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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息墻下,沙羅雙樹

2011-05-14 10:13阿蛙
花火A 2011年2期
關鍵詞:叔叔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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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蛙同學在故事背景上,總是別出心裁,這次是一個關于網(wǎng)游的故事。像阿蛙那樣的三好學生也玩網(wǎng)游,起初表示疑惑,她不是喜歡坐標軸、圍棋什么的嗎?看完全文,證明阿蛙是十項全能、全面發(fā)展型學生!她居然把小戀人、剩男叔叔、班主任集合在一個服務器里網(wǎng)游,還有比這更大膽的創(chuàng)意嗎?多么逼真的小社會!驚心動魄的情節(jié)、細枝末節(jié)的情緒的兼顧,只有蛙崽可以做到。有這種學生的存在真的是太過分了!

1

奇巖城鎮(zhèn)上熱鬧非凡,各種種族的玩家席地而坐,叫賣吆喝,NPC們永遠一臉虛偽的微笑。我的游戲人物“加百列”卡在大篷車里,要退出來的時候,鼠標操作不靈,整個畫面天旋地轉,屏幕前的我頭暈目眩。

叔叔斜了我一眼,說:“活該,學人家??幔ㄗ×瞬荒軇影?高手做這種事,叫做卓爾不群,你一個才八十級的菜鳥也來東施效顰。”

這對于一個有上進心的游戲玩家來說,很傷自尊,我正想威脅他,如果再發(fā)表這種侮辱性言論,我就告訴奶奶實話,他根本沒有去和她們安排的姑娘相親!

考慮到今天游戲要開新區(qū),我得弄套新的游戲裝備,只好忍氣吞聲。

這是我叔叔自己的網(wǎng)游工作室,專營天堂二私服。我也日漸沉溺其中,但是每個周末只能在他的監(jiān)督下玩幾個小時,我的電腦IP端口被他封鎖了,平日里也沒法暗度陳倉。這幫技術宅男,把有限的生命和泡妞時間,投入到無限的網(wǎng)絡游戲中去了。

我所在的血盟叫“杏花疏影里”,名字聽著文縐縐的,全無殺氣,與那些“狼族血暗”、“天魔噬魂”相比,如同賈寶玉遇上李逵。當初我腦子一熱,在邀請里點了“同意加入”,武俠電視劇里不都說了嘛,高手的招數(shù)大都超凡脫俗,傲然物外,如黃藥師的“碧海潮生”。只有三流的屠夫,才喜歡那種霸氣的名字,什么“黑虎掏心”、“狂龍傲舞”、“猴子偷桃”……

當然,被蠱惑的不止我一人。當我披著閃閃的戰(zhàn)衣飛奔基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滿城盡帶黃金甲,盟主原來是白法(白精靈族法師),不由得大呼上當。

我叔叔曾私下透露過,雖然服務區(qū)對外稱各種職業(yè)“設置平衡”,但在這個服務區(qū)里,“白法”是最沒有前途的!

可是,我最終堅守下來,是因為血盟里一個名叫“沙羅雙樹”的玩家。他是一個人類戰(zhàn)士,游戲里很少說話,一度讓我以為他是個不會打字的文盲。

后來一個周三的晚上,獲得了叔叔的許可,我在家?guī)Р〈蛴螒颉M蝗皇澜缋镉腥撕霸挘骸鞍咨掣咧械膶W生快撤,校長來網(wǎng)吧了!”

當時我們正在攻城,贏了的隊伍有一條飛龍。這條消息一放出,服務器里立刻炸了鍋,哀鴻遍野。一個正在和我們戰(zhàn)斗的血盟,成員立刻回城了大半,這時候“沙羅雙樹”也說了句“抱歉”,然后瞬飛了。

看來,我們白沙高中玩這個服務器的人不少啊,這個“沙羅雙樹”也是校友呢。

我給他發(fā)密語,可是顯示對方已經(jīng)不在游戲。

我們盟主“吹風笛de少年”氣咻咻地發(fā)話:“這攻城還攻個屁啊!你們這幫小兔崽子,都是偷偷溜出來的學生嗎?”

