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國·
《劇談錄》二卷①,是唐末康所作小說集??耽?,字駕言。池州貴池縣(今安徽池州市貴池區(qū))人。懿宗咸通中始舉進士,僖宗乾符五年(878)登進士第。六年復(fù)登博學(xué)宏詞科,授崇文館校書郎。廣明元年(880)黃巢入長安,歸隱貴池,近二十年。昭宗光化初(898)入宣州節(jié)度使田幕,為之畫策御寇,田待為上客。后薦為吏部員外郎,遷中書舍人。有文集《九筆雜編》十五卷,已佚。③據(jù)《劇談錄》自序,《劇談錄》作于昭宗乾寧二年(895),時隱居于池州黃老山白社。
《劇談錄》今存,二卷④。凡42條,卷上20條,卷下22條。主要版本有:明末高承埏《稽古堂叢刻》本,有自序,署“將仕郎崇文館校書郎康駢述”;毛晉汲古閣《津逮秘書》本,署“宋池州康駢述”,朝代誤,無序,末有毛晉跋,《學(xué)津討原》、《嘯園叢書》皆取汲古閣本;《四庫全書》本,題唐康駢撰,無序,《提要》云乃影宋鈔本,末有“臨安府陳道人書籍鋪刊行”一行識語(鈔入《四庫全書》時刪去)。清末繆荃孫曾據(jù)《太平廣記》、《類說》、《紺珠集》、《角力記》校汲古閣本,并取所藏稽古堂本補錄自序,所作跋文載《藝風(fēng)堂文續(xù)集》卷六及《藝風(fēng)藏書續(xù)記》卷八。劉世珩民國間刻《貴池先哲遺書》,其中《貴池唐人集》10種,第一種即《劇談錄》,亦以汲古閣本為底本,訂正文字,題署改“宋”為“唐”,假藝風(fēng)堂所藏稽古堂本補序,并從《廣記》錄補逸文5條。古典文學(xué)出版社1958年據(jù)此本標(biāo)點排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出版《唐五代筆記小說大觀》,中有蕭逸校點《劇談錄》,所據(jù)為1958年排印本?!缎|c說明》稱“對書中誤闕,作了一些校補”,但大體仍因舊貫。
此外,《紺珠集》卷八摘8條,題康駢?!额愓f》卷一五摘9條,天啟刊本無撰人,嘉靖伯玉翁鈔本(卷一三)題唐進士康駢撰。《說郛》卷二選錄2條,注二卷,題唐康駢,注崇文館校書郎。《太平廣記》引30余條。⑤
以上諸本,由于劉世珩《貴池先哲遺書》本為校本,且經(jīng)古典文學(xué)出版社和上海古籍出版社先后標(biāo)點排印,因此最為流行。一般參考引用,均據(jù)此本。
劉世珩(1874-1926),近代藏書家、出版家、文學(xué)家。字聚卿,號蔥石、楚園、檵庵。安徽貴池人。光緒舉人,曾任道員、江蘇侯補道、江寧商會總理、直隸財政監(jiān)理官、度支部左參議等職。因得兩部宋刊《玉?!罚烀洳貢鴺菫椤坝窈L谩???坦偶H多,有《玉海堂景宋叢書》52種,《宜春堂景宋元巾箱本叢書》8種,《聚學(xué)軒叢書》60種,《貴池先哲遺書》31種,《暖紅室傳奇匯刻》51種等。⑥
劉世珩一生致力于搜羅校刊古籍,所刻《貴池先哲遺書》更是專注于鄉(xiāng)土文獻,有多人作序稱贊。章學(xué)文序云:“竭三十年心血,而使吾縣數(shù)十家不絕如縷之寸縑尺楮,得以流布,當(dāng)世盛德大業(yè),世所難能?!瘪T煦序云:“搜羅淹雅,校讎精準(zhǔn),幾與毛子晉(毛晉)、黃蕘圃(黃廷鑒)并趨爭先,鮑(鮑廷博)、伍(伍崇曜)而下,不足望其后塵也?!眲⑹犁窨虝⒁膺x擇善本,并作??保@是他的有見識處。對他的校書,馮煦序稱“校讎精準(zhǔn)”,胡凌漢序稱“博極群書,留心校讎之學(xué)”,都頗施譽詞?!吨袊貢肄o典》亦承前人之說,稱道“刻本精善,重視???,所刊之書,均經(jīng)校過”⑦。劉世珩校刻的書絕大多數(shù)筆者未曾寓目,不敢輕作評判,而就《劇談錄》的校改來看,實在是問題成堆,離“精準(zhǔn)”二字相去甚遠(yuǎn),很懷疑他“留心校讎之學(xué)”究竟留心到什么程度。
《劇談錄》末有劉世珩跋,全文引錄如下:
《劇談錄》二卷,唐康駢撰。駢字駕言(原注:《詞林紀(jì)事》作駕輕),池陽人。乾符二年進士⑧。官崇文館校書郎。后為田客,薦授中書舍人?!端膸臁肥杖胄≌f類,《提要》云:凡四十條,以《太平廣記》勘之,一一相合,非當(dāng)時全部收入,即后人從《廣記》鈔合也。書末有“臨安府陳道人書籍鋪刊行”字,是《四庫》所收,出于宋刊。外間流傳,祗僅毛氏《津逮》本。按《津逮》本首缺自序一篇,次行題“宋池州康駢述”,又誤唐為宋。上卷二十條,下卷二十二條,與《提要》所云四十條不合。爰取談本《廣記》對核,祗采二十條,并非全部收入。《廣記》三百九十四有《桑道茂》二條、《元稹》一條,《廣記》四百五有《裴度》一條、《李德?!芬粭l?!对贰ⅰ独睢范l,今書所無;《桑》、《李》三條,又均在今書所引之外。其他字句,訛錯極多,《津逮》本不如《廣記》遠(yuǎn)甚。況館臣所見既系影鈔,其為舊本流傳,更無可疑,不必以為鈔合也。茲從《廣記》照補逸文五條,復(fù)取《類說》、《角力記》諸書勘校,又假繆藝風(fēng)丈所藏明稽古堂刻本,補錄自序一篇,余篇字句異同均為訂正。雖未見影宋舊鈔,固已出《津逮》本上矣。余近年搜羅鄉(xiāng)邦文獻,匯刻《貴池先哲遺書》,今復(fù)輯《貴池唐人集》,獲得是錄,因以冠之。光緒二十九年癸卯十二月二十有一日縣后生劉世珩謹(jǐn)跋。
