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urtis Harling
編譯/孫磊
我承認我們中有些人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走出青春期的叛逆階段,但是作為一個糖尿病患者,這一點將更加緊迫。
我耳邊縈繞著一些聲音,就像是困惑的陰影正漸漸開始升起?!翱碌偎?,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柯蒂斯,足球賽的比分是多少你知道嗎?”“柯蒂斯,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嗎?”
我看到熟悉的配飾著暗色徽章的白領短袖衫,短發(fā)和濃密的胡須,護理人員的臉龐輪廓漸漸清晰起來。我倚靠著環(huán)繞視頻游戲設備的鱷梨色沙發(fā)半躺半坐著順勢向上看,電視屏幕面無表情的盯著我,沒有提供任何線索,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我的第一次低血糖反應發(fā)生在我14歲那年。1994年10月,正值深秋,我剛剛被診斷出患有1型糖尿病。我記得同一個周末,我才終于說服了我的父母讓我租借最新最強大的視頻游戲機。我無法確認我的低血糖癥狀是我不專注的結果。當然這種不專注與我的精神超負荷或者我對于新的低血糖癥狀缺乏判斷力有關。在那個糟糕的十月的早上,我的父母發(fā)現(xiàn)了已經處于糖尿病昏睡狀態(tài)的我,他們扭動著我的頭撞擊地毯以使我清醒。
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我的父母不得不面對源源不斷的恐懼——他們的兒子可能有一天不會從睡夢中醒來,或者當兒子嚴重低血糖時他們再也不能陪在他身邊給予幫助。我清楚的記得有一次住在朋友家里,半夜醒來我全身發(fā)抖,以至于差一點就不能走下樓梯。為了避免暈倒,我跌跌撞撞下樓,快速打開一筒橙汁,迅速補充了些糖分。直到我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廚房的地板上盯著我朋友的腳,我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在這段時間里,我意識到,我再也不希望遭受同樣的事情。我不想永遠處于需要別人幫助或者對我負責否則事情就無法控制的局面。
如果你問任何一個有著相同經歷的人——當他們蘇醒過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被人圍觀。他們會告訴你這樣非常奇怪甚至有些羞愧的感覺,恨不得趕快結束這一切。在我朋友家里的這次意外倒是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積極的結果——它打消了我的朋友們關于我病情嚴重程度的任何懷疑。
身患糖尿病,尤其是作為一個青少年,實在是不太妙。伴隨著明顯的來自社會和同齡人的壓力,一個少年要應付用餐計劃,注射胰島素,按時鍛煉,以及體內葡萄糖水平變化所帶來的不斷地的情緒波動。不管怎樣,我差一點忘記了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需要面對由于嚴重低血糖而帶來的各種問題。我不是那個當我低血糖時抱著我,叫救護車或者計算著什么時候該在我的牙齦上擦蜂蜜,什么時候該用可怕的胰高血糖素注射試劑盒的人。這些都是需要我的父母決定的,或者我身邊的人在嚴重的壓力或者緊迫的處境中不得不做出的決定。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糖尿病病情也逐漸趨于穩(wěn)定,我才意識到它給我身邊的人尤其是我的家人帶來的恐懼難以衡量。雖然我的病情是可以治療的,雖然我的病情與很多人在他們年輕時所遭遇的病情毫不相同,但是在早先幾年,這對我的父母仍然是個不小的壓力和挑戰(zhàn)。在過去幾年,隨著我不斷成熟,想離開父母與我的女友同住,這種感覺越發(fā)強烈。雖然我們已經經歷了所有這些治療程序、預防措施等等,但是經過與我女友的一個同樣患有糖尿病的朋友接觸后,我發(fā)覺我過去所經歷的種種是如此的光亮和驕傲。
我女友的朋友23歲的時候依然無法控制她的病情。她宿醉、吸毒、忘記注射胰島素,這樣危險的生活狀態(tài)使得嚴重的低血糖癥頻繁發(fā)作。她不承認這樣會對她的健康造成怎么樣的后果,而繼續(xù)依賴她母親來承擔她薄弱的控制力的后果。每天早上,她的母親會不止一次電話確認她是否因為血糖過低而暈倒。但是往往很多時候,答案是肯定的,她確實如此。
我意識到,我們中有些人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走出青春期的叛逆階段,而作為一位糖尿病患者,這一點更加緊迫。不僅酗酒和濫用藥品的影響隨著成長不斷惡化,更糟糕的是,作為糖尿病患者,這種行為將對我們的健康產生更為深刻的影響。我們的免疫系統(tǒng)已經非常脆弱,而濫用藥物的直接后果就是造成肝臟損壞、心臟病、視力問題,新陳代謝問題、高膽固醇,這些后果將我們的病情提高到第N個程度。而最嚴重的后果是,我們將會失去我們的家人和那些愛我們的朋友。
作為一個有14年1型糖尿病病史的人,我與糖尿病分享著我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我現(xiàn)在依然在不斷地學習有關我的病情的新知識,并且試圖更好的處理,面對日常生活中的各種障礙和困難。不久,我將組建我自己的家庭,或許我會像我的父母一樣撫養(yǎng)一個患有糖尿病的孩子。意識到我要完全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可能是我從我父母那里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我將告訴我的孩子這一切,特別是關于糖尿病控制和護理。因為護理得當,糖尿病患者也能像其他人一樣過上正常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