“沙羅雙樹”是我們血盟里最強的打手,沒有他,我們血盟基本上就失去了華山論劍的資格,只能望著。

我叔叔說過,這個叫“沙羅雙樹”的玩家,有十分優(yōu)秀的DK戰(zhàn)績,刺激了很多他的手下敗將來購買更高級的設備。我叔叔時常感嘆:“要是我認識這個人,我非請他吃飯不可?!?/p>

2

回到學校,同桌很是氣憤:“你一個小感冒居然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太夸張了吧!”

不是說了嗎,傻子是不會感冒的,她說這話,純屬嫉妒,自己沒法子生病來騙取病假,來這里污蔑我。

然后,她略盡同桌之誼,告訴我這一周的八卦。我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一邊吃肉夾饃。期中考試第一名是XXX,得了獎金兩千塊,校長抓到了晚自習后翻墻出去打游戲的人,低年級的學妹纏著林躍追到男生宿舍……

最后這個消息,她是又同情,又帶著些微的幸災樂禍。她知道我喜歡林躍已經(jīng)很多年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沉重地站起來,對她說:“你跟老師說一聲,我又病了,還得回家養(yǎng)著。”

同桌大駭,問:“什么病啊,我可從不會撒謊啊!”

什么病,相思病啊。

林躍是我小學時候的同桌,心思靈巧,會做非常精美的手工。木質風車、微型椅子,在舊社會就能憑這一技之長娶媳婦。

當然,這一手藝在社會主義新中國,也為他謀到了不少粉絲,我就是其中一個。每當他開工的時候,他的座位就會被圍得水泄不通,作為他的同桌,我又嫉妒又驕傲。唯一麻煩的是,課間我每次起身,都要推開擱在我頭上的女生(幸虧那時候她們還是平胸),撥開層層人群,上趟廁所如同摩西史詩《出埃及記》一樣艱難。

而他自小就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冷靜,不論同學們如何圍觀,他都旁若無人,只專注于手里的活計。他長長的睫毛溫柔地覆蓋下來,很多年后我在電視上看到瑞士的手表匠,用潔白修長的手指捏著零件,便覺得他當年是故意模仿這樣的姿勢來誘惑我的。因為雜志上說了,認真的男人最性感,雖然他當時個子只有一米二,身板尚未發(fā)育,五官也未長開。

包書皮是最平民化的一種工藝,用掛歷的紙張,將課本包裹起來,或花團錦簇,或潔白如瓷,這是新學期的一種風尚。

我的書頁向來如同卷心菜一般,封皮也不到半個學期就破了,講衛(wèi)生愛整潔的林躍終于看不過去了,他對我說:“我給你包封皮吧。”

他的課本是清一色的瓷白,為了以示區(qū)別,他將用掛歷彩色的那一面幫我包課本封面。

我?guī)е^期的掛歷來到學校,讓林躍幫忙包封面。

那時候我爸爸還年輕,氣血方剛,品味世俗,家里的掛歷都是比基尼美人。他大大方方掛在客廳里,年復一年,直到他某一天突然覺得害臊才換成九寨溝的風景畫。

當林躍把包好的課本還給我時,我高興得歡天喜地。他天生喜歡肅靜,我就喜歡世俗的艷麗,在花團錦簇的封面上一處顏色柔和的空白處,大大方方寫上我的名字。

那個學期的課本我保管多年,初三那年中考后,我傷春悲秋,學林黛玉焚考卷。拿出課本來追憶我的似水童年,才發(fā)現(xiàn)書面上那團溫馨的粉色,赫然是模特豐滿的屁股,而那兩個腚上,正是我用盡力氣寫下的自己神圣的名字:刑煙云。