跋中所議涉及《津逮》本、《四庫》本的版本問題及今本與《太平廣記》的關(guān)系問題,多有差謬臆想之處,看得出并沒有下功夫作深入細(xì)致的對比研究?!@里姑且不談。單就校勘而言,劉氏用作??钡闹挥小稄V記》、《類說》、《角力記》少數(shù)幾種書,非常不完備。其實宋人文獻中的校勘資料還很多,比如《唐語林》就采入不少《劇談錄》的條目,??眱r值頗大。而就《太平廣記》來說,本身也有若干版本,單用談愷刻本是根本不夠的。因此,劉本失校之處極多。對此筆者不想苛責(zé),筆者主要說的是,即使只用談本《廣記》等作為??币罁?jù),劉校也是破綻百出,誤改以及輕易改動原文的情況非常嚴(yán)重。下邊一一列出校文,指瑕擿失,以見其弊。
卷上《劉平見安祿山魑魅》(劉校1處)
1.咸通中,有五經(jīng)博士盧斝,得神仙保養(yǎng)之道。自言生于隋代,宿德朝士皆云見于童幼,奕世奉之……
劉校:原本“奉”下有“言”字,今據(jù)《廣記》三百三十二削。
按:“言”字不能刪。“奉之”乃供奉、侍奉之意,未必歷代宿德朝士都親為事奉?!端膸烊珪繁咀鳌芭e世信奉之”,則“言”當(dāng)為“信”字之訛?!胺钚拧?,謂尊崇信仰。
《王鮪活崔相公歌妓》(劉校12處)
2.一夕,留飲家釀,酒酣稍歡,云:“有小妓善歌,得于親友?!币蛄钭笥艺僦?,良久不至。相國俄而自歸內(nèi),云理妝才罷,忽病心痛,請飲湯而出。
劉校:(云)原本作“見”,今據(jù)《廣記》改。
按:作“見”乃崔相國眼見,作“云”乃小妓自云,出校異文即可,不必改。
3.適見一人,著短綾緋袍,控馬而去。
劉校:(綾)原本作“后”,今據(jù)《廣記》改。
按:此校頗謬,乃不明“短后”之義。晚唐小說屢言短后衣,短后衣指后幅較短之上衣,便于活動?!缎抑尽肪砦濉稖铌栢嵣?“俄見一丈夫,身長,衣短后皂衣,負(fù)囊仗劍,自空舍中出?!薄度肪砩稀锻踔艦楹行觥?“豈有逢掖之士,而服短后之衣也?”又同書《李龜壽》(《說郛》卷四九):“倏有物從梁上墜地,乃人也。朱發(fā),衣短后衣,色貌黝痩?!贬瘏⒃姟侗蓖ノ鹘己蚍獯蠓蚴芙祷剀姭I上》亦云:“自逐定遠(yuǎn)侯,亦著短后衣。”北宋沈括《補筆談》卷上云:“唐以來士人文集好用古人語,而不考其意。凡說武人,多云衣短后衣,不知短后衣作何形制。短后衣出《莊子·說劍篇》。蓋古之士人衣皆曳后,故時有衣短后之衣者。近世士庶人衣皆短后,豈復(fù)更有短后之衣?”《莊子·說劍》:“吾王所見劍士,皆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后之衣,瞋目而語難。”《經(jīng)典釋文》:“短后之衣,為便于事也?!倍毯笠掠脼槲淙酥??!稌x書》卷五五《張協(xié)傳》:“樵夫恥危冠之飾,輿臺笑短后之服?!薄缎绿茣肪矶抖Y樂志十二》:“北衙四軍陳仗,列旗幟,被金甲、短后繡袍?!薄稄V記》作“綾”者,若非北宋編纂者所改,則傳鈔者所為,均不曉“短后”之義也。
4.語未畢,家仆遽報中惡,救不反矣。
劉校:原本作“救之不及矣”,今據(jù)《廣記》改。
按:“反”《廣記》原作“返”。救不反(返)乃救不回來,救不及乃救活來不及,意思全同,非得改“及”為“反”,甚無謂也。其實據(jù)臺灣嚴(yán)一萍《太平廣記??庇洝?,《廣記》清孫潛鈔宋本“返”作“及”,與《劇談錄》同。
5.相國悲惋不已,鮪密言:“有一事,或可活之,然須得白牛頭及酒一斛。”
劉校:(活)原本作“救”,今據(jù)《廣記》改。
按:“活之”、“救之”,意義無別,此亦無謂之改。
6.因召左右,試令求覓。有度支所由甚干事,徑詣東市肉行,以善價取之,將牛頭而至。
劉校:(所由甚干事)原本作“所由干事者”,今據(jù)《廣記》改。
按:所由,有關(guān)辦事吏員。干事有二解,一為辦事,二為辦事干練。故不必改,出校異文即可。
7、8.鮪令扶歌者,置于凈室榻上,以土盆盛酒。
劉校:原本“扶”下有“策”字,今據(jù)《廣記》刪。
又:(上)原本作“前”,今據(jù)《廣記》改。
按:扶策,攙扶。策,扶也。實為同義復(fù)詞。孫光憲《北夢瑣言》卷一六:“舟忽傾側(cè),上墮于池中。宮嬪并內(nèi)侍從官并躍入池,扶策登岸,移時方安?!眲⑹险`以“策”為杖,故刪。原本“上”作“前”,乃連下讀,即“置于凈室榻,前以土盆盛酒”,劉氏誤讀,故改。
9.且誡曰:“專伺之,曉鼓一動,聞牛吼,當(dāng)急開戶,可以活矣?!?/p>
劉校:(誡)原本作“戒”,今據(jù)《廣記》改。
按:“誡”、“戒”義同,不必改。
10.盆中斛酒悉干,牛怒目出于外。
劉校:原本作“目怒”,今據(jù)《廣記》乙。
按:目怒,眼珠突出,與“怒目”意義有別,出校異文可也,不能輕改。
11.邇后相國詢其由,鮪終不盡言其事。
劉校:原本作“言盡”,今據(jù)《廣記》乙。
按:《廣記》作“鮪終不言”?!安谎员M其事”,即言而不盡,與“不盡言其事”意同,亦不得輕改。
《御史灘》(劉校3處)
12.因召耆宿,備詢其事。
劉校:原本脫“備”字,今據(jù)《廣記》一百三十八校補。
按:有無“備”字,于義無礙,無須校補。且此乃異文而已,并非今本文字有脫。劉校多用“脫”字,凡今本所無之字,一概視為脫文,甚為不妥。
按:此亦無謂之改?!跺\繡萬花谷》前集卷一四引《劇談錄》作“雙”,《紺珠集》卷八、《類說》卷一五、《古今事文類聚》外集卷一五及新集卷一八、《古今合璧事類備要》后集卷二五又卷八○引《劇談錄》均作“一雙”。
《渾令公李西平爇朱泚云梯》(劉校6處)
14.瑊等誓輸忠節(jié),志殄妖氛,若社稷再安,威靈未泯,當(dāng)使云梯就爇,逆黨冰銷。
