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飛

(華東師范大學 中文系，上海200241)

“本體”是一個古老的哲學命題。但直至18 世紀，“本體論”一詞才正式得到普及，當時被很多西方學者用來敘述古希臘哲學。作為西方哲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本體論”被亞里士多德稱為“第一哲學”，因而“其產(chǎn)生與哲學的起源是一致的?！保?］“本體論”在發(fā)展過程當中，對包括文學在內(nèi)的藝術領域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并催生了“文學本體論”這一頗具哲學意味的概念的出現(xiàn)。中國自1982年汪子嵩的《亞里士多德關于本體的學說》出版后，學術界對本體問題的關注也悄然興起，隨著以蘭色姆為代表的“文學本體論”等西方批評理論的引入，“文學本體問題”正式引起中國學術界的關注與探討，且不論這些爭論與探討孰對孰錯，文學本體論的確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國的文學研究。①張瑜所著的《文學本體論新論》(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0年6月版)第一章《當代文學本體 論研究的軌跡與現(xiàn)狀》中對中國的文學本體問題作了較為詳盡的介紹。從淺層次上說，文學本體論所關注的是文學語言、文體形式、表達方式等真正屬于文學自身的東西，而非文學產(chǎn)生的政治、歷史等外圍因素。與之相似，筆者以為也可以將那種關注真正屬于文學史自身的作家、作品、文學思潮等要素的文學史研究理解為文學史本體論。

從上述定義考量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著作會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都是不合格的，與這多數(shù)文學史著作相比，2010年嚴家炎先生主編、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三卷本《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是為數(shù)不多的回歸文學史本體的文學史研究著作之一。對于這樣一部文學史，學術界雖然裹貶不一，但至少有一點共識，即這是一部真正回到文學本身的文學史教材。正如張思和先生所說，“嚴編《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可以說是真正跳出了舊的窠臼，比較徹底擺脫消除了過去的影響，真正是從文學的角度審視、論析這一歷史階段的文學，其為名副其實的‘文學史’。”［2］錢理群先生則進一步概括指出:“本書是一部‘以作家、作品為主體的文學史’”，［3］178對于錢的這一說法，朱德發(fā)先生也給予了肯定并將之進一步具體化:“盡量淡化政治背景或弱化文化語境，努力探尋文學自身生成和演變的軌跡，以展示20 世紀中國文學的獨立系統(tǒng)和本體面影?！保?］197

雖然三位學者的表述略有不同，但都是從嚴本文學史著作撇開了原先遮蔽在文學表面的枝蔓、將文學研究的視角投入到真正的文學自身這一角度對之大加贊賞的。這與當年陳思和先生“驚世駭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剛出版時學術界的反映大有異曲同工之妙，陳本《文學史》之所以引起研究者的廣泛關注，除了陳思和先生“共名與無名”、“民間”等頗具特色的研究范式外，該著作還另辟蹊徑地將著力點放在了作家作品創(chuàng)作上，并以作家作品來統(tǒng)領文學史或許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事實證明，這樣一種書寫文學史的路徑還是很得“人心”的，今天陳思和先生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第2 版已經(jīng)出版，并得到越來越多中文系師生與研究者的認可。由學界和讀者對嚴本和陳本文學史的反應來看，回歸到本體的文學史研究還是很受人們歡迎的，同時也從一個側(cè)面透露出以往許多文學史研究遠離本體的尷尬。照常理，把文學研究的重心放在文學本身本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以作家、作品為主體的文學史”也理所應當，但為什么看似簡單的事情竟會如此復雜?