就是那么突然想見他,一種抑制不住的沖動,就像我爸爸突然有天夜里醒來,非要吃肉,在外騎著小電動跑了十來里地,才找到一家還在營業(yè)的東坡肉館。

我騎上自行車,把書放在車筐里,興沖沖地來到初中部。剛剛中考結束,填志愿的學生正交頭接耳地說著話。

十五歲的林躍穿著一件淡綠色的T恤,表情嚴肅,眉頭微顰。書上說了,人到了十五歲,就要掉眼睫毛,就像男人到了四十歲不用霸王防脫就會禿頂??墒?,他的眼睫毛還是那么濃密,我依然看不清那雙眼睛里的光。

他身邊有一個穿著格子短裙的女生,是日本漫畫里的學生制服,看起來清純動人。但是我們本地學校不穿這個的,所以我暗地里又覺得她這是一種別樣的騷。

我扶著自行車,對那個女生腹誹良久,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當然,越是聽不清,就越是要聽。我偷聽得如此

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一輛垃圾卡車正徐徐開過來,它一邊行駛一邊按著喇叭??墒牵业亩淅?,只有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垃圾車掛住了我的自行車,然后一部分滴著污水的穢物掉在我身上。我終于被臭氣喚回。

為什么小說中女生被刮的都是名牌保時捷,奔馳,司機都是英俊有愛的柔情大叔,而我的卻是一輛垃圾車,還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猥瑣男,而且是當著我喜歡的男生的面。

司機吼道:“大路上你發(fā)什么呆,你看人家男孩子看傻了吧!”

我又羞又氣,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還倒打一耙!

林躍和那個女生向我這邊投來一瞥,我忙別過臉。門衛(wèi)趕緊跑過來問原委,司機極力撇開責任,指著林躍大聲說:“這個女孩是來捉奸的,偷聽人家講話,已經(jīng)一路了,我在后面看得清潔楚楚!”

女生看了我一眼,有些掛不住臉,便賭氣離開了。林躍并沒有追上去,他驚異地看了我一眼,不確定地喊出來:“刑煙云?”

我心里一慌,退后一步,不能讓他看到我衣服上的穢物。

我側著身子,有些慌張:“啊,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我要去白沙上高中……”

他突然就笑了,笑容蕩漾開來。

我仔細檢查著他的眉眼,他長大了,比小時候更開朗了些,因為我很少看到他笑得這么開心。

接下來,我推著車一路狂奔,生怕他追上來。到了家門口才想起來,我騎著應該會更快。

在回家的路上,我萬分確定了一個事實:這次去找他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海嘯,在我內心,早已想了千萬次。

可惜臺風呼呼嘯嘯,避過了一切要塞,沒有預想中的驚心動魄。

但是他還能第一時間叫出我的名字,這么一想,心里有了些安慰。

3

開學后,我才發(fā)現(xiàn)丟人丟大了,他也考入了這所中學。我當日的告別顯得多么突兀、多么多此一舉、多么欲蓋彌彰。

高一的時候,我見到他,他當時正在校園的公話亭里,神情焦灼,極力爭辯著什么,臉紅脖子粗。

我的第一直覺就是,他失戀了??礃幼?,很有可能是被別人甩了。

如果我在他內心兵荒馬亂的時候沖上去,能不能趁機攻占他感情的高地?

可是我不敢,我所能做的,就是為他占領電話亭,努力讓他來挽回一些什么。

我們高中嚴禁使用手機,那里幾乎成了他的御用電話亭。我隔三差五沒事就往那里跑,連中飯都守在那里吃,給他占住這個打電話的位置,希望能聽到只言片言。

這是一項需要考驗演技的工作。要知道,校園里狼多肉少,電話亭有限,很容易就排起了很長的隊伍,不熟悉我校行情的人,會誤以為這里是打飯窗口。

我要拿著話筒,撥一個空號,對著茫茫宇宙,說一些不靠譜的情話,自導自演。當然,面部表情要投入,讓圍觀者都臉紅欷歔。

直到我看見了林躍,才把電話直接交給他。

其實,我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都在幻想和他通話的情景。在內心深處,儼然把他當做了遠在天涯的假想情人,電話里情意綿綿,你依我儂。