劉校:(安)原本作“興”,今據(jù)《廣記》校改。
15.其后李司徒有子四人,皆分部節(jié)制,忠崇榮耀,于今藹然。
劉校:(崇)原本作“烈”,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異文無須斷其是非,出校即可。
16.李司徒嘗于左廣効職,久未遷超。
劉校:(超)原本作“升”,今據(jù)《廣記》改。
按:“升”、“超”同義,不能校改。
17.聞桑道茂善相人,赍絹一匹,凌晨而往。
劉校:(一)原本作“壹”,今據(jù)《廣記》改。
按:“壹”同“一”,不必改。洪邁《容齋五筆》卷九《一二三與壹貳叁同》:“古書及漢人用字,如一之與壹,二之與貳,三之與叁,其義皆同?!尔\鳩》序:‘刺不壹也?!衷?‘用心之不壹也?!?‘其儀一兮?!贝恕耙肌睘閷R恢?,用為數(shù)量者,如唐許嵩《建康實錄》卷三《吳景皇帝休》:“(李衡)后密使人于江陵龍陽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樹。臨死勅兒曰:‘汝母每惡吾治家,故窮如此。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zé)汝衣食,歲上絹壹匹,當(dāng)足用耳?!?/p>
《潘將軍失珠》(劉校16處)
18.既而遷貿(mào)數(shù)年,藏鏹巨萬,遂均陶、鄭。
劉校:(鄭)原本作“朱”,今據(jù)《廣記》一百九十六改。
按:陶朱即范蠡?!妒酚洝肪硪欢拧敦浿沉袀鳌份d,春秋越國大夫范蠡,既雪會稽之恥,乃棄官遠(yuǎn)去,變易姓名,居于陶,稱陶朱公。交易貨物,治產(chǎn)積居,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子孫修業(yè),遂至巨萬。“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鄭則指西漢程鄭。《史記》卷一二九《貨殖列傳》:“程鄭,山東遷虜也,亦冶鑄,賈椎髻之民。富埒卓氏,俱居臨邛?!惫糯?、鄭并稱,張衡《蜀都賦》:“侈侈隆富,卓、鄭埒名?!蔽宕[夫玉簡《疑仙傳》卷上《彭知微女》:“西川彭知微者,卓、鄭之流也,家累千金。”而未聞有連稱“陶鄭”者。疑《廣記》之“鄭”當(dāng)作“鄧”,即鄧通?!妒酚洝肪硪欢濉敦伊袀鳌份d,鄧通,西漢蜀郡南安(今四川樂山市)人。文帝曾賞錢巨萬,官至上大夫。后又賜鄧通蜀嚴(yán)道銅山,允其自鑄錢,鄧氏錢布天下,遂成巨富。劉校據(jù)《廣記》改,誤也。
19.常寶念珠,貯之以繡囊玉合,置道場內(nèi)。
劉校:原本“置”下有“之于”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原本無誤,刪改了無道理。
20.開合啟囊,已亡珠矣。
劉校:原本“亡”下有“失”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亡失”同義復(fù)詞,不當(dāng)刪。《后漢書》卷三二《樊儵傳》:“河南縣亡失官錢,典負(fù)者坐死及罪徙者甚眾?!薄稄V記》卷四七九引《玉堂閑話》:“側(cè)近寺觀或民家,亡失幼兒不計其數(shù)?!?/p>
21.有主藏者,嘗識京兆府停解所由王超,年且八十。
劉校:原本“十”下有“已來”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已來,表示約數(shù),八十已來即八十多、八十余。《游仙窟》:“即喚香兒取酒。俄爾中間,擎一大缽,可受三升已來?!薄稄V記》卷五三引《博異志·楊真伯》:“中秋夜,習(xí)讀次,可二更已來,忽有人扣學(xué)窗牖間,真伯淫于典籍,不知也。”“已來”不宜刪。
22.有母同居,蓋以紉針為業(yè)。超時因以他事熟之,遂為甥舅。
劉校:原本“超”下有“異”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異時,他時。刪一“異”字,含義有別。出校異文可也。
23.煙爨不動者,往往經(jīng)旬。累日或設(shè)肴羞,時有水陸珍異。
劉校:(旬)原本作“于”,今據(jù)《廣記》改。
按:《廣記》各本均不作“旬”。改后“累日”連下讀,不當(dāng)。
24.外甥可尋覓,厚備繒彩酬贈。
劉校:原本作“酬之”,今據(jù)《廣記》改。
按:此為王超對三鬟女子所說的話,“之”指三鬟女子?!爸弊鳛槿朔Q代詞,亦可指“你”。劉向《新序》卷八《義勇》:“吾將殺子,直兵將推之,曲兵將勾之,唯子圖之?!辈槐馗?。
25.某偶與朋儕為戲,終卻送還,因循未暇。
劉校:原本作“終卻還與”,今據(jù)《廣記》校改。
按:校改殊無必要。
26、27.馮緘給事,常聞京師多任俠之徒。及為尹,密詢左右,超具述前事。訪潘將軍,所說與超符同。
劉校:原本“右”下有“引”字,今據(jù)《廣記》刪。
又:原本“事”下有“訪”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引,引出。意為左右向京兆尹馮緘引見王超。訪,尋訪,詢問。此二字刪之不當(dāng)。
《續(xù)坤蹶馬》(劉校4處)
28.適有燕中奏事大將,暴得風(fēng)疾。
29.有青州監(jiān)軍將發(fā),須鞍馬以備行李。亦知馳騁非駿,但欲置于牽控之間。
劉校:(置)原本作“致”,今據(jù)《廣記》改。
