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柳杰
海外
美國如何照顧殘疾人
文 _ 柳杰
2005年我在美國玩,在猶他州楊百翰大學碰到一個廣州去的留學生,她雙腿殘疾,獨自生活、學習,無人照顧,但她的生活質(zhì)量讓我相當吃驚—她有一輛汽車。在美國,一個窮學生擁有一輛汽車和我在北京擁有一輛自行車一樣,沒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她的汽車經(jīng)過改裝,可以完全用手來換擋、加油、剎車。
除了汽車,她還有一輛電動輪椅,這使她在山坡上的校園內(nèi)如履平地。她告訴我,那輛價值3000美元的電動輪椅是政府出資免費送她的。猶他州的規(guī)定是,如果你是一個行動不便且月收入在800美元以下的人,那么政府就免費送你電動輪椅,外國留學生也不例外。我的這位朋友其實有獎學金,數(shù)額也在每月800美元以上,但是校方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出于同情,還是設法為她爭取到了免費的輪椅。
曾經(jīng)在中國生活多年的美國記者何偉在他今年出版的名列《紐約時報》暢銷書單的一本書里,敘述了一個也是發(fā)生在2005年的小故事:他在北京懷柔區(qū)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租了一處民房作為寫作和休息之所。有一天,他的房東請他用車把自己和在他們家生活的一個聾啞親戚拉到縣城。房東沒有說明此行的目的,只是到了縣城的某處政府辦公室外邊,請何偉停車,然后把他的聾啞親戚扶下車,扔在辦公室外面就讓何偉開車回家。何偉后來才了解到,這么做的目的是向相關(guān)部門施壓,以爭取這個殘疾親戚應得的撫養(yǎng)費—一個月50塊錢。房東成功了,而且政府部門的人還用車把那個聾啞人送回了村里。何偉得了教訓,以后只要有房東的聾啞親戚在車上,他就會在出發(fā)前先問房東:“我們會帶他回來,是吧?”
令我印象深刻的還有另一件事。2009年我到華盛頓,參觀了朋友家附近的一所殘疾人學校。首先看到的是校舍。一走進教學樓的走廊,我的感覺是走進了一家高檔的健身俱樂部,各種各樣的器械琳瑯滿目。我問了一位過路的老師,被告知,殘疾人康復活動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是讓他們站立,而不是讓他們整天躺著不動。這些器械都是用來幫助他們站立的。
看了一間空教室,看座位數(shù),應該有六七個學生。大概為了方便輪椅活動,教室的大小似乎比我在長沙念中學的時候供五六十個學生用的教室還大不少。
我參觀學校那天,巧得很,是萬圣節(jié)。我看到所有的殘疾孩子都被教職工用輪椅推到室外去看隔壁學校的小學生的化裝游行,這使我有機會看一眼他們。我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不是一般概念里的殘疾人,壓根兒就只是會呼吸的一具人體,很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生活自理。那樣的殘疾,我不知道在中國我們會怎么辦。
我的朋友告訴我,這個學校的教職工和學生的比例是7∶1—7個教職工服務1個學生。美國的人力成本總有中國的二三十倍那么高吧?雇用7個人照顧一個殘疾學生,那是什么價錢?
放學的時候,我看到裝了輪椅升降機的校車—依維柯中型客車那么大一輛車,有一輛就送一個學生。所有這些設施、服務,免費的。而學校所在的社區(qū),不過是占美國人口大多數(shù)的所謂中產(chǎn)階級聚居的地方。
這種現(xiàn)象,我是這么看的:一個國家真正富裕、強大、文明的最有力的表現(xiàn)之一是全體公民都能有那個見識,也有那個能力很好地照顧弱勢群體,照顧那些無力為自己的利益吶喊、斗爭的人。天之道損不足以補有余,人之道損有余以補不足。否則的話,國家越強大,人民就越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