有一次,我還假裝我們吵了架,我拿著話筒淚流滿面,我表演欲強烈,不顧話筒里嘀嘀嘀的聲音,說了很多“你負心薄幸”、“你朝三暮四”、“你不得好死”之類的八點檔電視劇臺詞。

看到背后那些等電話的人,表情怪異,知難而退,我知道這次占電話又成功了。

這時候,我看到身后的林躍也表情凝重看著我,我忙掛了電話,從容擦干眼淚,把電話的攤位讓給他。

我就是一個油鹽不進、不肯挪動腳步的電話亭釘子戶。

后來,我在小賣店里買零食吃,很多人都對我退避三舍,他們在我身后竊竊私語——這個女生,就是被男朋友甩了,成了個神經(jīng)病。人家連號碼都換了,她還在給那個空號打電話,唉,真可憐……

而身邊,剛買了一瓶八寶粥的林躍,用很復雜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里有悲憫,有不理解,也有淡淡的怒其不爭。

在這種情況下,我真是有口難辯。我終于明白了諜戰(zhàn)片中臥底的苦楚,面對敵人的毆打和戰(zhàn)友的誤解,始終有苦說不出。

唉,愛在心口難開啊!

偷聽到了高二,我終于聽到一點眉目,他在電話里說:“晚上九點,在梅花回廊見面?!?/p>

梅花回廊是我們學校一條像蜈蚣一樣蜿蜒曲折的走廊,上面爬滿了蔥綠茂密的藤蔓植物,情侶們藏在大自然的保護色里接吻,除了偶然掉兩只蟲子嚇得他們尖叫之外,一般不會被老師抓到。

我聽得如同小鹿撞懷,我終于要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生了。如果她比我漂亮,又比我心靈美,我就死了這份心。

到了下晚自習的時候,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溜到梅花回廊等他們。梅花回廊沒有燈光,也許是被來約會的人們蓄意破壞掉了,走廊里黑黝黝的很嚇人。

我站在走廊椅子上,抱住一根細長的柱子,倚在那里偷聽他們講話。

那個晚上有月光,雖然林躍的影子被拉伸得變形了,但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他??墒牵搽S其后的,并不是一個女生,而是一個男生。

不會吧,這里難道是斷背山基地?

林躍問:“你能不能把賬號還給他?”

那個男生笑:“你準備用多少來買?那個賬號里,有三十多套頂級裝備,算起來超過九千多塊錢了,都可以到派出所立案了。但是這個賬號有購買記錄,GM就算是查起來,我們也不怕。所以,你要買回這個賬號的話,就必須同時買下這些裝備。”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原委,但大概明白是游戲里的一些事情。

林躍似乎在考慮,畢竟那是一萬RMB,真金白銀,不是一萬游戲幣。

我的小心臟跳個不停,他們會不會在我叔叔的某個服務器里?

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送林躍一個天大的人情啊,他發(fā)現(xiàn)后即便是做牛做馬,也不能報答我的恩情,最后只能以身相許。

想到這里,我十分激動,恨不得馬上跑到叔叔那里,希望他為他的侄女婿做點什么。

我從椅背上跳下去,同時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我和一個大刺猬抱了個滿懷,渾身疼痛,如同在戰(zhàn)場上被人用長矛扎了個對穿。我正好跳進那個巨大的磁花盆里,里面栽種著一棵巨大的鐵樹。

聽到我的聲音,兩人都嚇了一跳,立刻一東一西飛奔而去,飛快撤了。

我在黑暗中呼叫著林躍的名字,可是我越扯著嗓子喊,他跑得越快,如同見了鬼一樣。

我大喊:“我不是值周的老師!我不是來捉奸的!”

