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恩
我飛奔向?qū)W校,心情也起伏不定,憤怒的矛頭直指爸爸:誰的爸爸會這樣暴躁可怕?誰的爸爸又會這樣不可理喻?快要跑進教學大樓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大事不妙:忘了完成作業(yè)——填寫“思想卡”。
教育課的老師是西蒙先生,第一節(jié)課時,他就宣布:“每個星期二,你們都必須交給我一張4×6英寸大小的卡片,頂端寫上各自的名字和日期??ㄆO碌牟糠郑褪悄愕奶斓?,可以寫上你的所思所想,或者就是心中一些平凡的感受。星期三,我會將卡返還給各位,大家會在上面發(fā)現(xiàn)我的留言。不論什么問題或困惑,我都會竭盡全力去尋找出最佳答案。另外,請各位記?。核悄銈兺ㄍ麓谓逃n的‘門票?!?/p>
我邊想邊匆匆跑進走廊,已經(jīng)遲到了10分鐘。于是,我掏出“思想卡”,慌忙寫上名字和日期。情急之下找不到話題,早晨和爸爸的那場爭吵又浮現(xiàn)在腦海,便胡亂寫道:“我是一個白癡的兒子?!蔽野芽ㄆo西蒙先生,飛快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星期三,我看到西蒙先生在退回來的卡片上寫道:“白癡”的兒子,你又做了些什么呢?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劍,穿透我的表皮,直刺我的心靈——
長期以來,我都花大量的時間在學生咖啡廳里,和“朋友們”高談闊論,頭頭是道地抨擊父母的過錯;如果考試失利,準星可能瞄向媽媽;如果喪失擔任教師助理的機會,責難或許針對爸爸;我們還常常抱怨親友,他們有時也變成前進的“障礙”??傊?,我們像鴕鳥一樣,將頭扎進怪罪他人的氣球里。
西蒙先生樸素的提問,“砰”地刺破氣球,讓我正視要害:真正的問題到底是什么?自己應(yīng)該承擔怎樣的責任?
此后,每當我想和爸爸爭吵時,心底總有一個細細的聲音不斷地提醒:“就算一切都是他的錯誤,那么,你又做過什么有價值的事呢?”
漸漸地,我明白自己不是生活的唯一中心,別人沒有絕對的義務(wù)圍繞你、關(guān)注你,更不能一味地依賴別人的扶持和幫助。
數(shù)年后,當我回首過往,看到成長的痕跡,仍然禁不住驚嘆:叛逆的邊緣學生——成功的高中教師;無所不在的憤怒和逃避——樂觀、積極的精神態(tài)度,那是怎樣的一種變化啊!讓我感觸良深的是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奇跡般的轉(zhuǎn)折:在他的“控制”下,我體味到關(guān)懷;在他的嚴厲中,我看到愛的光芒。爭吵逐漸減少,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我眼里,父親是如此的精明、睿智和博愛。
我知道所有的奇跡都是因為一張小小的——思想卡!
許海莉摘自《小作家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