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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近.那么遠

2011-05-14 09:54步妖蓮
桃之夭夭A 2011年1期
關(guān)鍵詞:公館哥哥

步妖蓮

1

娶裴婉儀,是當初洞房之夜,岳靖霄就和陸雪薇說好的。

那時岳靖霄還是鹽商世家的大少爺,因為意中人不得父母的喜愛,不得已娶了遠房表妹陸雪薇。

而今,短短五年,憑著本來已不凡的背景,他一步一步取得上海灘的多股勢力,成為一方之王。

他也終于可以名正言順而風(fēng)光無限地將裴婉儀娶進門。

在黃埔灘最大的酒樓里,筵開十日,日夜笙歌。他似要昭告天下,他岳靖霄的女人,是世間最受榮寵的女子。

另邊廂的岳公館,卻是另外一幅清淡景象。

岳蘇瑾走進書房找書,一本《歷代鈔幣圖錄》被放置在書架最高一層,她踮腳試了幾次才夠著,一撥拉,沉重的書體滑落,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好險。她閃得夠快,撿起書轉(zhuǎn)身,卻看見對面大班椅上搭著的黑色西服動了一動。

竟是陸雪薇,她躲在這里,還將整個人埋在岳靖霄大衣下,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岳蘇瑾看清陸雪薇時,整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平日的陸雪薇雖然稱不上美艷動人,可總是整潔清麗的,皮膚白,雙頰又微微帶點嬰兒肥,笑起來眼瞇瞇的,討喜得像五月天的桃子。

可是現(xiàn)在,她不修邊幅不說,連臉上的光澤也幾乎消失殆盡。

短短兩三天,她就能把自己弄成這樣一副狼狽憔悴的樣子!

她走過去,一歪身斜倚在書桌上,她穿褲裝著襯衫馬甲,舉止利落,真是說不出的帥氣。然后她敲敲桌子:“雪薇,躲起來難過可沒用,你真那么喜歡我哥,你得有行動啊。”

雖然陸雪薇是她哥哥的妻子,可是因為小時候便認識,直到陸雪薇嫁過來岳蘇瑾也沒有改過稱呼來。

“蘇瑾,他不喜歡我,我不愿勉強他?!?/p>

那為難自己便成嗎?岳靖霄說要娶別人,她點頭答應(yīng)沒有二話。為了新人著想,婚宴連去露個面也沒有。真不知道她這腦袋裝的是什么。

《新法》已經(jīng)出臺兩年多,她妻子的地位也是受法律保護的,可是她連反抗一下的心思都沒有。真是愚蠢至極!

好在哥哥多少還是顧念夫妻情誼的,并沒有強行要離婚。雖然知道他這也許不過是緩兵之計,可是總不至于讓人太過寒心。

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岳蘇瑾突然站起來,定下什么天大主意一樣,眼神堅定地對陸雪薇說:“雪薇,你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現(xiàn)代的新女性,活出自己來。明天我?guī)闳ノ覀冦y行看看,有無數(shù)女子都已經(jīng)走出家庭,實現(xiàn)了自身價值!”

她慷慨激昂的鼓動并沒有收到同樣熱情的回應(yīng)。陸雪薇擁著岳靖霄的大衣,直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墻壁。

那墻壁上貼的是岳靖霄寫的一幅字畫:觀書為樂。

不是那個人,沾著點那個人的氣息,看著有關(guān)那個人的點滴,都是好的。

岳蘇瑾嘆一口氣,這樣的癡愛,哪是她一兩句話就扭轉(zhuǎn)得過來的。

可是,總要想辦法幫她走出來才是,那樣,到哥哥提出分手那一天,她才不至于太難過。

2

自新婚那一天,岳靖霄就沒有回過岳公館。

他和裴婉儀另有住處,為了區(qū)別這邊,那邊的門口銅制銘牌上,只有兩個字:岳寓。

岳蘇瑾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一開始就準備讓裴婉儀和雪薇不過從太密,只是他下決定的緣由是裴婉儀初到岳公館時的一句話。