此話一出,驚起蛙聲一片。回廊里其他約會的同林鳥,立刻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只是腳扭到了,想借此機會來給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而已啊。

那一剎那的失望,難以說出口。

4

周末的時候,叔叔和其他技術工作人員正圍在一臺電腦上,表情凝重。

“是咱們的服務器被黑了嗎?”我假裝很內行地問。

叔叔搖頭:“有玩家私自煉制頂級道具,好家伙,有三十多套裝備,這幫渾蛋越來越厲害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

“就像有人在私自印刷人民幣一樣?!?/p>

叔叔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游走,排山倒海的數(shù)據(jù)在顯示屏上流水一般閃現(xiàn)。

最后他眉頭越蹙越緊,手指停止了運動,說:“真是沒想到,做這種事情的居然是‘漢花唐落!她在服務器里,

人氣特別高。可是上次,服務器里不是有人說,這位女玩家因為意外去世了嗎?”

叔叔的悲傷之色溢于言表,我想還是等他心情好點的時候再提要求吧。

“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話就快說,時間寶貴?!笔迨迤沉宋乙谎郏坨R片上閃爍著電腦屏幕的光,心情陰晴不定。

“你能不能送幾套裝備給我同學啊?”我小心翼翼地問。

“什么同學?如果是女同學的話,我肯定給。你要是想用這個在游戲里泡男生,嘿嘿,云煙,你叔叔還單身呢,你著什么急呀。”他不緊不慢地說。

“什么邏輯啊,你要是四十歲娶不到老婆,我難道還再等你十年才能勾搭林躍?”

“孩子,不止十年啊,是十一年,你叔叔我,今年才二十九歲,不要妖魔化男人的年齡。過了三十,就成剩男了。”他又嘆息了幾聲。

原本以為,像他這種游手好閑的宅男對年齡、婚姻這些世俗的東西不以為意,看叔叔這樣子,難道是有心上人啦。

我偏過頭去看那個NB的玩家,他如何把我那么天才的叔叔弄得焦頭爛額,賬號是“gongting711”。我小聲念出來,叔叔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當然還有他常說的“成熟男人的無奈”。

我?guī)缀跏橇⒖堂摽诙觯骸笆迨?,這個賬號已經(jīng)被盜了?!?/p>

叔叔微笑著說:“我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又盜回來了?!彼@番自信的模樣,嘴角那道細弧真的迷人極了。

他仔細盤查著與這個賬戶有過對話的所以玩家,最后他鎖定在“紗羅雙樹”上。

屏幕上有玩家資料顯示:紗羅雙樹,職業(yè):人類戰(zhàn)士,所在血盟:杏花疏影。

上面有大量的對話記錄。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沉默的玩家,我們組隊殺敵,他一直不言不語??墒聦嵤牵辉谒匾暤娜嗣媲班┼┎恍?,我們這些并肩作戰(zhàn)的隊友在他眼里,不過是和其他道具人物一樣的NPc(非玩家控制角色)罷了,不過是一片背景。

這樣被輕視,真是極大的侮辱。尤其是我知道這個“沙羅雙樹”,就是林躍之后。

5

高二寒假,盟主“吹風笛de少年”建議大家聚會,因為玩家大都是本城市的人,見個面喝個茶都挺方便,費用由盟主負責。玩家的年齡段跨度很大,上有四五十歲的國家公務員,下有十多歲的學生。

我給叔叔講了這件事,他激動不已,搓著手說:“好啊,云煙,我代替你去參加這個聚會吧,我好想見見我的衣食父母?!?/p>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拒絕,這可是我和林躍見面喝茶的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而且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契機,一個故事的重要開頭。

“你這次期末考試成績不怎么樣啊,你爸爸還說讓我不要再給你游戲裝備了,怎么辦啊?”叔叔若無其事地說。

這輩子我最恨別人威脅我了,我恨不得哭出來:“奶奶讓你去相親,你怎么沒這么積極呢?”

