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狐希娜用奇怪的語調(diào)念著咒語,在病床旁邊踮著單腳跳小步舞,但克拉尼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注視著狐貍用柳樹枝條噴灑神奇的藥草,誦念其他稀奇古怪的咒語。
老掉牙的把戲,克拉尼心里暗想,所有那些喃喃細語、單腳跳舞、魔法什么的全都是胡扯,如果她真的是優(yōu)秀的醫(yī)生,為什么還要?;ㄕ心?
希娜在他的傷口上涂了草藥藥膏和其他莫名其妙的藥物,又整齊地打好繃帶,再開出一劑藥方,說它會減輕傷口的疼痛,并誘使病人睡眠。
克拉尼現(xiàn)在比較滿意了,他以前曾被許多醫(yī)生治過傷,她是最好的,所有剛才那些詭計也許僅僅是為了提高名聲,蒙蔽那些愚蠢無知的動物罷了??死嵝睦锉P算著,她也許有狐貍的狡猾本性,可她卻不可能瞞過他。希娜要他好好休息三周,再加上她精湛的醫(yī)術(shù),相信他很快就能重返戰(zhàn)場。
“三個星期!”這位耗子首領(lǐng)勃然大怒,惡狠狠地咒道。在他一生中,還從沒有這么長時間無所事事,可他也知道狐貍是對的,如果沒有她的醫(yī)術(shù),他克拉尼可能早已死去了,或者已落下了永久的殘疾。
希娜生性狡猾多端,她希望獲得什么報酬呢?就是從紅城掠奪來的戰(zhàn)利品!希娜從未被允許踏進過紅城修道院,她深信如果克拉尼的軍隊能夠推翻紅城修道院,即使是最貪婪的動物,也能從紅城那里得到足夠滿意的金銀財寶,幸福地生活一輩子。
現(xiàn)在藥物起作用了,克拉尼的身體輕飄飄地直想睡覺,老希娜的喃喃細語使他平靜下來。但如果他知道狐貍正在干什么,肯定會像一只被火燒著的老虎一樣馬上醒過來。
老希娜多年來憑智慧謀生,天生是個雙重間諜,在任何沖突或戰(zhàn)爭中她都要向作戰(zhàn)雙方出賣情報,雖然這很危險,可迄今為止她卻一直干得相當(dāng)不錯。自從踏進克拉尼大營,她那雙狡詐的金黃色眼睛就一直沒閑著。
希娜確切地知道這里一共有多少只耗子、多少只黃鼠狼、多少只白鼬、多少只雪貂能夠參加戰(zhàn)斗。她還看到一群耗子正辛苦地咬嚙著一根粗大長桿子的底端,她當(dāng)然能看出這就是用來攻城的武器。她知道,三個星期的治療期結(jié)束,克拉尼痊愈這天必將是耗子大軍攻打紅城修道院的日子。
雌狐看著克拉尼在神奇藥效下慢慢閉上眼睛,心想克拉尼和其他軍閥頭子一樣,除了自己,他們從不相信其他動物?,F(xiàn)在克拉尼看上去像一只幼小的狐貍,躺在泥土里打著鼾,很快睡著了。
雌狐轉(zhuǎn)頭看看病房里全副武裝的老鼠,故意低聲發(fā)號施令:“請不要弄出響聲來,你們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睡著了,請不要讓他在醒來后亂發(fā)火。而現(xiàn)在,你們必須原諒我?!?br/> 說完她朝著門口走去,炭牙和紅牙齒正站在那里把著門,問:“狐貍,你到哪兒去?”