那時,裴婉儀將岳公館看了一遍后,挽著岳靖霄的手,言笑晏晏地說:“這里好大,只是將來若多生了幾個小孩子,怕是不夠住了?!?/p>

岳蘇瑾看到陸雪薇的臉色瞬間白了。

當初新婚不久后,陸雪薇就和岳靖霄一起從蘇州來到上海,她沒有出過遠門,一路舟車勞頓,水土不服,抵達上海當晚就腹痛如絞,被送進教會醫(yī)院后才知道她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只是已經(jīng)見紅,孩子到底沒有保住。

陸家是他們老家當?shù)氐囊髮嵏粦簦艘粋€弟弟,就只有陸雪薇一個女兒,雙親愛護如珠如寶,讓她念私塾,也請人教做女紅。所以她其實溫柔又傳統(tǒng),對孩子也極其向往而珍視,何況是她和岳靖霄的寶寶。

只是自那以后,她再沒有有過。

岳蘇瑾知道,這是雪薇的一塊心病。也不曉得裴婉儀是不是明明知道,才專揀這戳人心窩子的話來說還是無心之語,只是從那時起,岳蘇瑾就很不喜歡她。

聽了裴婉儀的話,岳靖霄說:“我會給你另外準備住處?!?/p>

裴婉儀的笑臉有些掛不住。她定是以為,岳靖霄會讓雪薇搬出去,卻不料弄巧成拙。岳蘇瑾看見她的模樣,幾乎要忍不住笑起來,還聲稱是留過洋的現(xiàn)代淑女,這樣小鼻子小眼,真是不曉得哥哥當初在英國看上的是她哪一點?

岳靖霄重回岳公館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后。

岳蘇瑾早起在飯廳吃早餐。卻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回頭,看見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的竟是岳靖霄。

那兩日她夜夜周旋在朋友的生日晚宴上,回到家都是深夜,而且都是醉醺醺的,所以不知岳靖霄昨晚回來的事。

他還在扣西服的扣子,今天雪薇竟然沒幫他打理儀容,真是不可思議。

是在吵架冷戰(zhàn)還是她生病了?岳蘇瑾自覺后一種可能比較大,試探著問了句:“哥哥,雪薇呢?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看他的神色,倒不像是在和誰生氣的樣子。

“那叫她一起吃飯啊?!毖┺币欢ú粫Mミ@和他相處的時間,“小可,叫太太……”

“不用了?!痹谰赶鋈×艘粔K面包,垂下眼往上刷黃油,“她還在睡覺?!?/p>

哎呀,起臥住行都有時刻且嚴格執(zhí)行的陸雪薇竟然晏起,真是新聞。除了有兩次她和哥哥吵架又和好的隔天她賴床了以外,其他日子她總是準時出現(xiàn)在飯廳??赡莾纱问且驗椤?/p>

岳蘇瑾突然靈光一閃,轉(zhuǎn)頭看岳靖霄,他飛揚俊秀的眼角眉梢莫名有些春光蕩漾。

原來如此。

“蘇瑾,好好吃你的飯?!痹谰赶鱿騺戆詺獾纳裆篃o端端有些難為情。

“哥哥,你喜歡雪薇嗎?”

岳靖霄沒料到她這樣問,喝了一口咖啡才說:“婉儀是我今生第一個喜歡的女子?!?/p>

她明白,初戀難忘,可是:“也是唯一一個?”

他不再說話。

岳蘇瑾知悉他的答案了,于是她循循善誘:“那么,你就好好放了雪薇。她還年輕貌美,性格也好,再要找個好好愛她的人,并不困難。然后,你也可以開開心心和裴婉儀雙宿雙棲,豈不皆大歡喜?”