按:致,達到。意謂能夠得以使喚即可。不必改。
30.王生經(jīng)旬不至,謂其脫略亡逸。一旦復(fù)來,且逾十萬。坤既獲善價,因以十千遺之。
劉校:(逾)原本作“輸”,今據(jù)《廣記》改。
按:作“輸”不誤,輸,交給、送給,非“輸贏”之“輸”也。
《龍待詔相笏》(劉校7處)
31.宋祁補闕有盛名于世,搢紳之士無不傾屬。
劉校:(無)原本作“靡”,今據(jù)《廣記》二百二十四改。
按:靡,無也。如此校改,可哂之極。
32.時永樂蕭相寘,亦居諫署,同日詣之。
劉校:原本脫“寘”字,今據(jù)《廣記》校補。
按:《劇談錄》行文體例,于唐代重臣名宦皆以官職封號稱之,不言其名,如“令狐相國”(令狐绹)、“牛相國”(牛僧孺)、“李司徒”(李晟)、“李鄴侯”(李泌)等等,觸目皆是。而《廣記》之體,則是遇此常常改作其名,致有改錯者。此處“蕭相”下加“寘”即是如此,劉校不明《劇談錄》及《廣記》體例而妄補。
33.其后蕭相揚歷清途,自浙西觀察使入判戶部。未久,遂居廊廟。
劉校:(遂)原本作“乃”,今據(jù)《廣記》校改。
34.今日見之,觀其骨狀,真為貴人。
劉校:(人)原本作“者”,今據(jù)《廣記》改。
35.茍逾月不居廊廟,某無復(fù)更至門下。
劉校:(更)原本作“敢”,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三處均亦無謂之改。
《郭鄩見窮鬼》(劉校3處)
36.凡欲舉意求索,必與鄩俱往。
劉校:原本“必”下有“謂”字,今據(jù)《廣記》三百四十八校刪。
按:謂,語也,說也,不必刪。
37.親友見之,俱若讎隙。
劉校:(若)原本作“為”,今據(jù)《廣記》改。
按:可出校異文,不必改。
《裴晉公天津橋遇老人》(劉校8處)
38.其秋,東府鄉(xiāng)薦,明年及第。
劉校:(及)原本作“登”,今據(jù)《廣記》一百三十八改。
按:登第、及第意思全同,何必校改!《唐摭言》卷一:“郭代公、崔湜、范履冰輩,皆由太學(xué)登第?!本砣?“咸通十四年,韋昭范先輩登第。”此為常識,豈劉氏不知耶?
39.洎秉鈞衡,朝廷議授吳元濟節(jié)鉞。
劉校:(洎)原本作“及”,今據(jù)《廣記》改。
按:洎,及也,至也。詞義相同,校改全無道理。
40、41、42.賊臣跋扈四十余年,圣朝姑務(wù)含弘,蓋慮凋傷一境。
劉校:(賊)原本作“奸”,今據(jù)《廣記》改。
又:(弘)原本作“容”,今據(jù)《廣記》改。
又:(凋)原本作“動”,今據(jù)《廣記》改。
按:出校異文即可,不當(dāng)校改。
43、44.不聞歸心効順,乃欲坐據(jù)一方。
劉校:(不)原本作“未”,今據(jù)《廣記》改。
又:原本脫“欲”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改“未”為“不”,殊無意義?!坝弊植辉鲆嗫?。
《狄惟謙請雨》(劉校14處)
45.北都晉陽縣令狄惟謙,梁公之后,守官清恪……屬邑境亢陽,渉歷春夏,數(shù)百里水泉農(nóng)畝,無不耗斁枯竭。
劉校:(邑)原本作“州”,今據(jù)《廣記》三百九十六校改。
按:出校即可,不能輕改?!短普Z林》卷一《政事上》作“州”。
46.其后軍牒告歸,遂賜天師號。
劉校:原本作“遂以天師為號”,今據(jù)《廣記》改。
按:出校即可,不能輕改。
47、48.既而主帥親往迓焉,巫者唯唯。
劉校:原本作“于是主帥親自為請”,今據(jù)《廣記》改。
又:(唯唯)原本作“唯而許之”,今據(jù)《廣記》改。
按:行文不同,意思無別,出校尚不必,何況改乎?
49.乃具車輿,列幡蓋,迎于私室,惟謙躬為控馬。
劉校:原本“惟謙”在“乃具”上,今據(jù)《廣記》改。
按:主語置于前后,無有不同,不必校改。
50.三夕于茲,曾不降雨。又曰:“災(zāi)沴所興,亦由縣令無德?!?/p>
劉校:原本“曰”下有“此土”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51.惟謙引罪,奉之愈恭。
劉校:原本“罪”下有“于己”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此土”、“于己”均非衍文,不可刪之。
52.我為巫者所辱,豈可復(fù)言為官邪?
劉校:原本脫“邪”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無“邪”字亦不害文義,此為無謂之增。
53.是非好惡,我自當(dāng)之。
劉校:(我自)原本作“縣令”,今據(jù)《廣記》增。
按:“縣令”乃狄惟謙自稱,意思無別。
54.郭已嚴(yán)飾歸騎,而狄常供肴醴,一無所施。
劉校:原本“常”上脫“而狄”字,“供”下有“設(shè)”字,今據(jù)《廣記》增刪。
按:原文意思清晰,無須校改。
55.惟謙遂曰:“左道女巫,妖惑日久,當(dāng)須斃在茲日,焉敢言歸!”
劉校:原本脫“遂”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遂”字可有可無,異文而已,何輒言“脫”?
56.于是合縣駭愕,云長官打殺天師,馳走紛紜,觀者如堵。
劉校:原本“走”下有“者”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者”字非衍文,何輒言“刪”?