希娜舔舔嘴唇,盡量表現(xiàn)得和藹可親,態(tài)度非常認真地說:“實際上我只想回我的房間去取一些草藥,如果你們希望自己的領(lǐng)袖早點康復(fù)的話就讓我回去。”
紅牙齒用一根長矛指著她,“克拉尼下達了嚴格的命令,你必須待在這里,直到他康復(fù)為止。”
狡猾的狐貍嚇唬他們,“沒有草藥,我什么也干不成,請你們放我過去?!?br/> 炭牙粗魯?shù)赝妻白?,現(xiàn)在不允許你去任何地方?!?br/> 希娜只好坐下來,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呃,那讓我到外面墓地上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總可以吧,這樣我就可以告訴助手我需要什么草藥,他可能會給我取來?!?br/> 紅牙齒還是沒有被說服,希娜心里暗自發(fā)笑。這幫蠢貨!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可以輕易地擺弄他們,叫他們?nèi)ツ膬?,他們就不得不去哪兒?br/> 她馬上拉下臉來,嚴肅地搖著頭說:“那好吧,不過你們最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這樣等克拉尼司令傷口化膿痛醒后,我就能告訴他是誰的過錯,他肯定想知道是誰阻止我給他繼續(xù)治療的?!?br/> 這一招兒果真奏效。兩只老鼠低聲商量了一會,紅牙齒說:“狐貍,你可以走到教堂墓地里去告訴你的助手來做這項差事,可是炭牙會一直在你身邊,拿彎刀抵住你的肋骨。一旦有差錯,你可就沒命了。聽清楚沒有?”
希娜討好地笑了笑,“無論怎樣都行,讓你的朋友一道去吧,我沒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希娜的兒子偷雞賊正在教堂墓地里一塊墓碑上躺著曬太陽,炭牙根本沒看見兩只狐貍在擠眉弄眼,偷雞賊在搞間諜活動方面并不比他媽媽遜色,他聽著希娜的指令,臉上顯出天真無邪的神情。
“兒子,教堂里有位傷勢非常嚴重的病人,迫切需要特殊治療,你趕緊跑回我們房間里給我?guī)┥卟?、杜鵑的唾液、一張半生不熟的鰻魚皮、三塊上等的柳樹皮,噢,我需要太多的東西了,你可能記不住,我最好給你寫下來?!?br/> 希娜轉(zhuǎn)過頭看著炭牙問:“先生,你身上帶筆和紙了嗎?”
炭牙輕蔑地朝狐貍腳上吐口水,“你取笑我嗎?哼,我會帶筆和紙!虧你想得出來!”
希娜笑了笑,使人消除警戒心,“噢,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得罪了。我用一些樹皮和樹枝灰燼來寫好了。請問,在哪兒我能夠找到這些東西呢?”
炭牙沉著臉用彎刀指點方向,“廚房火爐旁邊有,你快點兒?!?br/> 幾分鐘后,希娜遞給偷雞賊一卷樹皮,上面已經(jīng)什么都寫好了?!昂昧?,兒子你趕緊去吧,路上不要停留。對吧,上尉?”
炭牙不由挺起胸膛,很自豪這只狐貍居然知道自己的軍銜,他伸出一只爪子,指著偷雞賊說:“年輕人,聽到你媽媽怎么說的嗎?帶著東西趕快回來,越快越好。現(xiàn)在就走吧?!?br/> 小狐貍火箭一樣飛馳而去。
炭牙靠著彎刀說:“這就是對付年輕人的有效辦法?!?br/> 希娜充滿欽佩地看著他,“先生,確實這樣,他從沒像現(xiàn)在這么快地聽我的話,顯然因為你話中充滿了命令的口吻?!?br/> 炭牙稍微臉紅了一下,這只狐貍并不是什么壞動物嘛。炭牙謙虛多了,用彎刀指著教堂說道:“我想我們該回去了,這是命令,我也沒辦法。”
“非常對,有誰一生一世沒遇到過一點兒麻煩呢?”希娜虛情假意地說道。
偷雞賊一到克拉尼堡壘看不到的地方就放慢了速度,一邊閑逛著,一邊打開那卷樹皮,看他媽媽的情報。
偷雞賊吃吃笑出聲,他清楚媽媽想讓他做什么事了,他記起媽媽最喜歡說的話是:“我把母雞自己生的雞蛋賣給她們,從農(nóng)家庭院的看家狗那里偷走他們的胡須。”小狐貍沿著塵土飛揚的馬路朝著紅城修道院慢慢逛過去,灌木籬笆墻里四處回蕩著他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