“先生,碼頭那邊派人過來,說是昨夜到的一批貨有問題,要見您?!边€沒有等到岳靖霄的回答,小廝已在飯廳外請不。

岳靖霄聽見,站起來就轉(zhuǎn)了出去。

岳蘇瑾瞄了一眼岳靖霄的餐盤,一塊面包只吃了一半,咖啡倒喝了個精光。

咦?胃口這樣差。他素來心情不好就吃得少,嗯,真不知她是哪句話說錯了……

3

岳蘇瑾一直到走進那個陰沉破落的屋子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陪著陸雪薇這樣發(fā)瘋。

岳蘇瑾聽同事說這世上有讓人白頭不相離的人為法子,自己雖然不信,可是看見陸雪薇有時郁郁寡歡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說給她聽了。

陸雪薇竟然馬上說要一起來看看,簡直病急亂投醫(yī)。

站在堂屋里等了好一陣,才有一個太婆從里面出來。

她掀開棉簾,所以岳蘇瑾和陸雪薇先看見她的手,枯瘦虬結(jié),恍眼一看和枯樹枝竟有幾分相似。

等她走過來,稍微直起佝僂的腰時,岳蘇瑾和陸雪薇被駭?shù)脦缀跻D(zhuǎn)身逃離。

這個婆婆的瞳人,竟是鮮紅色的,赤如朱砂。面頰上,肩頸

里,都蔓延著赭色紋路,不像是畫的,倒像是生在皮肉里。

她的聲音有些渾厚:“你們求什么?”

還是陸雪薇先回過神來:“癡……癡情蠱?!?/p>

“情蠱只給有緣人,你湊近來點我看看。”她一把捏過壯著膽子靠近的陸雪薇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看了她的眼睛和掌心,突然嘆一口氣,“如此情孽,何須情蠱?!?/p>

聽這話是不給賣了。陸雪薇急切地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錢,又不顧岳蘇瑾阻止,取下耳環(huán)項鏈,一并遞給太婆,滿眼懇切……

一直到出來坐上黃包車,兩個人的手還抑制不住有些顫抖。岳蘇瑾想起小時候在蘇州看過的跳大神的女人,算命的盲者,也都是迥異于常人,可是都沒有這個苗疆婆婆可怕。

陸雪薇膽子更是奇小,卻最終還是買到了想要的東西。

“雪薇,這樣是不是太荒謬了?”

“就這一次,我只胡來這一次,就算結(jié)果不如我意,我也死心了?!彼o著小小的陶罐,細聲說著。

算了,讓她得個安慰也行。

那些灰色粉末,陸雪薇吃了,半個月過去沒事,她才敢放在岳靖霄的夜宵里。芝麻茉莉餡湯圓,她加在餡料里,看著他,一個一個,把一碗吃得精光。

隔天,一個星期后,一個月后,一切如昨,絲毫沒有改變。

婆婆明明說過:“那男子若不愛你,吃了這摻雜你發(fā)絲灰燼的情蠱,隔日便能對你另眼相待,柔情蜜意。”

原來是騙人的。

早知是騙人的,只是寧愿相信。

這下也好,徹底死心,徹底清醒……

4

一直到站在“新世界”門口,對陸雪薇答應(yīng)自己的慫恿建議這件事,岳蘇瑾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此刻,站在五光十色,人來人往的舞廳門口,陸雪薇好像已經(jīng)和岳家的雪薇判若兩人。

她素直的黑發(fā)燙了時下最流行的大卷,配一件款式時興的銀色旗袍,真是說不出的嫵媚和亮眼。

不知怎的,岳蘇瑾有些后悔這樣打扮雪薇,又將她帶到這種地方來。不知道被哥哥知道了會怎么說她。

可是總不能在這樣的地方臨陣脫逃,何況是哥哥先不要雪薇的,他也未必在意。這樣想著,便挽了雪薇的手,一起走進“新世界”。

她對外稱雪薇是自己的遠房表妹,事實上這也并不算是謊言,只不過她隱瞞了她另外一個身份而已。

如今的上海灘雖然知道岳靖霄,卻并不知道他原配的妻。因為他從不帶她拋頭露面,出現(xiàn)在任何公眾場合。

岳蘇瑾一度氣他沙文主義,現(xiàn)在看來這竟是件好事。

兩人剛走進來,岳蘇瑾就遇見了銀行的同事。人多更熱鬧,她本意也是給雪薇介紹更多不同世界的人認識,讓她知道,世界上不止岳靖霄一個男人。

于是兩方理所當然地湊在一起。

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陸雪薇不是很習(xí)慣,她有些緊張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語。好在岳蘇瑾被人請去跳舞了,不至于來強拉她做什么。

