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姍姍 輯
●雷抒雁在讀到李瑛《今秋的最后一個細節(jié)》后說:詩人以他獨到的“李瑛式的細膩”描寫了那只蝸牛的行旅,“輕搖著兩對觸角/并用頂端的眼睛望著我”,“孤獨地搬著梯子/馱著它超現(xiàn)實主義的小尾和/一輪慘淡的夕陽/向上爬行”。詩人注目一只蝸牛在晚秋的一次生命之旅,其間體現(xiàn)了詩人全部的詩歌理念,詩歌技巧和生命哲學。李瑛將細小的生活情景,放在一個巨大背景的燭照之下,產(chǎn)生出了另一種出乎意料的效果。
(《大氣·精致·真摯——李瑛詩歌片談》,《詩刊》2011年第2期上半月刊)
●于堅在讀美國詩人阿什伯里的詩后感慨:西方的詩歌在智力水平上真的很具有創(chuàng)造性,而阿什伯里的詩似乎有反智的傾向。他玩隱喻中斷,從這一片段跳到另一片段,其間的邏輯鑰匙只有阿什伯里自己掌握。你可以在還沒有中斷的時候就結束它,不把它作為整體,讀片段足矣。
(《棕皮筆記 (2008—2009)》, 《作家》2011年第2期)
●顏煉軍注意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以來的詩歌觀念,在對政治保持足夠的美學警惕的同時,卻難免簡化了漢語新詩史內(nèi)部的分歧性豐富,導致現(xiàn)代漢語新詩史話語中出現(xiàn)盲點。在漢語新詩中,政治與詩歌的互動,體現(xiàn)為詩歌對政治話語資源的汲取和詩意化。比如,現(xiàn)代漢語新詩中形形色色的“祖國”抒情,就是其主要的體現(xiàn)?!白鎳笔闱椋対h語新詩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抒情發(fā)力點和一個可以內(nèi)化的抒情主體。“祖國”作為一個民族危機和國家競爭中個體和集體自我救贖的理想,它身上繚繞著的母性感、人格感、神圣感、未來感、集體感都讓它足以承受詞語巫術的各種咒念?!白鎳笔闱槌蔀楝F(xiàn)代詩歌控訴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中神的隱蔽或“缺在”并行的一種“在”。
(《“祖國”的詩學——對漢語新詩的一種“政治”觀察》,《山花》2011年第2期 A)
●楊勇提到四點詩歌祛魅法:一在于樸素的力量,是因為樸素就沒有時間拐彎抹角,一首渾然天成的好詩,就是因其語言、心情處于高度的諧和之中而直指人心,能讀來讓人怦然心動。二要跳出語言的怪圈,當語言成為追逐利益的手段,日益物質(zhì)化的語言就是現(xiàn)實的“存在”狀態(tài),語言變成實用工具,已不再用于尋求真理,此語言已非語言矣!詩歌就是語言中留白的那部分,而不是你用語言技巧彰顯的那部分。三是注意到技藝和修辭都是詩歌中致命的硬傷,知識和技巧越多,一首詩就越失敗。它讓真實性的情感意愿在流涌過程中遇到了語言的人為障礙。詩歌不需要闡釋和辯解,客觀存在只是自然而然地和世界與內(nèi)心說話,技巧詩歌恰恰是缺少技巧。四是樸素簡潔的詩有種通透感,解除了事物和詞語的麻醉藥力,抵達事物的本質(zhì),而不是用語法、技藝、思想、邏輯聯(lián)結起來。
(《詩歌的技術主義祛魅》,《北方文學》2011年第1期)
●雅克·拉達斯(法)在談到什么成就了吉狄馬加詩歌的品質(zhì)時說到,吉狄馬加不僅僅是一位彝族詩人,代表著他的民族,更是一位行動詩人。節(jié)省是詩人詩法的一個技藝側面,“節(jié)省”可理解為“羞澀”,有一種情感的“羞澀”,有時甚至是清教徒式的。是他所特有的,在他那里是一種保留。正是激情和表達形式之間的這些限制,產(chǎn)生了這種“保留”的情感。
(《在吉狄馬加的“神奇土地”上》(樹才譯),《民族文學》2011年第1期)
