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朋
學棍的伎倆
□樂朋
華中科技大學教授肖傳國栽了。
由于雇兇打人,他將去吃牢飯。但其武漢同行稱,肖傳國出事,系“情商較差”。我說不對,頭頂知名學者桂冠的“肖鐵錘”(網(wǎng)友謔稱),骨子里便是混跡學界的學棍。
學棍古已有之。陳寶良著《中國流氓史》載,清代中后期的各色流氓中,即有學棍。他們是吏治腐敗,讀書人之監(jiān)生、生員流氓化的產(chǎn)物。此類學棍不守監(jiān)則學規(guī),出入官府,起滅詞訟,以至聚眾尋畔,鬧考場,罷科考,劣跡斑斑,又被目為“劣生”。
實際上,學棍的淵源還可上溯到明代的朝廷太學國子監(jiān)。魚龍混雜的國子監(jiān),“假生市猾,充斥其間”,“把棍得濫衣巾,而干禁私揭,肆行無忌。”(《柴庵疏集》卷三)到了明末,甚至出現(xiàn)秀才斗毆的笑話:市井閭巷每有爭斗,一方動輒就嚇唬對手,“我雇秀才打汝?!保ā读志勇洝肪砣┬悴抛冏鞔蚴?,斯文掃地,士林風氣之壞可想而知。
學棍雖有變遷,終不改其流氓習性。今舉要者,試列學棍伎倆于下。
假——吹牛造假。與街痞混混的自吹拳頭硬、膀子粗稍異,學棍吹的是其學術成就,諸如“國內領先”、“國際一流”云云;其實,多半是自吹自擂的做秀。偽造數(shù)據(jù),論文抄襲,只當家常便飯。肖傳國不就吹噓,其“肖氏反射弧”技術已得國際公認,并在手術案例上玩偷梁換柱嗎?
詐——恐嚇欺詐。這是所有流氓的共同特色?!按蚣俣肥俊狈街圩訉π鲊暮啔v、論文數(shù)量等提出質疑,作為大學教授,肖傳國本可以通過學術渠道爭論、澄清;但他卻用下三濫手段,揚言要以最歹毒的方式來威懾。就在方舟子遇襲后,肖傳國又使出賊喊捉賊的流氓套路,多次指責、反誣方舟子“報假案”。更有意思的是,他還在武漢法院起訴方舟子,要求對方為損害其“名譽權”而作出賠償,而且這場官司以他的“勝訴”收場。學棍恐嚇欺詐的法力,非同小可。
打——報復打人。當核心利益遭到損害時,學棍便同地痞無賴一樣,訴諸武力,企圖用血腥的暴行來征服對手。這是流氓的最末一招。媒體戲稱,“從抄論文到抄家伙”,學術遂成“錘子”。這是中國學界的奇恥大辱!誨人不倦的學者,淪為毀人不倦的學棍。學者流氓化,學術異化莫此為甚。但也不奇怪,方舟子“打假”,把肖傳國的中科院院士候選人資格攪黃了,毀了人家的院士夢,那是多大的名利損失啊。于是花10萬元雇兇,用辣椒水、錘子襲人的黑色一幕在京城上演了。“肖鐵錘”橫空出世,演繹了學棍利令智昏的瘋狂!
“肖鐵錘”的厲害在于,方舟子“打假”明明出于道義,是言之有據(jù)的事實,可造假欺詐的肖傳國反而在司法判決中“勝訴”了。“打假”者反被“打”。能玩弄司法于股掌,豈是區(qū)區(qū)一介學者所可辦到的?武漢中院的遮丑護短,是不是也該對肖傳國墮落負些責任?中國學術界的評價機制為什么不起作用?沒有公權的庇護,學棍焉能坐大?學術界的病態(tài),不更該引起我們的省思么?
公權腐敗總是學棍叢生的先導。古今相類,一脈傳承。學界的“打假”,治理學術腐敗,千萬不要忽視公共權力這個大前提。在官學一家親的當今,尤為關鍵。
當然學術界須當自律,堅守學術底線。一如魯迅說的,“像白蟻一樣”的知識分子,“一路吃過去”,“而遺留下來的,卻只是一條排泄的糞。社會上這樣的東西一多,社會是要糟的?!保?935年4月23日致肖軍、肖紅信)學棍不除,中國的學術界將繼續(xù)沉淪下去。
如若不然,那么學界就當真成了流氓出沒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