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四惠的一幢民宅里,活躍著這樣一群年輕人——他們渾身上下或鐵銅色、或銀白色、或金色,沒有聲音,只有形體。他們就是活雕塑的表演者,而這間并不大的屋子就是承載他們夢想、放飛希望的地方。
王聚福,“80后”北漂,動靜兒活雕塑行為藝術工作室藝術總監(jiān)?!盎畹袼苁切袨樗囆g的一個支派,于1969年由英國行為藝術家Gilber&George創(chuàng)造,他們從古希臘神話人物的雕塑中發(fā)現(xiàn)靈感,通過真人涂繪,達到雕塑的逼真效果,配以肢體語言,向人們展示其藝術的內涵。它借鑒了純雕塑藝術風格,但又不同于純雕塑。其優(yōu)點是取之于生活,展示于真實。然而,在國內,目前還沒有一家正規(guī)的文工團有活雕塑表演,這或許是因為人們還不能完全接受這種表演形式。而喜歡這門藝術的表演者大部分是幾個人湊在一起自己摸索著搞創(chuàng)作,我們這群人就有做兼職表演的,也有全職的。”
說到這,他站起身,舉起雙手,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我們的追求就是——傳遞新文化,創(chuàng)造新生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從業(yè)余到專職表演的跨越
王聚福出生在山東濰坊農村,雖然是家里的獨生子,但是從小,他并沒有像很多“80后”那樣享福?!案改付际强刻斐燥埖霓r民,農閑時,父親還外出做建筑工人,母親一個人操持家務,一家三口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我從小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和賺錢的不易,因此從不向父母要零花錢?!?br/> 初中畢業(yè)后,王聚??忌狭穗x家很近的一所中專學校的計算機專業(yè)。一次,王聚福在學校組織的元旦晚會上反串演老太太,獲得了老師和同學們的一致好評。由此,王聚福開始對表演如癡如醉。有同學說他這是不務正業(yè),可他卻不這樣想,“我在課上仍然認認真真地學習我的專業(yè)知識,但是課余時間,我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br/> 2004年中專畢業(yè)后,王聚福順利地進入濰坊科技職業(yè)學院繼續(xù)讀計算機專業(yè)。談到此時為什么不選擇讀藝術院校,他坦言“家里條件有限,藝術院校的學費很高”。
在大學里,演出的機會多了,王聚福漸漸地成了校園明星,他笑著說:“我始終都反串演老太太的角色,并不斷改進和創(chuàng)新,到后來成了我的保留節(jié)目?!?br/> 臨近畢業(yè),王聚福在濰坊的一家商場里找了一份當導購員的工作。不久,也就是2007年春節(jié)前夕,央視《過年七天樂》節(jié)目組來到濰坊,就在這家商場里支起了報名臺。“我是第一個報名參賽的選手。在四五百人中,經(jīng)過海選,我最終幸運地留下參加節(jié)目錄制?!?br/> 之后,王聚福依舊回到商場當導購員?!澳嵌螘r間很辛苦,吃住都很差。所以我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改變現(xiàn)狀,不能一輩子這樣活?!?br/> 后來,只要一聽說哪兒招演員,王聚福就趕緊去報名?!拔以诶霞疫€拍過一個電影,是為了迎接黨的十七大的召開,反映土地改革的影片——《春至仙客來》,我在里面演群眾演員,但好在還有幾句臺詞。那時我就深感演員這一職業(yè)很辛苦,風吹日曬,但是仍覺得挺好玩兒,興趣不但沒減,還與日俱增?!?br/> 拍過戲的王聚福再也沒有心思做導購員了,辭掉了工作,懷揣夢想,帶上自己的全部積蓄來到北京?!拔业囊晃慌笥咽潜本╇娪皩W院畢業(yè)的,他告訴我,沒事兒就去北京電影學院的門口站著,經(jīng)常有人去那兒挑演員,很多北漂演員都是這樣的,包括‘傻根兒’王寶強都曾在那站過?!?br/> 在這期間,王聚福也演過一些小角色,曾有一個網(wǎng)絡短片還找他做男主角“傻蛋兒”,一個搞笑的角色。
然而,日子一長,王聚福明顯感覺到手里的錢急劇減少?!叭绻僬也坏焦ぷ鳎揖偷镁礓伾w回家了?!本驮谝换I莫展時,朋友給了他一張名片,印有北京黑祥子時空藝術團的字樣。也就是那天,“活雕塑”這三個字第一次走進王聚福的視野。
活雕塑不再是乞討藝術