《王侍中題詩》(劉校10處)
57、58.王公曰:“某以韜鈐發(fā)跡,未嘗留心章句?!?/p>
劉校:原本“曰”下有“前”字,今據(jù)《廣記》刪。
又:(鈐)原本作“略”,今據(jù)《廣記》改。
按:“前”字非衍,“略”字非訛,強為校改,誠多事之舉也。
59.時文人張祜亦預(yù)此筵……即席為詩以獻,云……王公覽之笑曰:“褒飾之詞,可謂過當(dāng)矣?!?/p>
劉校:(過當(dāng)矣)原本作“無所愛惜”,今據(jù)《廣記》改。
按:“可謂無所愛惜”,言張祜詩對王公不吝贊美之詞。遣詞較《廣記》為佳,劉氏輕率改之,可謂點金成鐵。
60.張秀才海內(nèi)知名,篇什豈云易得!
劉校:原本脫“云”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不補亦可。
61.駐留數(shù)旬,臨歧贈絹千匹。
劉校:原本作“留駐數(shù)月,贈行以絹千匹”,今據(jù)《廣記》改。
按:出校異文,不宜輕改。
《道流相夏侯譙公》(劉校10處)
62.有道流殷九霞,來自青城山,有知人之鑒。
劉校:(流)原本作“士”,今據(jù)《廣記》改。
按:道流即道士,《廣記》卷一四引《十二真君傳·許真君》:“有道流姓許字敬之,求見使君?!辈槐馗?。
63.時烏公重一裴副使……
劉校:(重一)原本作“器重”,今據(jù)《廣記》改。
按:校改殊無必要。
64.時夏侯相國為館驛廵官,且形質(zhì)低悴。
劉校:原本脫“且”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此亦可有可無之字,何得謂脫文?
65.若以紱冕累身,止于三二十年居于世俗。
劉校:(止)原本作“至”,今據(jù)《廣記》改。
按:可出校,無須改。
66.儻能擺脫囂俗,相隨學(xué)道,即三十年內(nèi)白日升天。
劉校:(隨)原本作“逐”,今據(jù)《廣記》改。
按:逐,隨從,跟從,與“隨”義同?!冻o·九歌·河伯》:“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蓖跻葑?“逐,從也?!?/p>
《華山龍移湫》(劉校6處)
67.小山從東西直南北,峰巒草樹,一無所傷。
劉校:(“直”下)原本衍“亙”,今據(jù)《廣記》改。
按:直,一直;亙,綿延?!皝儭狈茄茏?。
68.俄而風(fēng)雨冥晦,車馬幾為暴水所漂。
劉校:(俄而)原本作“忽有”,今據(jù)《廣記》改。
按:校改殊無必要。
《田膨郎偷玉枕》(劉校10處)
69.文宗皇帝常持白玉枕,德宗朝于闐國所獻,追琢奇巧,蓋希代之寶,置寢殿帳中。
劉校:原本“置”下有“于”字,今據(jù)《廣記》一百九十六刪。
按:此刪莫名其妙。
70.一旦忽失所在,然而禁衛(wèi)清密,非恩渥嬪御莫能至者。
劉校:(渥)原本作“澤”,今據(jù)《廣記》校改。
按:“渥”、“澤”義近,無須校改。
71.密謂樞近及左右廣中尉曰:“此非外寇所能及,盜當(dāng)在禁掖?!?/p>
劉校:(此非外寇所能及,盜當(dāng)在禁掖)原本作“此非外寇入之為盜者,當(dāng)在禁掖”,今據(jù)《廣記》改。
按:文異而意同,不必改。
72.大懸金帛購求,略無尋究之跡。
劉校:(跡)原本作“所”,今據(jù)《廣記》改。
按:跡者蹤跡,所者處所,不必改。
73.有龍武二蕃將軍王敬弘常蓄小仆,年甫十八九。
劉校:(蕃)原本作“番”,今據(jù)《廣記》改。
按:此校乃不明“二番”之意?!岸敝胺敝浮胺稀?,即在宮中輪流宿衛(wèi),“二”言宿衛(wèi)次數(shù),蓋一年兩次(每次一月),亦有五番、七番乃至十二番者,見《新唐書·兵志》。每年番上二次,殆因其為龍武將軍之故,左右龍武軍將軍從三品(《新唐書·百官志四上》),地位頗高,故值宿次數(shù)少也。李德裕《會昌一品集》卷九《宰相與劉約書》:“若能請朝廷命帥,舉尚書領(lǐng)鎮(zhèn),便自歸闕,必不失二番金吾?!倍鹞幔嘀付扌l(wèi)之左右金吾衛(wèi)將軍?!稄V記》“二番將軍”作“二蕃將”,則成出身少數(shù)民族之將,而“二”字不可解,故明吳大震《廣艷異編》卷一三《王小仆記》又刪“二”字。
74.因言父母俱在蜀川。
劉校:(川)原本作“中”,今據(jù)《廣記》改。
按:蜀中、蜀川,皆指蜀地,無須校改。
75、76.偷枕者已知姓名,三數(shù)日當(dāng)令伏罪。敬弘曰:“如此,事即非等閑,因茲全活者不少?!?/p>
劉校:(事即)原本作“即事”,今據(jù)《廣記》乙。
又:(全)原本作“令”,今據(jù)《廣記》改。
按:“事即非等閑”與“即事非等閑”意思無別?!傲罨睢?,使之保全性命(因抓不到竊賊要處死),“全活”,保全性命。無甚差別,何必改之?
《李朱崖知白令公》(劉校19處)
77.賀拔惎任員外府罷,求官未遂,將欲出京薄游。
劉校:原本脫“任”字、“府罷”二字,今據(jù)《廣記》一百七十校增。
按:補“府罷”二字是,增“任”字則非?!稄V記》“惎”作“任”,乃訛字,應(yīng)為“賀拔惎員外府罷”。員外,員外郎也,乃是對賀拔惎之稱呼,其后賀拔惎任員外郎也。據(jù)《八瓊室金石補正》卷六五《慶唐觀李寰謁真廟題記》,李寰為晉慈等州觀察使,其幕中有觀察支使、試弘文館校書郎賀拔惎⑨。所謂府罷,即指罷晉慈幕。改作“任員外府罷”頗謬,安得有“員外府”耶?
78.豈得家蓄美饌,止邀當(dāng)路豪貴?