這還要從中國特殊的文學研究大環(huán)境說起。自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誕生的那一天起，①一般來說，都把王瑤1951年9月由開明書店出版的《新文學史稿》作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建制的肇始，在此之前，其實并無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這一說法，更無這一學科建制，與之相應地，當時第一代的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者大都是古典文學研究者或其他相關領域的研究者“半路出家”轉(zhuǎn)行過來的。它就被實用與功利主義裹挾并失去了自主性，猶如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浮萍。僅就嚴本文學史所界定的時間范圍來看，以往的文學史著作大部分都“過多地強調(diào)敘寫政治或文化對文學的決定作用或者把它們之間的關系說成是決定與被決定的關系。”［4］197從而“將20 世紀中國文學史寫成政治型文學史或者文化型文學史”。［4］197從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著作史來看，一系列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著作都出現(xiàn)于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后。新生政權的建立帶來的文化上開天辟地的大變革，為適應當時教學與研究的實際需要、也為配合當時的政治大氣候，一門新興的學科——中國現(xiàn)代文學從傳統(tǒng)的古典文學研究中真正脫離出來，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藝政策相對來說較為寬松，雖沒有從政治上給文藝研究估出硬性規(guī)定，但當時的知識分子還是出于新生政權給他們帶來的極大的興奮，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及研究中自覺打上了那個年代特殊的政治印記，可以說，那個時代所出現(xiàn)為數(shù)不多的文學史著作，其中的政治因素確是真正發(fā)自研究者心底的呼聲，在這方面王瑤先生的《新文學史稿》也許最具代表性。然而好景不長，自50年代開始，一系列從緊的文藝政策先后出臺，文學事業(yè)被嚴格體制化，種種文學批判運動此起彼伏地開展……在這種大文化背景下，所出版的幾本文學史著作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是從政治視角出發(fā)、堅持政治大于文學的態(tài)度進行編寫、出版，從而與真正的文學史著作產(chǎn)生距離。如丁易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略》(1955)、張畢來的《中國新文學史綱》(1955)、劉綬松的《中國新文學史初稿》(1956)、山東大學中文系編寫組的《中國當代文學史》(1960)和華中師范學院中文系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稿》(1962)等，在今天看來，這些著作也許都存在著這樣和那樣明顯的缺點與不足，但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史上卻有著創(chuàng)建之功。這些著作在內(nèi)容上充斥著的“革命”、“斗爭”和“階級”等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詞匯，有的是研究者發(fā)自內(nèi)心的表述，有的則是出于壓力而做出的妥協(xié)，透過斑斑字跡，今天的研究者多少也能體味出當時這些學界前輩的復雜心態(tài)，不管怎么樣，這些鮮艷而略帶暴力的紅色詞匯成為這些文學史著作脫離文學本體研究的明證。直至“文革”結(jié)束，這一情況仍未得到徹底改變，1979年唐弢、林志浩、田仲濟等人分別出版了自己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三部文學史著作中仍大量出現(xiàn)諸如“革命”、“戰(zhàn)士”和“黨”等字眼。通過這幾部具有代表性文學史著作，我們似乎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著作編寫過程當中，政治因素一直如影隨行，使得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研究幾乎從沒真正回到過文學史本體，其背后的政治因素無疑是重要原因。實質(zhì)上，就連這部被諸位專家學者一致評定為離文學本身“最近”的嚴本《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其身上的政治色彩也十分明顯。①嚴家炎先生在《讓文學史真正成為文學自身的歷史》(發(fā)表于2011年第9 期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中就說，這部文學史是在教育部高教司劉鳳泰司長的授意下完成的，雖然他一再表示要竭力還原文學史本身，但從客觀上來講，在這種前提下出現(xiàn)的文學史著作，其政治影響還是比較明顯的。

對于以往的文學史著作，有學者甚至提出了以下說法:“反思1990年代以前國內(nèi)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書寫經(jīng)驗，這個‘文學社會學工程’最令人矚目的不是歷史與文學之間未曾或已增益關系，而是文學史書寫對國家意志的簡單服從。文學趣味搬演黨政路線，重要作家代言國家形象，字里行間都由指導思想敷衍成文，以至于五十年如一日，文學史成了千篇一律的教科書?！保?］這一說法雖有些極端，卻也不無道理。這一狀況直至上世紀90年代末期才有所改觀，一時間，各種各樣面孔“新鮮”的現(xiàn)當代文學史教材才呈井噴之式相繼出現(xiàn)，影響較大的主要有錢理群等人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1998)，朱棟霖的《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1999)，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1999)，陳思和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1999)，郭志剛《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1999)等等。這些文學史著作雖然都取得了諸多引人注目的成就，但除了陳思和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以外，其中的絕大部分都沒能很好地處理文學自身與文學外部因素的關系，深陷在季進先生所說的“千篇一律”的怪圈里?！半m然文學的生成和發(fā)展離不開外在的系統(tǒng)或背景或語境所提供的條件，但是這些客觀條件能否轉(zhuǎn)化為文學生成或深化的內(nèi)在動力，關鍵取決于文學本身是不是吸納它或接受它，所以文學自身的內(nèi)在機制才是其發(fā)生或成長的決定性因素。由此可以說，‘回到文學本身來評論文學或書寫文學史’，就是由外部研究轉(zhuǎn)向內(nèi)部研究，這是對文學本體性和獨立系統(tǒng)及其自身規(guī)律的尊重，也是對文學史本來面目的洞察?！保?］197