他喝了一大杯可樂,定定地看著我:“侄女啊,其實,這就是一場變相相親,那些玩家,都是來獵艷的,叔叔只是怕你羊八狼口啊!你看,你用自己的照片做頭像,多少玩家過來搭訕啊!”

不用擔心,叔叔,你侄女兒其實是去打獵的!

到了年前三天,學校還在補課,血盟約定在“止水閣”,那是一處離我們學校不遠的茶樓,下面的店面經(jīng)營著魯菜,味道十分不錯。

最后決定,我和叔叔一起來參加血盟聚會,他還在路上使勁攛掇我,讓我告訴別人我們是“兄妹”、“兩個人同玩一個號”……

叔叔如此無恥,奶奶這輩子還有多少心要操啊。

那天叔叔穿著一件橘黃色的棉衣,戴著一頂紅色的套頭帽,看起來青春逼人。上樓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林躍,他穿著一件紫色的厚外套,在樓梯口等人。我們都是午間從學校偷偷溜出來的。

他看到我,嘴唇動了動,但沒有開口。

我們走進去坐下,他還在那里觀望,很明顯,他等的不是我。我找服務員要了一碟子咸花生,來沖淡我心里的酸澀。

過了好一會兒,林躍才走到我們桌前坐下,那是一個大八仙桌,他坐在我對面,神情沮喪。

我大驚小怪地問:“林躍,原來你也是我們血盟的呀!”

他點頭,說:“我早就知道你是‘加百列。”

我面紅耳赤,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叔叔搶先說:“你錯了,其實‘加百列是我?!?/p>

“加百列”是個女性弓手,叔叔主動承認自己玩人妖號。

看著林躍那匪夷所思的表情,我尷尬極了,恨得咬牙切齒。叔叔太丟人了,真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奶奶肚子里去。

不久,有玩家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大家熱烈地打著招呼。我呆呆地看著眾人,太沒有真實感了,這個長得精瘦如猴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在游戲里卻是個粗壯的半獸人“鳳囚凰”,我們的一位主攻手。

林躍一直在那里等著誰,突然樓梯下冒出一個人頭,他小聲喊了一聲:“刑煙云快跑,你們班主任來了!”

我嚇得筷子都拿不穩(wěn)了,我們高中是封閉式管理,我是中午趁亂混出來的,再加上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又不能見人。

但是來不及了,班主任已經(jīng)看到我了。

于是我向班主任撒謊說——今天我叔叔來訂婚的,在座的各位都是親人。

然后我又隨便指了指那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說——那個是我叔叔的未婚妻。

林躍于是轉過身去,用手捂住臉。

班主任疑惑起來,他看了看桌號:“沒錯啊,三十八號桌,是我定的席位啊!”

然后我知道,班主任就是“吹風笛de少年”,我們的盟主。

那頓飯,我吃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消化不良,菜還沒有上全,我就借故溜走了,和我一同走的還有林躍。

6

林躍膽子不小,有老師在場的情況下,居然還敢喝啤酒。他很是意外地說:“刑煙云,你說謊都不眨眼?!?/p>

哼,說謊為什么要眨眼,你得大膽盯著別人的眼睛看,讓別人覺得不相信你才是一種罪過。

臘月的大街上,吹著冰冷刺骨的風。我每一步都走得很細碎,在離校門口的這一百米,我要拖上半個小時。

林躍也和我一樣,一步化作三步,小心翼翼地在寒風中漫步。

他正要說些什么,突然被人扯住,我轉身一看,是幾個警察。

我一驚,大喊一聲:“你們干什么?”

警察瞪著眼,大聲問:“是不是林躍?”