2007年10月,王聚福如愿加入北京黑祥子時空藝術團,一個個人組建的藝術團?!皥F里包吃住,每月基本工資1000元,演一天給50元,我一個月有時能賺2000多元。這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已經(jīng)很知足了?!?br/> 王聚福的第一個活雕塑角色是公子哥?!暗谝淮紊蠆y是老演員幫我畫的,畫了一個多小時,畫完妝,穿上演出服,往鏡子前一站,自個兒把自個兒嚇了一跳。表演完,看到臺下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我非常高興?;畹袼懿煌诘袼艿氖?,活雕塑是有思想內涵的,最終通過肢體語言表達出來。與其它表演形式的區(qū)別是:我們不能說話,絕對不能說話,一露牙就太嚇人了,哈哈?!?br/> 如果說第一次演出只是讓王聚福走近了活雕塑,那么第二次演出讓他真正愛上了活雕塑。“第二次是在北京國展演出,當時觀眾非常多。我演的是一個老北京賣糖葫蘆的男孩兒,在表演過程中,我開始不滿足于機械地做動作了,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比如一些滑稽的動作、表情等。很多觀眾都跟著我跑,我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還有的人買來鮮花送給我……但是也有的小觀眾一看我突然‘活’了,都嚇哭了,后來我就很留意,有小觀眾在時,就不對著他們擺動作。”
然而,隨著演出的機會越來越多,王聚福也深深體會到了活雕塑表演背后的艱辛,“有時候,我在街頭或公園表演,經(jīng)常會把人嚇著,有的人甚至會對我指指點點,就差往我面前扔鋼镚了。因為畢竟在西方國家,活雕塑是一門乞討藝術。然而,我們要做的是把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融入活雕塑藝術,進一步探討、摸索活雕塑藝術表演的新模式,比如把變臉等絕活揉進活雕塑藝術表演,并且發(fā)揚光大,讓活雕塑不再是乞討藝術?!?br/> 王聚福的努力付出很快就有了收獲,在《愛情呼叫轉移Ⅱ》的啟動儀式上,在《同一首歌》的舞臺上,在中華世紀壇迎接奧運圣火的儀式上……都有他的身影。
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王聚福在奧運場館附近連續(xù)演46天,每天演8場,每場3分鐘?!拔胰匀谎堇媳本┵u糖葫蘆的男孩兒,也演祥云火炬手。當時,天氣炎熱,我們的服裝又厚、又不透氣,真可謂是汗如雨下。雖然辛苦,但是能讓外國友人也看看咱們中國的活雕塑藝術表演,感受一下老北京的傳統(tǒng)文化,也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br/> 更讓王聚福銘記在心的是,那一年,他見到了薩馬蘭奇。“薩翁認真地觀看了我們的表演,并對我們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還熱情地和我們合影,我們都非常激動?!?br/>
動靜兒,讓雕塑活起來
2009年5月,王聚福在北漂短短兩年之后,就成立了動靜兒活雕塑行為藝術工作室?!八谒枷肷虾蜆I(yè)務上的進步令我們身邊人感到驚訝,并自嘆不如。當然,我們也很興奮,因為在我們中間出了這樣一位領導者,他可以帶領我們一起追逐夢想?!币晃煌腔畹袼鼙硌菡呷缡钦f。
的確,這兩年,王聚福帶著一班人馬參加了眾多電視節(jié)目、電視劇、慶典的演出,如CCTV少兒頻道的《智力快車》節(jié)目、第五屆南鑼鼓巷胡同節(jié)、湖南衛(wèi)視《智勇大沖關》節(jié)目、湖南經(jīng)視《白日夢工廠》節(jié)目、2011上海車展、電影《鋼的琴》首映禮,還有天津電視臺《愛情保衛(wèi)戰(zhàn)》的拍攝,第四屆中國·雅安國際熊貓·動物與自然電影節(jié)……
記者見到他時,他略顯疲憊,“剛從文博會回來,休整幾天又要去外地演出。每次演出回到家,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覺,睡醒了翻個身繼續(xù)睡。現(xiàn)在,工作室接的演出一個接著一個,很忙很累,但是也很充實?!?br/> 回想工作室成立之初,王聚福說:“當時一心想干自己的一番事業(yè),給自己設立一個出發(fā)點,從這里起步,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起初,工作室步履維艱,非常困難,沒錢、沒經(jīng)驗,只能想辦法快點出活,先解決資金的問題。”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做事情腳踏實地?!边@是王聚福上學期間老師常說的一句話,他始終銘記在心?!皠?chuàng)業(yè)伊始,酸甜苦辣咸,五味摻雜。一天兩元錢的飯費,甚至吃不上飯的時候都有。冬天,我住在簡易房里,風呼呼地刮,整個屋子都凍透了。前三個月,我們一個活沒出,跟我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哥們也不堪重負,有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