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弱勢心態(tài)”有蔓延之勢。現(xiàn)實生活中沒有人愿意成為“弱勢群體”,但是,物價的上漲可以讓人感覺“弱勢”,動輒幾百萬的房子使人倍感“弱勢”,現(xiàn)代化、市場化、城市化的推進讓人們時刻擔心被社會甩出……
今天我們所遇到的“弱勢化”,也可稱之“邊緣化”現(xiàn)象,有其鮮明的特征。
一是弱勢化往往是以驟變的形式發(fā)生的,這當然會造成人們很大的不適應感。
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社會變化的速度令人震驚。中國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生活方式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從正面看,廣大人民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可謂成就斐然。但是,這也是以巨變的形式發(fā)生的,往往造成了比較嚴重的社會問題。由于變化速度太快,對于一些弱勢群體的社會救助也常常出現(xiàn)制度滯后的問題。
二是經(jīng)濟社會方面的巨大反差造成了一些人的弱勢化感覺。
馬克思曾經(jīng)講過這樣的道理:當大家都住在茅舍樣小房子里的時候,誰也沒有感到有什么不滿,但是一旦在小房子近旁聳立起一座宮殿,所有小房子里的居住者就會感到不舒適、不滿和被人輕視,也就是說,貧富反差造成了強烈的被弱勢化的感覺。在改革開放巨大變革的社會形勢下,社會流動是難以避免的。有的人地位上升,有的人地位下降,這種現(xiàn)象難以避免。
三是弱勢有普及化、泛化的趨勢。
過去,在企業(yè)當工人,感到“工人階級”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然而,企業(yè)轉制以后,工人的地位一落千丈,有些老工人說,小孫子上學在同學中不好意思說自己家是工人家庭,怕被別人看不起。過去,大學畢業(yè)生被稱為“天之驕子”,而今天他們中有些人擁擠在大城市就業(yè)競爭市場上,能找到兩千元一個月的工作就很不容易了,這部分大學生也深感弱勢。
實際上“弱勢心態(tài)”的蔓延是當今社會情緒的一種表達,是公民對社會公平正義的呼喚。為了合理地解釋什么是公平正義,我們首先要區(qū)分兩種不同性質(zhì)的社會流動或弱勢化。一種可稱之為“在合法競爭中發(fā)生的弱勢化”。比如,在殘酷的市場競爭中,有的企業(yè)發(fā)展壯大成為名牌企業(yè),也有的企業(yè)敗下陣來,甚至破產(chǎn)了。在這種競爭中,只要競爭的規(guī)則或程序是合法合理的,由此產(chǎn)生的社會流動也就具有合理性和公正性。
這樣的制度設計可以提高整體的勞動生產(chǎn)率,是我們可以接受的。雖然競爭具有合理性與公正性,但是,一些人的下降流動或弱勢化總不是好事情。在競爭中,弱者當然競爭不過強者,特別是人群中的老、弱、病、殘,往往是競爭體制中的失利者。從社會制度建設的角度看,也必須對競爭中的失利者提供保護的機制。
另一種可稱之為“制度障礙型的弱勢化”。這種弱勢化不是在合理的競爭之中發(fā)生的,所以,也可以稱之為“非競爭型的弱勢化”。這種弱勢化的特點是,從一開始就將一部分社會成員排斥在外了。換言之,在跑步比賽起跑的時候,就排斥了一部分人,不許他們參加比賽,或者讓他們后跑。
顯然,這種“制度障礙型的弱勢化”是不公平、不正義、不合理的。如果仔細考察各個方面的體制、機制,就會發(fā)現(xiàn)問題具有普遍性。比如,機關事業(yè)單位的非正式工,很多講課效果不錯的“代課老師”等。如果再仔細分類的話,這里面有些弱勢化是制度設計時就被排斥了的群體,有些是受到制度歧視的群體,也有些是被制度忽視甚至被制度遺忘了的群體。
一個公平正義的社會,應該是充滿機會的社會,應該為社會成員提供通過競爭實現(xiàn)地位上升的渠道,讓任何人只要努力都有上升的機會。從這種角度看,我們的改革事業(yè)最為重要的目標應該是通過深化改革,最終實現(xiàn)在公民意義上的公平公正,即只要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就都應該有平等的競爭機會,都不應該受到制度的排斥。
責任編輯 谷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