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
禪小美的文章實在是一般。但她從不這樣認(rèn)為,她喜歡在收上來的稿子里,東修西改,然后署上自己第二作者的名字。盡管如此,她的板報主編的位置,從來沒有動搖過。這一點,實在是因為,她的爸爸是學(xué)校里校長的緣故。
鑒于她的跋扈,大家集體排斥她。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背叛了自己的集體,成了禪小美的跟屁蟲了呢?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只知道,從她開始認(rèn)識隔壁班的陳斯開始,我就不知不覺地開始討好禪小美。起初是一篇篇地,給她寫稿,又忍痛看她將我的稿子,改得支離破碎。后來便在她辦板報的時候,主動地給她打下手,直至成了她忠實的跟班。
班里的同學(xué)對于我的公開“叛變”,當(dāng)然無比氣憤。我很快像禪小美一樣,落入了無人理睬的境地。但這樣的寂寞,在那時的我,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夠經(jīng)常地看到陳斯,幫他遞彩色的粉筆,或者翻看許多本雜志,找到他要的插圖。這樣的幸福,遠(yuǎn)遠(yuǎn)抵得過我所失去的一切。而這樣的美好,陳斯與禪小美,卻從來都不知曉。我盡可以在他們兩個人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坐在對面,看著陳斯近日畫的插圖,微笑想著自己的心思。
可我忘了,世間任何的東西,都是有始有終的。我與禪小美的交往是,而我對陳斯的偷偷的喜歡,亦是如此。
依然記得那個周末,我跟著禪小美和陳斯去玩室內(nèi)攀巖,坐在一旁為他們看守書包。快要爬到頂部的時候,禪小美和陳斯,卻不知為何爭吵起來。一會兒,禪小美刷地一下放了手,順著繩子滑落下來。我跑過去幫她解開繩索,禪小美卻是冷冷一扭身,朝我嚷:不用你獻(xiàn)殷勤!禪小美很快地拾起地上的書包,轉(zhuǎn)身走了。
幾天后,我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禪小美之所以生氣了,只是因為陳斯說,藍(lán)杉杉是個善良聰明又有才華的女孩,所以讓她對我好一點,尤其,不要用她糟糕的筆,將我的文章,改得一塌糊涂。這樣直白的挖苦,禪小美第一次聽。她將所有的怨怒,都轉(zhuǎn)給了我。
我就這樣,被禪小美自私地逐出了編外人員的圈子。那時的板報小組,因新生的到來,開始重組。禪小美退出了主編的位置,陳斯,亦不再參與。我在失去陳斯的感傷里,唯有將伶仃的影子,投到書本里去。
一年之后的某個秋日,我在網(wǎng)上的同學(xué)錄里,看到了禪小美的照片。不由得感嘆:復(fù)讀的禪小美,遠(yuǎn)去廈門讀書的我,考入北京的陳斯,我們曾經(jīng)在一個校園里,彼此親近,彼此疏離,彼此嫉恨,到最后,再多的恩怨,都抵不過一場席卷而來的高考。
而我們所有,就這樣,在時光漫漫的奔走里,褪去了年少青澀的印記。
靈心摘自《美文·少年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