劉校:原本脫“得”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不增亦無礙文意。
79.遽令仆者命賀拔回車,遂以杯盤同費。
劉校:原本有“惎”字,今據(jù)《廣記》刪,下同。
按:不必刪。
80.相國稱嘆逾時,云:“此事真古人之道。”
劉校:(嘆)原本作“賞”,今據(jù)《廣記》改。
按:俗謂“王麻子貼膏藥,沒事找事”,豈此之謂乎?
81.不旬日,賀拔自使下評事,先授美官。
劉校:原本作“旬月”,又脫“賀拔”二字,今據(jù)《廣記》改增。
按:旬日,十日。旬月,或指一月,或指十日至一月。出校異文即可,不必改。
82.其后五鎮(zhèn)藩方,再居廊廟。
劉校:(方)原本作“維”,今據(jù)《廣記》改。
按:藩維、藩方,均指藩鎮(zhèn),無須校改?!杜f唐書·德宗紀(jì)上》:“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咸以勛舊繼守藩維?!?/p>
83.大中初,邊鄙不寧,吐蕃尤甚。
劉校:(吐)原本作“土”,今據(jù)《廣記》改。
按:“吐蕃”又作“土蕃”。《廣記》卷一六四引《廣德神異錄》:“上奇之,充土蕃使。”李翱《李文公集》卷三《進士策問第二道》:“土蕃之為中國憂也久矣?!?/p>
84.有蕃中酋帥,衣緋茸裘,系寶裝帶。
劉校:(酋)原本作“首”,今據(jù)《廣記》改。
按:“首帥”不誤,《舊唐書》卷五五《薛舉傳》:“王師振旅,以仁杲歸于京師,及其首帥數(shù)千人皆斬之?!?/p>
85.有潞州小將,驍勇善射,馳快馬,彎弧而出。
劉校:(馳)原本作“請”,今據(jù)《廣記》改。
按:請快馬謂請求換一匹快馬,異文耳,出??梢?。
86.既大戰(zhàn)沙漠,虜陣瓦解。
劉校:原本“解”下有“土崩”二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此亦王麻子之舉。
87.先是河湟郡界在匈奴者,自此悉為內(nèi)地。
劉校:原本作“先是河湟關(guān)郡界內(nèi)在匈奴”,今據(jù)《廣記》改。
按:“安史之亂”后河湟地區(qū)諸郡沒入吐蕃,關(guān)郡指邊關(guān)郡城,謂其盡在吐蕃界內(nèi)。出校異文即可。
88.戍樓吹笛人休戰(zhàn),牧野嘶風(fēng)馬自閑。
劉校:(自)原本作“遽”,今據(jù)《廣記》改。
89、90.蕭關(guān)新復(fù)舊山川,古戍秦原景象鮮。
劉校:(舊)原本作“萬”,今據(jù)《廣記》改。
又:(景象)原本作“象緯”,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出校異文可耳,不可輕改。象緯,星象經(jīng)緯。“象緯鮮”猶言“天地新”。宋璟《奉和圣制送張說巡邊》:“圣酒江河潤,天詞象緯明。”
卷下《李相國宅》(劉校5處)
91.在文宗、武宗朝,方秉相權(quán),威勢與恩澤無比。
劉校:(相)原本作“化”,今據(jù)《廣記》四百三改。
按:“四百三”誤,“三”當(dāng)作“五”?;瘷?quán),即政權(quán)?!杜f唐書·文宗紀(jì)下》:“注(鄭注)內(nèi)通敕使,外連朝官,兩地往來,卜射財貨,晝伏夜動,干竊化權(quán)?!庇肿鳌霸旎瘷?quán)”,白居易《奉酬淮南牛相公思黯見寄二十四韻》:“累就優(yōu)閑秩,連操造化權(quán)?!背鲂.愇目梢?,不能輕易改動。
92、93、94.搢紳名士,交扇不暇,將期憩息于清涼之所。既而延入小齋,不甚高敞……而炎爍之患未已。及列坐開樽,煩暑都盡。
劉校:(入)原本作“于”,今據(jù)《廣記》改。
又:(而炎爍之患未已)原本作“俱有炎爍之慮”,今據(jù)《廣記》改。
又:原本“及”下有“別”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于”字無須改。“而炎爍之患未已”出校異文可也。別,分別,不須刪。
《張季弘逢惡新婦》(劉校4處)
95、96.季弘曰:“向來見媼憂恐,謂有何事若是?新婦豈不能共語邪?”