●由《人民文學》雜志社舉辦的第二屆“詩歌與公共生活”論壇于2010年11月6日在江蘇同里古鎮(zhèn)舉行。宇向說到:公共生活促成了更深層的內(nèi)心生活,體現(xiàn)著與世界富有張力的關系——孤獨的寫作者的內(nèi)心生活。葉舟認為:詩歌與公共生活的關系,還是魚和水的關系,還缺乏更深的開拓和彼此之間更深的了解。舒婷認為:一個詩人的觀念、性情決定了他與公共生活的距離。梁曉明認為:對詩歌創(chuàng)作來說,公共生活包括個人的私密生活,都是同等的。他用他的眼睛注視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只要它發(fā)生,就一定會在心中產(chǎn)生漣漪和作用。
(《詩歌與公共生活》,《人民文學》2011年第2期)
●曹夢琰談胡冬詩歌時說,詩歌的慢船卻在若干年后靠向了母語,同時也突破了母語的防線。因為深知語言的危險,所以寫作對詩人來說并非一件討巧的、“嘗到甜頭”的行為。詩人在認清語言危險的同時,也在認清自身的危險:把自己導向語言狡猾的籠子,詩歌就是一場鬧劇。粗暴地讓語言成為工具般的石碑,別有用心地賦予它某些有效性,詩歌就不再是它自身,僅僅是美杜莎的頭顱,只看一次就夠了,面容縱然再美麗,眼神的交流所帶來的卻是千篇一律的后果,于是人們最終記憶的只是化石,而非美麗。
(《流放歸來的詞語——胡冬詩歌論》,《滇池》2011年第3期)
●王明注意到在個人經(jīng)歷、時代風尚和本土文化的共同作用下,加里·斯奈德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生態(tài)詩學:詩應該傳達世界真善美之所在、自然的本性——“野”的聲音;詩是“生態(tài)的求生本領”;詩人應該重歸“荒野”或深入“地方”和“社區(qū)”,成為地球生態(tài)的保衛(wèi)者與生態(tài)文明的塑造者。斯奈德的生態(tài)詩學還具有融會多種文化、文明,重視科學和技術的積極作用等鮮明特點。
(《美國當代詩人斯奈德的生態(tài)詩學述略》,《當代文壇》2011年第2期)
●武歆認為詩人要“向下修建”。深知詩人內(nèi)心都是沉重的,即使浪漫激昂的雪萊,在他的詩句中,也是憂郁包裹著沉重,讀后讓人在激賞他的詩句的同時,帶著沉重地飛。詩人是有重量的,這是因為詩句猶如海水結晶,是在裂口下慢慢凝結出來的,需要極大的耐心,需要展開胸懷、仰望蒼天的堅韌,可以說每一行字,每一行詩句都滲透著詩人內(nèi)心的自我磨礪和艱辛鍛打。
(《詩人的思想之塔該建在何處》,《天津文學》2011年第3期)
●桑翠林談到第二代現(xiàn)代派詩歌代表人物祖科夫斯基的詩學觀點的獨特之處在于,他意識到了詩歌語言的物質(zhì)性:語言是一種與人體密切相連的生理性物質(zhì),并與人體相互作用。他通過開發(fā)語言作用于人體感官的可能性,試圖使詩歌成為與人體感官交互融合后的產(chǎn)物。這樣的詩歌語言觀也有其深刻的社會意義:他將語言分為固態(tài)、液態(tài)和氣態(tài)三種,分別體現(xiàn)了各自出現(xiàn)時人類社會的特征。
(《祖科夫斯基:“氣態(tài)”時代詩歌語言的物質(zhì)性》,《外國文學》2011年第1期)
●李怡在《西話東禪:論理查德·賴特的俳句》一文中談到,賴特的俳句是在對傳統(tǒng)日本俳句從形式到審美的吸收與改良的基礎上的再創(chuàng)作,即以西方的表述方式投射出東方禪意境的文學新實踐。首先,保留了傳統(tǒng)俳句三段式五七五的定型,以其作為承載東方禪的哲思之“器”。其次,他利用季語為東西方審美的聚焦點,使其俳句兼具東西方的審美風格。最后,利用標點與英語特殊句式搭配置換了傳統(tǒng)日俳中的切字,使得其俳句在英語語境中表現(xiàn)出寥寥“禪”余韻。
(《外國文學研究》2011年第1期)
●李犁認為商澤軍擅寫長詩,像飛虹,繚繞長空。他的短詩是大家陌生的,他的短詩像搖曳的花朵,溫軟深情,搖撼人的心靈。長詩展現(xiàn)的是一個人的胸襟,短詩則袒露詩人的靈魂。長詩是理性的,像鐵,向外釋放;短詩是感性的,像淚水,向內(nèi)凝聚,更能看見人的性情。
(《皈依故鄉(xiāng):商澤軍抒情短詩的精神方向》,《時代文學》2011年第3期上半月刊)