林躍疑惑著點點頭。

三名警察相視點頭,把他押進身后的一輛警車里。

“你為什么要抓他?我告訴你們,你們再這樣,我就報警了!”我驚恐萬分。

警察甲笑了笑:“我們就是110,有人報警說,你在游戲里私自裝備交易,金額很大,已經(jīng)構成了犯罪?!?/p>

林躍抿著嘴唇,不做聲。

警察乙說:“之前就要來抓你,但是警車車胎爆了,換了個胎,本來以為把你跟丟了,沒想到,我們換完胎,你還在這里站,是不是等我們來抓啊,這個態(tài)度很好,很合作,我們就不為難你了,跟我們去派出所一趟!”

林躍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難道他以為,我是為了讓警察把他抓住,才故意拖延時間的?

叔叔啊,你干的是什么事情啊?

我馬上折回去找叔叔,平日里酒量不錯的他,今天卻喝得爛醉如泥。我只好摸出他的手機,給他們工作室的人打電話,把他拖回去。

到了家,我立刻去把叔叔搖醒,他一直哼哼,我只好用冷水給他洗臉,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弄得能開口講話。

我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把林躍給抓了!

叔叔表示他并不知情,是其他幾個工作伙伴干的,他們說那個叫“沙羅雙樹”的玩家今天一定會出現(xiàn)在止水閣。

我萬分焦急,你們怎么能那么沒有人性呢?

叔叔表示,他現(xiàn)在頭很疼,等他睡一覺起來,就去和警察說清楚,把這件事了結。

可是叔叔把他攢了二十九年的瞌睡都拿來用了,起來上趟廁所看到外面很黑,轉身又倒頭不醒,任我怎么用毛衣針戳他都不醒。

林躍還在局子里呢,我可不能讓他恨我。如果不能救他出來,至少要陪他遭受一樣的苦。

再說了,電視上不是經(jīng)常上演一男一女同時陷入困境,共同面對磨難,最后成為佳話的情節(jié)。

于是,我懷著叵測的心思,決定冒險一次。

出了門,我招了一輛的士。司機是個微微禿頂?shù)闹心昱肿?,他問:“這么晚了,你還去哪里啊?”

“去派出所?!蔽一卮?。

“要報案啊,直接打110啊,這么晚還出去不安全啊!”司機繼續(xù)關懷說。

我搖搖頭,面容堅定:“我是去投案自首?!?/p>

整個路程中司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表情凝重地開車。到了派出所門口,他語重心長地說:“好好改造,將來重新做人,不要自卑,社會會寬容你們這些失足少年的。”

我點點頭:“好的,師傅,如果我改邪歸正,您能不收我的士費嗎?”

師傅立刻收起慈祥的面孔,滿臉橫肉突然暴起,惡狠狠地:“不行!老子以前混的時候,你們這幫小x還在吃鼻涕!”

我嚇得腿直軟,趕緊扔下錢奔向派出所,還是有警察的地方安全一點。

所里的警察正是白天的那幾個,正準備交班,見了我,問:“你來干什么?”

我如見包青天,恨不得倒頭就拜:“警察叔叔,其實我也是你們要抓的人,今天白天您把我抓漏了!”

警察不太耐煩:“別來這里瞎鬧!”

我死活要被關進去。

警察煩了:“想休息的人不能休息,那你就幫我們值班吧?!?/p>

隨后一個警察讓我在旁邊的空招待所里住下,明天找人來錄口供。我說不行,一定要把我和林躍關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電視劇的編劇肯定是沒有進過派出所的,都寫錯了,別說男女牢房了,連拘留所都不在一起。

隨后更倒霉的事情發(fā)生了。

“你說那個因為游戲被抓的高中男生啊,他早就被放走了。”

聽到這消息,我立刻就哭了出來,大聲喊我是冤枉的。

警察幾乎要瘋了,看那個架勢,似乎想掏出電棒來兩下子,讓我鎮(zhèn)定一點。

那一夜特別漫長,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以前睡覺的時候,真是恨死了太陽的升起??墒侵挥性谡嬲暮诎道铮瞬艜淮斡忠淮纹矶\天明。

回想起之前,我對林躍的癡戀,心里無限悲哀。我對他的感情,在我內心深處,無論如何劇烈,他也不能感受到分毫。如同這,地球在自轉,坐地日行八萬里,內部巖漿滾燙炙熱,可是我感受不到。

是不是應該……放棄你?