有人遞來一杯果汁,她抬頭,看見一個男子溫文有禮地對她微笑。她記得,岳蘇瑾說,這是她們銀行老板的公子,好像是叫商文卿。

“陸小姐不熱嗎?”已是初夏,舞廳里又人多,可是從進來到現(xiàn)在,她一直沒有脫掉罩在外面的貂皮坎肩,現(xiàn)在汗水都濡濕她額前的發(fā)絲了。

陸雪薇拘謹?shù)亟舆^果汁,搖了搖頭。

她并沒有應(yīng)對岳靖霄之外的男子的經(jīng)驗,何況就算面對唯一的岳靖霄,她也總是不得其法。

“陸小姐,一起跳支舞嗎?”

她埋頭,臉頰紅了一半:“我不會。”

商文卿被她的反應(yīng)逗弄得欲罷不能:“我?guī)??!?/p>

陸雪薇想起今天決定出來的初衷,硬著頭皮將手掌遞到商文卿的手心。

歌女正唱著一曲《夜來香》,纏綿婉轉(zhuǎn),柔情萬千,仿佛有人伸出一只手,溫柔地撫觸你的臉頰。

陸雪薇卻僵硬得像古老故事里的人形石像,數(shù)次踩到商文卿的腳背,他卻耐心不減興致盎然。

說不跳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到這位先生的自尊,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抬頭向不遠處的岳蘇瑾求救。

卻看見岳蘇瑾被一個侍應(yīng)生請走,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曲終了,她逃難似的坐回原來的位置,只怕岳蘇瑾回來時找不見她。等了一陣不見她人影,陸雪薇有些急了,想著岳蘇瑾被請走時凝重的臉色,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正要站起來打算去找岳靖霄時,岳蘇瑾卻回來了。

臉色不是很好,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不知是誰打的,用了那么大的手勁。

岳蘇瑾卻沒有憤憤的神情,走過來說:“雪薇,你回去吧……哥哥在等你?!?/p>

岳蘇瑾說岳靖霄剛剛就在“新世界”,看見她們,可是在陪人談生意所以沒有過來,他讓陸雪薇先回去,他一會兒就到。

岳蘇瑾盡量說得輕松,陸雪薇卻聽得又冒了一層薄汗。

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并沒有叫人開汽車,而是坐黃包車。

陸雪薇頭一次覺得,車夫的腳程真慢啊。

回到公館,用人迎上來接過手袋:“太太,先生在房間等你。”

她以無比緩慢的速度蹭到臥室門口,緊張得喉嚨都有些發(fā)緊。

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他沒有在房間,松了一口氣時卻看見坐在陽臺上躺椅里的身影。

他背對她,陸雪薇卻發(fā)現(xiàn),自己能感覺到他的怒氣。

他不常生氣,他處事的冷靜和克制也是他能走到現(xiàn)在這樣地步的很大原因。

她幾乎已記不得他上次動怒是什么時候,好像還是因為過年她一個人回蘇州的事。

也許是因為自小以她的兄長的名義一起長大,他將她看得很嚴,有時感覺好像管教后輩一般,這也不準那也不行,也許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出于擔(dān)心還是習(xí)慣將她的一切掌握。

她走過去,站在他的背后,幾乎有些怯怯地喊他:“靖霄……”

夜風(fēng)吹起,她身上的水粉味彌散在空中。

幾乎是片刻間,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扯倒在躺椅上,然后傾身覆住她的纖影。

他一言不發(fā),只是發(fā)狠一般地親吻她,百般撫觸她。

明白他的意圖,陸雪薇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像以往一樣,羞澀卻柔和地迎向他,全然信賴,毫無防備。

他的霸氣和她的柔情仿佛天成。

最后,他看著她的眼睛,要她說她是他一個人的。

陸雪薇已經(jīng)疲累至極,她附到他的耳朵邊,懶得說那么長的句子,便輕聲說了三個字。

岳靖霄有瞬間僵硬,然后反手抱住她,臉頰埋在她的頸畔。

她聽見他的聲音模糊傳來:“好吧,就這樣一直在一起。”

5

從裴婉儀和岳靖霄舉行婚禮,陸雪薇這還是第一次和她見面。

裴婉儀會來公館已經(jīng)出乎她的意料,她和她說的話更是讓她意外。

她要陸雪薇主動提出離婚。

“當初在英國,我們本來已經(jīng)談婚論嫁。后來你們把他騙了回去,又拿我和我家人的安危威脅他,他才會娶你。你明白,這根本不是真愛,甚至你情我愿都談不上。”

“而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霸著一個空洞的頭銜不放?”

