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慶
包子哥平日里很熊包,站在那里像一團(tuán)面,一拳頭打過去,他能半天不吭聲,最后討好似的“嘿嘿”一笑。
他在小城里聲名鵲起,卻源于兩次斗狠,為了同一個姑娘。
姑娘名叫桃紅,在包子鋪對面的按摩店打工,長得漂亮,跟包子哥是同鄉(xiāng)。包子哥經(jīng)常請?zhí)壹t吃包子,桃紅則喜歡跟他嘮家常。一次,桃紅說著說著就哭了。一個來按摩的客人,手腳不老實,經(jīng)常占她的便宜。包子哥打探到那人是個小老板,單槍匹馬就去了。起先和風(fēng)細(xì)雨:“你摸沒摸?”小老板嘴硬:“沒摸。在那種地方做事,摸了又怎樣?”
包子哥說:“兄弟,那是一家盲人按摩店?!比缓螅瑥膽牙锾统鲆粋€包子開啃。小老板笑起來:“農(nóng)民?!卑痈缁匾晕⑿Γ鹕?,不動聲色地把包子塞到他的褲襠里。小老板不笑了。據(jù)說,那次的包子是紅糖餡兒的。
這是文斗。表面上和顏悅色,卻能讓人疼在根子上。
小老板咽不下這口氣,找來五六個小混混,從按摩店里把桃紅拉出來,扯到包子哥面前。包子哥像一團(tuán)發(fā)酵的面,一下子有了勁道。他冷冷地說:“把桃紅放了,我跟你們走?!卑凑諔T例,大家上來先拼酒。包子哥喝了一瓶白的,半打啤的,然后拿著啤酒瓶開打。據(jù)說他的技巧十分嫻熟,能使酒瓶在離拇指一寸處整齊斷裂,一點都不傷手。這是武斗。
人們再見到包子哥時,都變得恭敬起來。
后來,桃紅在一次事故中傷了大拇指,無法繼續(xù)在按摩店工作。包子哥對她說:“你嫁給我吧?!碧壹t一個勁兒搖頭。包子哥說:“我喜歡你,真心的。”桃紅哭了,最后咬著嘴唇說:“我不喜歡你?!卑痈缬悬c愣神,沉思了一會兒說:“那我教你做包子吧?!苯K于有一回,品嘗完桃紅做的包子,包子哥豆大的淚珠悄無聲息地落下來。桃紅耳尖,問他怎么了。包子哥笑笑說:“沒事兒,桃紅,你出師了?!?/p>
前年我碰到包子哥,他依然是光棍。我倆喝了一次酒,他問我:“桃紅怎么樣?”桃紅的包子鋪就開在我家小區(qū)門口。我說:“挺好的,人一點都沒變。”我問他,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包子哥說:“我從小跟母親長大,見不得女人受一點苦?!睆哪且院?,我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桃紅的包子鋪越來越火了,別人都叫她包子西施。年前,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尋人啟事——尋找俠客包子哥:包子哥,當(dāng)年我是怕拖累你才說不喜歡你的,你在哪兒,快回來吧!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1年第5期圖/閻廣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