這其實是一個老話題了。正如朱德發(fā)先生自己所說“‘回到文學本體研究文學或書寫文學史’是新時期開始不久文學評論或研究界就叫響的口號。”［4］196上世紀8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入，國家的政策也進行了較大規(guī)模調(diào)整，在這樣較為寬松的政治和文化環(huán)境里，文學史研究開始緩慢地回到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一批有銳氣的文學研究者開始重新思考文學，如魯樞元在1986年便已提出“向內(nèi)轉(zhuǎn)”的口號，兩年以后的1988年，陳思和、王曉明等在他們所主持的《上海文論》中也提出了“重寫文學史”的口號。雖然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這些提法都有欠妥之處，但卻絕不能因此便否定它們的價值，畢竟新世紀重新思考文學的大幕正是由它們拉開。筆者以為，從文學史寫作這一層面來看，魯樞元的“向內(nèi)轉(zhuǎn)”口號尤其是倡導文學史研究回歸本體的先聲。

所謂“向內(nèi)轉(zhuǎn)”，魯樞元后來總結(jié)到:“‘向內(nèi)轉(zhuǎn)’，是對中國當代‘新時期’文學整體動勢的一種描述，指文學創(chuàng)作的審美視角由外部世界向著創(chuàng)作主體內(nèi)心世界的位移。具體表現(xiàn)為題材的心靈化、語言的情緒化、情緒的個體化、描述的意象化、結(jié)構的散文化、主題的繁復化。‘向內(nèi)轉(zhuǎn)’是對多年來極‘左’文藝路線的一次反撥，從而使文學更貼近現(xiàn)代人的精神生存狀態(tài)，為中國當代發(fā)展開創(chuàng)出一個新的局面。中國當代文學的‘向內(nèi)轉(zhuǎn)’顯示出與西方19 世紀以來現(xiàn)代派文學運動流向的一致性，為從心理學角度探討文學藝術的奧秘提供了必要性與可行性。”［6］在這一解釋中，他雖然強調(diào)的是當代文學研究中所應注意的事項，但針對得卻是對整個文學研究應回到文學自身的思考，即要關注錢理群所說的“文學本體、文學形式和文學審美”。這一提法引起了1987年到1988年文學研究界熱烈的討論。熱烈的討論本身就足以說明，其實早在那個時期起就已經(jīng)有許多學者注意到文學研究脫離文學自身的問題了。

但當下學界的現(xiàn)實卻是，雖然以魯樞元為代表的一大批研究者“向內(nèi)轉(zhuǎn)”的倡導已經(jīng)過去了近三十年，今天的文學史研究大趨向還是沒有真正轉(zhuǎn)向文學內(nèi)部。我們并不否認“文本的生產(chǎn)與流通、作者主體精神的滲入”［3］180以及文學產(chǎn)生的大環(huán)境等外圍因素的作用，但更主張這些更應該成為文學研究的輔助性因素，而非文學研究的主體。正如錢理群先生所說，“以作家作品研究為中心，注重文學本體的研究”，這才“是文學史研究的本分，本職”［3］181。陳本文學史和嚴本文學史，是對以“向內(nèi)轉(zhuǎn)”口號為代表的回歸文學史本體研究所作出的強有力回應，雖然這種回應在今天看來還太很弱小，但至少是希望曙光的顯現(xiàn)。

而且筆者以為這種曙光終有一天會變得光輝燦爛，因為今天的大文化環(huán)境，更利于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回歸文學史本體。