她穿著一襲薊色改良旗袍,攪著咖啡的手指指尖上涂著深紅的蔻丹。微垂著頭,長長的眼睫毛氤著一層濕意,有些楚楚可憐又不至于太卑微。

“而且,我有孩子了。”

陸雪薇感覺喉嚨里涌起一陣酸苦。

可終究沒有輕易讓步:“讓靖霄自己做決定吧,他如果要你,我不會糾纏?!?/p>

反言之,如果岳靖霄選了她陸雪薇,也請裴婉儀自重退

出。

裴婉儀還想說什么,陸雪薇卻突然疲憊不堪:”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小可,送客!”

裴婉儀走后,陸雪薇在沙發(fā)上坐了很久。窗外的海棠開得正好,恰是這一年里最好的四月天。

不知來年,她還能不能坐在這里,看窗外那樣明媚的海棠花開。

幾天后,岳蘇瑾卻告訴陸雪薇一個消息,聽說岳靖霄讓裴婉儀隨便選擇這上海灘她看上的東西,即使是他的半幅身家都行,唯一的要求是結(jié)束他們的關(guān)系。

之所以是聽說,是因為岳靖霄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公館。

陸雪薇下意識不能相信這個傳言:“怎么可能?!他們那么辛苦才在一起了?!?/p>

岳蘇瑾恨鐵不成鋼:“你看你這是什么表情?怎么?哥哥沒選別人,你很遺憾?”

然后拽著雪薇就出門:“我不管,我反正覺得這是天大的好消息。走,我們?nèi)ァ滦鹿湟惶?,聽說最近有不少新鮮的舶來品?!?/p>

回來的路上,陸雪薇的腦子才終于有片刻安閑。聯(lián)系到那晚岳靖霄說的話,她開始慢慢覺得,也許傳言是真的。

心情漸漸變得明朗,走進公館時,陸雪薇的腳步很輕快。

一進門,卻看見岳靖霄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神情并不明朗。

看見她們,他的神色也沒有緩和些。

他走到陸雪薇面前,望著她:“婉儀三天前來過?”

陸雪薇不疑有他:“嗯,來過,和我聊了一會兒?!?/p>

“你給她沖咖啡喝了?”

“嗯?!?/p>

岳靖霄狠狠地舉起手,雖然最終沒有落下,可神情和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攥住她的胳膊:“我已經(jīng)決定要你了,就算對不起婉儀,我也要你了,可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陸雪薇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他說他要她,她很開心,可是他為什么這樣生氣?

被他的目光逼得太緊,她瑟縮一下,轉(zhuǎn)開了視線,卻在看見不遠處桌上的東西時,愣住了。

那個裝癡情蠱的陶罐正放在桌上。

“對不起,我并不是想控制你的感情……”

岳蘇瑾顯然也看見了陶罐,她站到兩人身邊:“哥哥,這樣的事你也信嗎?你也是受過西方教育的人,情蠱這樣的無稽之談你總不會相信吧?”

“情蠱?是毒藥的名字嗎?其他的我不信,可是我信化驗結(jié)果?!?/p>

裴婉儀在三天前突然肚子疼,被送進醫(yī)院后,才發(fā)現(xiàn),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裴婉儀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已經(jīng)懷孕的消息。而醫(yī)院的檢驗結(jié)果是,裴婉儀的流產(chǎn)是因為中毒,毒藥的成分和陸雪薇床下陶罐里的粉末絲毫不差!