7

次日清晨八點多的時候,我被人粗暴地推醒。果然我沒能英勇地迎接黎明,在四五點鐘左右睡著了。

弄醒我的人是叔叔,他肯定是在報復我對他喝酒后實施的暴行。

旁邊站著后腦勺發(fā)型凌亂的林躍,他眼睛亮亮的,看到我的時候,突然捂住嘴笑了出來。

叔叔忙向警察賠不是,那個警察一邊掃地一邊對我進行人身攻擊:“腦殘的90后!”

林躍趕緊接過警察手里的掃帚,幫他打掃起來,我叔叔掏煙,警察不領情說:“老子已經(jīng)戒煙了,你少在這里賄賂我?!?/p>

叔叔解釋說,如果警察同志也喜歡打游戲的話,他表示可以贈送幾套頂級裝備。

我垂頭喪氣地跟在叔叔身后,他突然一個栗暴鑿過來,我沒睡飽,人不機靈,沒有躲開,被他鑿在腦門上,痛得要死。

但是不敢哭又不敢說話,我回頭看林躍,他還在幫警察掃地。

這時候我看到叔叔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他平時是舍不得打我的。確實從那以后,叔叔就再也沒有喝過酒。

學校里,林躍來找我的時候,我沒有出教室。仔細想來,我一直用自己的方式來說愛他,可是從來不問他是否真的需要。

之后,雖然我心系游戲,但是都沒再去碰觸它。和班主任說話,好幾次“盟主”都脫口而出。

班主任很無奈地笑了笑:“那次聚會后,血盟就解散了?!?/p>

“為什么解散?”我問?!靶踊ㄊ栌袄铩笔悄莻€服務器里最完善的血盟之一。

“因為有玩家犯事被抓了,就在那天聚會的酒樓?!卑嘀魅握f。

可是,林躍都已經(jīng)被放了出來。

班主任搖頭,被抓的,是另外一名叫做“鳳囚凰”的玩家。

林躍一直和叔叔私下里有聯(lián)系,他表姐宮汀,也就是玩家“漢花唐落”,和游戲里某玩家在游戲里產(chǎn)生感情,并發(fā)展到了現(xiàn)實中,可是在現(xiàn)實見面后,表姐遇害,之后的賬號也被人倒賣。

這件事,他們從來沒有向我提到過,我也想象不到,一年來,他們一直在緊鑼密鼓地組織這場玩家見面會。

甚至林躍和叔叔一起,用我的照片做誘餌來緝兇。

他們有沒有內疚?

我想,這輩子,我再也不會玩游戲了。

8

我三個月沒有登錄游戲,我的人物“加百列”,會被系統(tǒng)自動清除。高考后,我又登錄上去,我的“加百列”依然靜靜坐在馬車棚里,做沉思狀,等待著什么。

在那名待罪的玩家出現(xiàn)后,林躍讓我快跑,借口是班主任來了。

叔叔也主動承認“加百列”是他,而不是我。之后叔叔也喝得爛醉如泥,平日里他號稱干杯不醉,只是悲傷的時候除外。

我看到“沙羅雙樹”給我的大段留言,讓我去原諒叔叔。

藏在心底的話并不是故意要去隱瞞,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吶喊。負擔太沉重,就算卸下所有的偽裝,也不能坦然相見。

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宮汀,也是我叔叔的前女友。她因為游戲里的某人,和我叔叔分了手,而且就在他自己的服務器里。

叔叔每隔一個星期,就會登錄我的賬號一次,讓車棚里的“加百列”出去透氣。

在最后一句,“沙羅雙樹”對“加百列”說:

從今以后,我終于可以心無旁騖來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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