●鐘志清在介紹2010年由以色列文學批評家丹·米蘭教授執(zhí)筆的《現(xiàn)代希伯來詩歌中的語言模式》一書時注意到,這類詩歌的“民族”主題往往會引發(fā)來自反方面的挑戰(zhàn),從而衍生出集中描寫個人感受并回避集體意識的詩歌。書中分析了現(xiàn)代希伯來語詩人運用《圣經(jīng)》中的預言模式進行的文學嘗試。而這種文學類型之所以出現(xiàn),表明了1880年代到1950年代的現(xiàn)代希伯來詩歌承擔著臧否猶太復國主義事業(yè)的使命,或者說表明猶太復國主義運動對現(xiàn)代希伯來詩歌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現(xiàn)代希伯來詩歌中的預言模式》,《外國文學評論》2011年第1期)
●洪娜為我們介紹了2010年度羅斯·里利獎得主,九十歲高齡的美國詩人艾莉諾·羅斯·泰勒。泰勒被認為是二十世紀最具才華及影響力的詩人之一。他的詩歌多以美國南方鄉(xiāng)村為背景,生動地刻畫了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婦女生活,語言新穎奇特,喜以方言入詩,從六十年代開始創(chuàng)作,共有《被囚禁的聲音:新詩及詩選》等六部詩集。其詩歌“沉著冷靜、極富洞察力,又具有權威性”。
(《艾·泰勒獲得2010年羅斯·里利詩歌獎》,《外國文學動態(tài)》2011年第1期)
●瞿永明在《詩是我們反抗一種無所不在的束縛的語言——中坤國際詩歌獎獲獎感言》中說到:在中國當下,許多美好的事物,都被一個詞取代了:消費者。世界上生產(chǎn)的一切,似乎都成為了商品,讓人們快速消費,快速丟棄。惟有詩歌,因其無用,因其與消費邏輯不同質(zhì)的特性,也因其存在則必有的批判性功能,尚不能被娛樂和消費。所以她覺得,詩人正是要在一個追求物質(zhì)化、娛樂化的大環(huán)境里,分享和創(chuàng)造一種精神自由、思維獨立的語言藝術,正像我們的古人所說:“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名作欣賞》2011年第2期)
●劉春在談廣西詩歌時說到:詩歌不是為獲得某種利益而寫的,而是為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而寫的,從這個層面說,“社會待遇”的不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詩人本身。詩人是知識分子的一員,但我們有些詩人背棄了知識分子對命運的承擔和對社會惡習現(xiàn)象的鞭撻精神。他們的“嘴”不是知識分子的嘴,而像是馬屁精的嘴,對權勢拍馬屁,對金錢拍馬屁,對美色拍馬屁,惟獨對普通百姓翹起嘴角。同樣,有些詩人的臉越來越不像知識分子的臉,而像一個交際花的臉,無論在任何場合出現(xiàn),都是笑瞇瞇的,沒有是非觀,誰都不得罪。出入各種場合都游刃有余。你要說這種缺乏獨立人格的人能寫出經(jīng)典作品,打死我也不相信。
(《廣西詩歌:在波峰與波谷之間——關于新時期廣西現(xiàn)代詩歌創(chuàng)作的10個問題》,《南方文壇》2011年第1期)
●梁艷在《朦朧詩、新詩潮與“今天派”:一段文學史的三種敘述》一文中認為,在新時期文學史的敘述中,民間刊物《今天》被裹挾在“朦朧詩”的論爭中。“朦朧詩”、“新詩潮”、“今天派”三個概念常被混為一體。其實,三者相關卻并不相等,沒有“今天派”就沒有“新詩潮”,沒有“新詩潮”就沒有“朦朧詩”;而且,一方面經(jīng)由“朦朧詩”的命名與論爭,《今天》的詩人與詩作擴大了受眾面和影響力;另一方面,這場論爭之后,主流文壇以局部的收編與吸納的方式更深地壓抑了《今天》雜志的存在。而這種壓抑甚至影響了今天的文學走向。
(《華東師范大學學報》201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