如果不是用人打掃房間時發(fā)現(xiàn)這個陶罐,他也許永遠不會把這件事和陸雪薇聯(lián)系在一起。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你走吧。”

“哥哥,這件事你不能這么武斷,你知道雪薇從來不是這樣的人?!?/p>

“是嗎?”岳靖霄回頭看陸雪薇,“陶罐是不是你的?里面的東西是不是你的?”

陸雪薇百口莫辯,卻只能點頭。

他便突然轉(zhuǎn)身往外走:“就回蘇州吧,我這邊是容不下你了。”

“靖霄。”她突然叫他,“把你的懷表給我好嗎?”

那是他從小便戴在身上的,她有時會拿起它聽滴答滴答聲,好像聽著他的心跳聲一樣。

他愣了一下,伸手從馬甲口袋里掏出表來,取下,反手遞給她,甚至不肯再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她含淚接過,緊緊握在手中。

“雪薇,你別沖動,不要走。哥哥現(xiàn)在剛受刺激,說的話不算數(shù),等他冷靜下來再談?wù)労脝?”

陸雪薇點頭,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

岳蘇瑾直覺不太好,可是只想著第二天再好好勸勸她,卻沒想到當天夜里,陸雪薇就悄悄離開了岳家。

6

陸雪薇離家出走沒幾天,岳靖霄就派人四處去找,卻遍尋不著。

尋找的范圍已經(jīng)擴展到蘇州老家,陸雪薇卻還是杳無音信。

直到兩個多月后一天,岳蘇瑾拿回一份報紙,報紙上一則新聞很是醒目,偌大的套紅標題是說:“滬上銀行家之子在港完婚,新娘幸為當代之辛德瑞拉”。

“哥哥,是雪薇,你看。”雖然報紙上的照片不甚清晰,可是那身著婚紗的新娘的身形和陸雪薇很是相像。

“新世界”那晚過后,商文卿和她多次打聽過雪薇的情況,并無意說起過那樣的女子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意中人。而雪薇失蹤后,他又突然不再探問只言詞組,更是在幾天后就急急離開上海去了香港。

岳蘇瑾向同事打聽了那個新娘的背景,結(jié)果一問三不知,那新娘的身世來歷全然是謎。

那新娘,八成便是陸雪薇。這樣倉促,新娘又并不是門當戶對的名媛閨秀,除了出于真心喜愛,岳蘇瑾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讓商文卿足以這樣做。而他對新娘的身份這樣語焉不詳諱莫如深,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想。

雖然遺憾,可是岳蘇瑾還是打心底為雪薇開心,這個她從小當做妹妹看待的嫂嫂,終于有了一個好歸宿。

可惜兩人新婚后即啟程去了英國,她連道別的機會也沒有。

岳蘇瑾拿報紙給岳靖霄看的初衷是讓他停止對陸雪薇的尋找,他也確實沒有再找她,可是岳蘇瑾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

只是等她后來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都晚了。

兩年后,岳靖霄從百樂門某間包廂走出來,迎面一個男人看見他,不由分說走上來便很熱情地叫他:“岳先生?!?/p>

岳靖霄仔細看了看他,確定并不認識:“你是……”

“哦,你一定不認得我,我叫商文卿,現(xiàn)在是滬上銀行的總經(jīng)理……”

岳靖霄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我認得?!?/p>

后來的話更加唐突:“你的妻子……她好嗎?”

商文卿一愣:“嗯,很好,現(xiàn)在在她老家馬來西亞待產(chǎn)。”

“馬來西亞?”

商文卿答非所問:“陸……不,岳太太呢?也好吧?”

岳靖霄如遭雷擊,幾乎是立刻抓住商文卿的手臂,聲色俱厲:“你說什么?你好好告訴我,你的太太叫什么?”

原來,陸雪薇根本沒有嫁給商文卿。

雖然,她出走當天,商文卿就發(fā)現(xiàn),并找到她,向她求過婚,可是陸雪薇并沒有答應(yīng)。

即使感覺受傷,商文卿還是把她送回岳家門口才離開。只是他不知道,陸雪薇后來沒有進去。

而他的新娘,是他回香港后遇見的女子。也許因為她像極了陸雪薇,又或許是這樣溫柔內(nèi)斂的女子是他心中的伴侶范本,總之他很快和她舉行了婚禮。

而隱瞞她的來歷只是因為她其實是個身世寒微的孤兒,商文卿不希望她遭受莫名非議。

那陸雪薇呢,她去了哪里?