劉校:原本脫“謂”字,今據(jù)《角力記》補。
又:原本脫“邪”字,今據(jù)《角力記》補。
按:不補可也。
《玉蕊院真人降》(劉校13處)
97.上都安業(yè)坊唐昌觀,舊有玉蕊花,其花每發(fā),若瑤林瓊樹。
劉校:(其花)原本作“甚繁”字,今據(jù)《廣記》六十九改。
98.有女子年可十七八,衣綠繡衣……
劉校:原本作“繡綠”,今據(jù)《廣記》乙。
99、100.舉轡百余步,有輕風(fēng)擁塵,隨之而去,須臾塵滅,望之已在半空。
劉校:原本脫“余”字,今據(jù)《廣記》增。
又:(空)原本作“天”字,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改動均無必要。
101.味道齋心禱玉宸,魂消眼冷未逢真。
劉校:(玉宸)原本作“至神”,今據(jù)《廣記》改。
102.君王簾下徒相問,長伴吹簫別有人。
劉校:(伴)原本作“記”,今據(jù)《廣記》改。
103.嬴女偷乘鳳下時,洞中潛歇弄瓊枝。
劉校:(鳳下)原本作“鸞去”,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異文出校可矣,不須改。
《崔道樞食井魚》(劉校10處)
104.中書舍人韋顏子婿崔道樞,舉進士者屢屢。
劉校:原本脫“者屢屢”三字,今據(jù)《廣記》四百二十三校增。
按:異文出??梢?,不可輕改。
105.有一吏人,從后執(zhí)簿領(lǐng)而出。
劉校:原本作“人吏”,今據(jù)《廣記》乙。
按:人吏、吏人一義,無須改。盧肇《逸史·盧李二生》(《廣記》卷一七):“李生知橘子園,人吏隱欺,欠折官錢數(shù)萬貫?!?/p>
106.及軒陛間,付雙鬟青衣,置于繡衣案上。
劉校:(置)原本作“著”,今據(jù)《廣記》改。
按:著,置放。無謂之校,多此一舉。
107.君且卻還,試與崔君廣為佛道功德,庶幾消減其過。
劉校:原本脫“君”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無須校改。
108.韋乃道樞之姑子也。
劉校:原本作“姑之”,今據(jù)《廣記》乙。
按:“姑之子”與“之姑子”,均指姑姑的兒子,即姑表兄弟,了無差別。
《洛中豪士》(劉校16處)
109.有李使君,出牧罷歸。
劉校:(使)原本作“史”,今據(jù)《廣記》二百三十七校改,下悉同。
按:《劇談錄》“使君”皆作“史君”,“史”通“使”,使君,州郡長官之尊稱?!斗诸愌a注李太白詩》卷五《東海有勇婦》:“北海李史君,飛章奏天庭?!?明郭氏濟美堂刊本)《九家集注杜詩》卷一三有《敬寄族弟唐十八史君》(《四庫全書》本),《李群玉詩集》卷中有《送崔史君蕭山禱雨甘澤遽降》(宋刊書棚本)。
110.若求朱象髓、白猩唇,恐不可致。
劉校:原本作“若求象白猩唇”,今據(jù)《廣記》改增。
按:《文選》卷三五張協(xié)《七命》:“燕脾猩唇,髦殘象白?!眲⒘甲?“白謂脂也,亦猶熊白也?!毕鬅o朱色,珍羞中亦未聞有象髓,《廣記》當(dāng)誤。
111.止于精潔修辦小筵,亦未為難。
劉校:原本作“未為難事”,今據(jù)《廣記》增刪
按:無須校改。
112.備陳綺席雕盤,選日邀致。
劉校:(邀致)原本作“為請”,今據(jù)《廣記》改。
按:出校異文即可。
113、114.及至水餐,俱致一匙于口。各相眄良久,咸若餐荼食蘗,李莫究其由,但以失飪?yōu)橹x。
劉校:(各相眄)原本作“然相盻”,今據(jù)《廣記》改。
又:原本脫“但”字,今據(jù)《廣記》補。
按:“各”、“然”之異出校即可,不必改?!稄V記》鈔宋本作“然”。盻,同“盼”,看也。眄,斜視。亦出校即可,不必改?!暗弊址敲撐?,補不補均可。
115.某前者所說,豈謬哉!
劉校:原本脫“者”字,今據(jù)《廣記》增。
116.李使君特備一筵,肴饌可為豐潔,何不略領(lǐng)其意?
劉校:(肴饌)原本作“庖膳間”,今據(jù)《廣記》改。
117.他物縱不可食,炭炊之餐,又嫌何事?
劉校:(餐)原本作“飯”,今據(jù)《廣記》改。
118、119.乃曰:“上人未知,凡以炭炊饌……”
劉校:(乃)原本作“復(fù)”,今據(jù)《廣記》改。
又:(饌)原本作“飯”,今據(jù)《廣記》改。
120.此則非貧道所知也。
劉校:原本脫“則”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以上均無須校改。
121.昆仲數(shù)人,與圣剛同時竄避,潛伏山谷,不食者三日。
劉校:(谷)原本作“草”,今據(jù)《廣記》改。
按:此為異文,無須改。《廣記》鈔宋本作“草”。
122.腹枵既甚,粱肉之美不如。
劉校:(枵)原本作“囂”,今據(jù)《廣記》改。
按:《四庫全書》本、《學(xué)津討原》本均改“囂”作“枵”,而不知“腹囂”本不誤。腹囂,義同“腹枵”,腹中空虛?!段倪x》卷五三嵇康《養(yǎng)生論》:“終朝未餐,則囂然思食?!崩钌谱?“囂然,饑意也?!?/p>
《嚴(yán)史君遇終南山隱者》(劉校23處)
123、124.因午日,于終南山采藥迷路,徘徊巖嶂之間。
劉校:(迷路徘徊)原本作“迷誤于”,今據(jù)《廣記》增改。
又:原本“間”下有“不覺遂行”四字,今據(jù)《廣記》刪。
按:原本作“因午日,于終南山采藥,迷誤于巖嶂之間,不覺遂行”,意思清晰,無須改動,出校異文即可。
125.窺其籬隙內(nèi),見有一人于石榻偃臥看書。
劉校:(內(nèi)見)原本作“之內(nèi)”,脫“見”字,今據(jù)《廣記》改。
126、127.隱者曰:“自居山谷,且無煙爨,有一物可以療饑,念君遠(yuǎn)來相過?!?/p>
劉校:(饑)原本作“之”,今據(jù)《廣記》改。
又:(過)原本作“遺”,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均不必校改。
128.自起,于梁棟間,脫紙囊開啟。
劉校:原本“間”上有“之”字,今據(jù)《廣記》削。
按:此削甚為無謂。
129、130.自茲三十年間無復(fù)饑渇,俗慮塵情將澹泊也。
劉校:原本作“不饑渴”,今據(jù)《廣記》改。
又:原本作“俗情慮將淡泊也”,今據(jù)《廣記》增改。
按:前者亦無謂之校,后者異文耳,不必改。淡泊、澹泊,意義全同。
131.去此二三里,與采薪人相值,可隨之而去,國門不遠(yuǎn)。
劉校:原本作“可以隨之而至”,今據(jù)《廣記》削改。
按:實宜據(jù)《廣記》改作“可以隨之而去,此至國門不遠(yuǎn)”。
132、133.既出于山隅,果有人采薪在路側(cè),因問隱者姓名,竟無所對。
劉校:(果有人采薪)原本作“果有采薪者”,今據(jù)《廣記》改。
又:(因)原本作“或”,今據(jù)《廣記》改。
按:前校甚無謂,后者出校異文可也。作“或”并不誤。王瑛《唐宋筆記語辭匯釋》(修訂本):“或,忽、忽然,情態(tài)副詞?!颉?、‘忽’音近,義可互通。”⑩
134.有道流具述其由。
劉校:原本作“有道流述其事”,今據(jù)《廣記》改。
135.到郡才經(jīng)周歲,即解印歸羅浮。
劉校:(即解印歸)原本作“解印乃歸”,今據(jù)《廣記》改。
136.唯飲酒數(shù)杯,他無所食矣。
劉校:原本作“他皆無食也”,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皆無須校改。
《韋顓梟鳴》(劉校1處)
137.有韋光者,待以宗黨,輟所居外舍館之。
劉校:(所居)原本作“居所”,今據(jù)《廣記》四百六十二校改。
按:異文耳,不必改。
《李生見神物遺酒》(劉校3處)
138.何似當(dāng)時惜酒也邪?
