。作為中國長篇小說的最高獎項，不言而喻，里邊時時刻刻涌動著名和利的暗流，所以，諸多捕風捉影、似是而非的話題，像幽靈一樣徘徊在關注者腦海中：作品的藝術含金量和市場含金量是否與“最高”相匹配？評審是否有人情因素，是否暗箱操作，是否是平衡的結果？這注定了“茅獎”會招致沒完沒了的猜測和談論。我以為，這是“茅獎”的榮耀，因為任何一個有影響力的文學獎項必遭此“命運”——影響力等于話題門。

這不，本屆“茅獎”的大幕還沒真正開啟，“戲”便上演了。這都緣于一部涉嫌抄襲的小說《金山》。

不久前，第八屆茅盾文學獎評獎辦公室在《文藝報》和中國作家網(wǎng)上公布了178部參評作品。其中，加拿大籍華人作家張翎的長篇小說《金山》赫然在目，依照評獎程序，隨后它將進入初評范疇，接受評委關于這部小說的思想水準和藝術水準的判斷。

如果說《金山》與其他177部小說一樣，那便起不了什么波瀾了。問題是，《金山》與它們不一樣：在此之前，有關《金山》抄襲與否的口水仗已經(jīng)打了半年多，而且有愈打愈烈之勢，加上媒體推波助瀾，“看戲不怕臺高”，舉報抄襲者與被舉報者，輪番登場，一個說抄了，一個說沒抄，你舉證，我宣言，圍觀者一大片，憤怒者一大片，賺足了眼球。

事情并未就此打住。就在“茅獎”參評篇目公布前夕，《文學報》就張翎《金山》涉嫌抄襲案拋出最新動態(tài)：第三方學者認定抄襲“完全屬實”。清華大學外語系學術委員會主任、拉丁美洲科學院院士、中國比較文學學會副會長王寧教授作為第三方學者受相關方（包括原著者）的委托，對該事件展開研究。在經(jīng)歷長達三個月的研究、鑒定工作后，王寧公開提交了三份研究、評審報告。他指出，《金山》中被列出的多達好幾十處文字與《妾的兒女》、《殘月樓》，《鬼魂列車》、《收骨人之子》等英文小說從細節(jié)到情節(jié)，從內容到結構的雷同之處，均來源于原著作者們的原創(chuàng)，屬于個人知識產(chǎn)權，而非張翎辯解的所謂“公共史”。中文小說《金山》抄襲這么多英文小說的指控“完全屬實”。

指控與辯解看似南轅北轍，實則殊途同歸，聯(lián)手表明，《金山》有抄襲的重大嫌疑。

但是，對這樣一部“劣跡斑斑”的小說，我們還是在長篇小說最高獎的評選篇目里看到了它。很多關心中國文學的人想不通，我也想不通，這讓人傷心，中國如此多的好小說，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地讓這樣一部小說“大放異彩”呢？

在不滿和指責面前，中國作協(xié)“茅獎”辦公室主任站出來表態(tài)?！肚嗄陥蟆愤@樣說：“茅獎辦公室主任胡平對記者表示，現(xiàn)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有人指責是抄的，但是又有人反駁和澄清，現(xiàn)在只要沒有一個權威機構的抄襲認證，作協(xié)就將視《金山》沒有抄襲，‘《金山》暫時不會被取消參評資格。’中國作協(xié)的表態(tài)事實上已經(jīng)否決了王寧作為一名學者所作鑒定報告的權威性。”

老實說，胡主任的這一表態(tài)確實欠妥。一，誰是認證抄襲的權威機構？沒認證就能說“視《金山》沒有抄襲”嗎？二，抄襲爭議如此大，就不能先中止參評資格嗎？法院是權威機構，但現(xiàn)在還沒走法律程序；第三方學者可以看做權威認證，但咱不認可，那中國作協(xié)“茅獎”辦公室應該算是權威機構，即使不是，也算是“茅獎”的權威吧，咱雖不裁定《金山》是否抄襲，但咱可以將爭議小說《金山》擱置，等待權威機構裁定后，再作是否讓它參評的決定。而不是說，先參評，再裁定，邏輯關系搞反了。

在獎項的評選中，一部小說的思想水準和藝術水準，見仁見智，可以談論。惟一不容談論的是，一部小說如果抄襲即使是涉嫌抄襲，一定得把它拒絕在獎項的大門之外，不給它玷污獎項的機會。抄襲是一個作品的道德底線，如果這個底線都沒了，還妄談什么思想水準和藝術水準。就像安全是食品的道德底線、性丑聞是政治家的道德底線一樣。我想起著名的卡恩，即使他否認性侵犯，即使法院還沒最后裁定，即使裁定無罪，但在裁定之前，他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的帽子必須先脫下。這是底線，他不應該突破，也突破不了！

照目前情形來看，我以為，小說《金山》沒有資格角逐聲名赫赫的“茅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