一回到公館,岳靖霄就進了書房,他給一年前遠赴德國的岳蘇瑾打去電話。

用人在外面聽見房間里突然一陣大動靜,好像是什么被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后是一聲負傷野獸般的絕望低號,最后靜默無聲,仿佛原始曠野。

7

兩年前岳靖霄找不到陸雪薇是因為,她離他很近,近得他根本想不到要去那樣的地方找。

岳公館后面,不足百米有一面圍墻,墻外便是另外一個世界——石庫門。

陸雪薇就住在那里。

帶著他和她的孩子,住在那里。

出來之前,她就隱約懷疑,只是時間不夠長,她不想驚動人,只怕結(jié)果空歡喜一場。

離開岳公館,看了郎中,她才喜極而泣。

只是,她已不能親口把這消息告訴孩子的父親。

他親口說讓她走,她說過,他做的決定,她都接受。

所以,她已不能再回去。

于是她住到了離他百米之遙的地方。

她帶出來的錢足夠她過更優(yōu)渥的日子,只是她舍不得離他更遠。

卻不料一場大火將她的房子和財產(chǎn)燒個精光。

從小柔弱嬌養(yǎng)的陸雪薇原來也有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韌性和勇氣。

她給房東家的孩子補習(xí)課文,接繡品來做,省吃儉用克難勤勉竟也將日子慢慢地過了下來。

直到一日在街上遇見了岳蘇瑾。

那時她已近臨盆,因為營養(yǎng)不是太好,肚子不是很大,人也沒有多走形,只是腳卻腫得厲害。以致過馬路時踉蹌著差點撞上路過的汽車。

卻沒想到,岳蘇瑾就坐在車上。

岳蘇瑾知悉她幾個月的情況后,惡狠狠罵了她一頓,馬上要把她帶回岳公館。

她卻怎樣也不肯。

爭執(zhí)間她突然陣痛發(fā)作,岳蘇瑾馬上送她到醫(yī)院。

結(jié)果卻是難產(chǎn)。

岳蘇瑾甚至沒有能再多和她說一句話。

她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她有多擔(dān)心她,家里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后來查清楚,裴婉儀中毒的事是她自己一手自導(dǎo)自演的,她和家里女傭小可串通演了那樣一場好戲。

陸雪薇不肯回岳家的時候她說:“靖霄喜歡的是裴小姐,他們才是天生一對,我回去做什么?”

呸!那樣的女人也配?自己的骨肉也能用來做籌碼。

那時岳蘇瑾一心想給陸雪薇一個驚喜,想讓她自己回去看看,家里那個人是怎樣表面不動聲色,卻衣帶漸寬愁眉暗鎖。

卻沒有料到,陸雪薇到死也不知道,其實她最愛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知在何時悄然動了心。

岳靖霄推開往日他們的臥房,在抽屜里找到一件東西。

是他的懷表,岳蘇瑾離開時放在這里的。

陸雪薇直到最后,都用力攥著這塊表。

他把它放到耳邊,表聲依然滴答,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不久,有水滴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里響起。

下雨了?

茫然抬頭,岳靖霄看見鏡中的自己,胡楂已長出青青的一層,眼神倦怠到頂點,一夜之間竟好似老去好多年。

而那臉上,早已滿是淚水。

其實當日的情蠱是真的吧,不然何以心疼至此?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年少時在蘇州,和弟兄姊妹上街,遇見一個盲者算命師,他誰也不選,偏偏挑了岳靖霄,要給他卜一卦。

他說問姻緣。其他人起哄。算命師卻無比嚴肅,送了他一句話:遇薇即離。

薔薇者,一生受其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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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生命中,總有這些可愛的小哥哥
哥哥什么都知道
山洞抗戰(zhàn)遺址群掠影
犀牛哥哥道歉
尚·公館 耀世登場
我永遠是你的哥哥
哥哥趕鵝過河
舊時公館風(fēng)月 無盡牡丹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