劉校:原本脫“也邪”二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也邪”非脫文,增不增均可。
《真身》(劉校20處)
139、140.宋文帝時,有永那跋摩,居金陵祗園寺。
劉校:(永)原本作“求”,今據(jù)《廣記》九十一校改。
又:(祗園寺)原本作“秪洹喜”,今據(jù)《廣記》改。
按:作“永”誤?!稄V記》鈔宋本作“求”?!陡呱畟鳌肪砣毒熿髨@寺求那跋摩傳》:“求那跋摩……以元嘉八年正月達于建業(yè),文帝引見,勞問殷勤?!穗纷§箐∷拢┙o隆厚。”改“喜”為“寺”是也,而“秪洹寺”又稱“祗園寺”(“祗”、“秪”字同),不可改。
141、142.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非由人。且帝王與凡庶所修,亦有殊矣。
劉校:(非)原本作“不”,今據(jù)《廣記》改。
又:原本脫“與”字,今據(jù)《廣記》增。
按:“不”字或重或作“非”均可,“與”字可有可無,校改殊無必要。
143、144.如此,則持齋亦大矣,不殺亦已眾矣。
劉校:原本脫“則”字,今據(jù)《廣記》增。
又:(亦已眾矣)原本作“則眾矣”,今據(jù)《廣記》改。
按:無須校改。
145.文帝撫幾嗟嘆稱善。
劉校:(幾)原本作“機”,今據(jù)《廣記》改。
按:機,通“幾”,幾案?!短接[》卷四三五引《晉書》:“蔡裔仕偽趙,為振武將軍。少有勇力,呼聲若雷。嘗有盜入室,裔撫機一呼,賊眾皆殞,時人憚之?!?/p>
《元相國謁李賀》(劉校6處)
146.元相國稹,年老以明經(jīng)擢第,亦攻篇什,常愿交結(jié)于賀。
劉校:原本脫“于”字,今據(jù)《廣記》二百六十五增。
劉校:(致)原本作“成”,今據(jù)《廣記》改。
按:以上無須增改。
從上列校文可以看出,劉校主要問題是處理異文不當(dāng)。一是判斷失準(zhǔn)而誤改,以《廣記》之訛反改原本之正;二是不當(dāng)改、不必改而輕改。究其原因,主要有四端:不明訓(xùn)詁,不明名物、典故、史實等,此其一;不明??狈椒?,不循校勘規(guī)范,此其二;不明《劇談錄》原書行文體例、用語習(xí)慣,或誤讀原文,此其三;不明《太平廣記》不盡照錄原文,于原文人稱、人物稱謂及生僻字詞常有改動,且文字亦有訛誤,此其四。劉校粗濫謬誤,而自詡“固已出《津逮》本上矣”。其實本來《劇談錄》稽古堂、汲古閣等本(二本文字差異極小)還是較好的,然經(jīng)劉氏之手,未善反惡,終成為惡本、爛本。
劉氏從《廣記》補錄5條逸文,也有問題。有的實際出自他書,《廣記》有誤,其余則系今本條目的闕文,應(yīng)補于本文,不應(yīng)單列。這里不暇細(xì)說,說詳拙著《唐五代志怪傳奇敘錄》?。
繆荃孫也校過《劇談錄》,校本未見,不知尚存否,校書跋文收在《藝風(fēng)藏書續(xù)記》卷八?。對照繆、劉二跋,發(fā)現(xiàn)劉跋自開頭至“固已出《津逮》本上矣”,全抄繆跋,只作了些補充修改。由此頗可懷疑,劉校是否抄錄繆校?至少是大量參考吸收了繆校的,此點殊可肯定??娷鯇O曾校過唐末皇甫枚小說集《三水小牘》,收在《云自在龕叢書》,1958年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排印出版。繆校粗疏不精,劉世珩以繆校為參考,其粗疏濫誤也就不奇怪了。
今于劉世珩?!秳≌勪洝分歌`失,并非與前人校短長。一則是因為其校既經(jīng)排印流傳,必將傳訛,提醒讀者不要使用此本,在沒有精校本出現(xiàn)情況下最好選用稽古堂、《津逮秘書》、《學(xué)津討原》等本,二則是借此可以從正面總結(jié)出一些??痹瓌t和方法,有裨于??敝畬W(xué)。
??惫艜莻€硬功夫,需要學(xué)識和經(jīng)驗,不可輕率從事。清儒云“書籍之訛,實在于校”,校書者可不慎歟?
注:
④又有三卷本,見于清人書目,未見傳本。錢曾《也是園書目》、《述古堂書目》著錄三卷鈔本,陳揆《稽瑞樓書目》著錄舊刻三卷本,孫從添《上善堂宋元板精鈔舊鈔書目》著錄元板三卷本,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著錄明覆宋本三卷,有自序,題將仕郎崇文館校書郎康駢述。三卷本當(dāng)同二卷本,分卷不同而已。
⑤明《廣百川學(xué)?!范〖幸痪肀荆}宋鄭景壁撰,頗謬。清蓮塘居士陳世熙《唐人說薈》四集(或卷四)亦為一卷本,題唐康駢輯,無序,凡19條,18條輯自《廣記》,“馬援相馬”一條濫取他書。
⑥⑦參見李玉安、陳傳藝《中國藏書家辭典》,湖北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315~316、316頁。
⑨見戴偉華《唐方鎮(zhèn)文職僚佐考》,天津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595頁。李寰為晉慈等州觀察使,在長慶二年至太和元年(822-827)。
⑩王瑛《唐宋筆記語辭匯釋》(修訂本),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79頁。
?李劍國《唐五代志怪傳奇敘錄》,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1998年版,下冊,第940~947頁。
?繆荃孫撰,黃明、楊同甫標(biāo)點《藝風(fēng)藏書記》,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47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