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周啟垠的詩,覺得他詩歌里的文字像一隊隊列陣行進的士兵,雄渾激昂、蕩氣回腸。他原本有過軍旅生涯,在部隊他就有過“軍旅詩人”的稱譽。周啟垠轉(zhuǎn)業(yè)到地方,進入中央直管的國有重要骨干企業(yè)——神華集團,成為中國煤炭詩歌創(chuàng)作隊伍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員。
《藍格瑩瑩的光明》這組詩歌,融入了陜北民歌的元素。這與神華集團所屬神東煤炭公司位于陜西省榆林地區(qū)和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市境內(nèi)不無關(guān)系?!耙粋€彎過后是一個彎,一個燈盞照亮的道路是另一個燈盞”(《那天我下到礦井》),取之于民歌,用之于現(xiàn)代詩,對于豐富現(xiàn)代詩是一個有益的嘗試。這雖不是創(chuàng)舉,前人有過,以后還會有人繼續(xù)沿用,但只要恰到好處,就不失為眼前一亮的晶體。
周啟垠融入到煤炭、投身到礦區(qū),與礦工親如兄弟。這在他的詩中反映出來,他的觀察和體驗是細致入微的,微笑的面部表情傳達的是從心靈升騰而起的光明,他在《迎面遇見礦工》中這樣寫道:
他們雖然還戴著安全帽
雖然還在帽頇別著礦燈
雖然臉上 身上 還有著黑黑的煤灰
但是他們的個子高了 面容俊朗了
微笑陽光了
心 是一片開采光明的遼闊土地
讀周啟垠的詩,有一種滲入人心的力量與美?!睹弊酉旅娴难劬Α肪褪沁@樣一首優(yōu)秀作品。“那帽子下面的眼睛樸實
閃著光芒/帶著煤的黑和珍珠的黑/還有黃金的光澤/把山川和河流都留在上面/把對家的愛和對祖國的愛都留在上面/把光明和夢想都留在上面/把希望留在上面
把開采的力量姿勢/晚間積蓄力量的酣睡
吃飯的快速/粗壯的肱二頭肌攏起來的山峰河谷/大地的麥穗稻谷的清香/還有工業(yè)化初期
中期
后期的拼搏/都用智慧和汗珠
留在上面”。從帽子下的眼睛,聯(lián)想到“煤”“珍珠”“黃金”,再延展到“山川”“河流”,家與祖國的“愛”……整首詩浸透著一個人類共有的主題“光明和夢想”。結(jié)尾的寥寥數(shù)行,力透紙背:“那閃著光芒的眼睛/黑黑的
晶瑩剔透/有許多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或者將來能夠看到更多的礦/純粹和大美/都留在上面……”不足20行的詩歌,給人的想象空間何其遼闊、袤遠……
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離不開鋼鐵,生硬的鋼鐵也能造化出詩歌,造化出柔美來,這是需要才情與智慧的。周啟垠把鋼鐵的合奏歸結(jié)為“人的合奏”,這是極為睿智的,“那些鋼的鐵的合奏/最終回歸成礦工的合奏人的合奏”(《鋼鐵的合奏》)。煤的浩大與遼闊是局外人難以想象的,它不僅僅是堆砌的山,“一層一層一層地把生活的真實與虛幻覆蓋”(《黃昏的堆煤場》);它有時候還像海,它占據(jù)著碼頭,“那印象最深的
是海邊的堆場
那么多的煤/那么多黑的山從波浪里涌出來/凝固似的
成為黑的波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海之上成為山/在山之上成為海在波浪之上是更多的波浪/許許多多的人在波浪里漸次展開笑容……”(《黃驊港
海邊更多的煤》)煤,博大、深邃,浩淼是以前不曾想見的。
愛情的強大生命,可以在任何地方生長,煤礦也不例外。當文字敲擊到最后時,我們看見了兩把花傘:“當時光在鄂爾多斯扯出高原的浪漫/那細雨那兩把花傘一前一后/在記憶里悠長”(《細雨
兩把花傘》)。正如《煤堆旁的刺玫花》,“在風(fēng)中搖晃擺動姿態(tài)妖嬈/百媚千嬌那深藏著的美從春天泄露出來”。美無處不在,就看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
正如陜北民歌所唱:“清粼粼的水來,藍格瑩瑩的天……”周啟垠詩歌中滲透出清水一般透亮,藍天般半晶瑩的品質(zhì),我們品咂的同時,感受到了電流、光亮與美的涌動。
詩人承載著煤的重量,煤承載著詩歌的重量,“往光明升去往太陽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