第一，今天這樣一個文學被邊緣化的大環(huán)境，為文學研究回歸文學史自身、實現(xiàn)文學史本體論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條件。建國以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文學自身及其相關研究都處于社會生活尤其文化生活的顯著位置，對國家政治、民眾生活發(fā)揮著比較重要的作用，加之領袖特殊的關注與介入，使文學史研究長時間地被政治、文化綁架，喪失了以“真面目示人”的機會。而進入以“改革開放”為標志的新時期后，國家工作重心的轉(zhuǎn)移，民眾社會生活的日益豐富，文學便滑向了邊緣，從此“風光不再”，與此同時，國家層面也放松了文藝政策，①第四次文代會中共中央、國務院致大會祝辭便有如下表述:“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不是發(fā)號施令，不是要求文學藝術從屬于臨時的、具體的、直接的政治任務，而是根據(jù)文學藝術的特征和發(fā)展規(guī)律，幫助文藝工作者獲得條件來不斷繁榮文學藝術事業(yè)?！辈⒅厣炅藝业摹半p百方針”轉(zhuǎn)引自洪子誠著 中國當代文學史(修訂版)第187 頁注釋 在經(jīng)過之后一系列具有嘗試性的文學實踐對國家的文藝政策確定后，作家和文學研究者終于放心、大膽地開展工作。這在客觀上給了文學發(fā)展及相關的文學研究以更大的空間，從而使得真正的文學史研究成為可能。

其次，文學的被邊緣化給文學研究者所帶來的自身的獨立性也是促使文學史回歸本體的重要條件之一。誠然，在文學最初被拋向社會生活邊緣的時候，很多文藝工作者都很惶恐，甚至“大呼小叫”了好長時間，大有文學將死之勢。但時間還是讓他們平靜了下來，并坦然接受了現(xiàn)實，原本或狂熱或委屈的文學研究者都趨于平靜、趨于理性。越來越多地研究者都認識到:文學被邊緣化，在這樣一個紛繁復雜的年代其實是件好事，因為他們不必再時刻想著國家政策，也不必擔心某些不適當言論而給自己招來牢獄之災甚至殺身之禍，他們在自己的圈子里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享受著溫暖的陽光。于是他們收拾好自己破碎的心與雜亂的行裝，以重整山河之勢返身于文學研究領域，從而使文學研究進入一個新的高度，也大促進了文學自身研究的回歸。嚴家炎先生的這部《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便是其中的一個代表。

第三，外部因素的影響。自新時期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以來，來自西方的、讓國人眼花繚亂的許多事物泥沙俱下地涌入中國內(nèi)地。在文藝方面則表現(xiàn)為西方一系列文藝思潮的進入，對于大部分中國研究者來說，這些思潮讓他們耳目一新，急于求成的心態(tài)讓80年代的文學界顯得熱門非凡，直到繁華過后的沉寂來臨，這些研究者才真正開始批判地吸收、借鑒其中的優(yōu)秀部分。在這些文藝思潮里，不乏涉及文學本體的藝術主張，如佩特的唯美主義、瓦萊里的象征主義，埃德施米特的表現(xiàn)主義，布勒東的超現(xiàn)實主義，弗拉亥的結(jié)構主義等等。這些來自異域的文藝思潮帶來了與以往不同的文學研究方法，從各個方面極大地沖擊著中國的文學研究者，影響著他們的思維方法，這在在很大程度上為新時期文學研究向本體回歸的提供了思維基礎。

同時，文學史寫作自身的開放性也為后來的文學史寫作者提供了必要的可能性。正如戴登云所說:“學理性的文學史寫作是絕不可能定于一尊的，真正的新的文學史的研究與寫作永遠以對歷史‘本事’的還原和對舊的文學觀、歷史觀、文學史觀、文學史寫作模式與新的文學觀、歷史觀、文學史觀、文學史寫作模式的雙重質(zhì)疑為前提。由此表明了文學史研究與寫作永遠沒有現(xiàn)存的、一勞永逸的模式，文學史的研究永遠期待著新的寫作范式或范式轉(zhuǎn)型，而從研究的本性來講，這一切從來都還是未定的、有待生成的?！保?］

作為主體的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的研究者，應充分利用大好的文學研究空間，保持知識分子獨立品格，牢固樹立回歸文字史本體的清醒意識，在吸收借鑒中外文學史編寫經(jīng)驗與教訓的基礎上，寫出既具有個人色彩又回歸到文學史本體的文學史著作，從而進一步推動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學的進程，在這方面，嚴家炎先生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不失為一個很好的例子。

［1］張瑜．文學本體論新論［M］． 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0:92．

［2］張思和． 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史［J］．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9):202．

［3］錢理群． “守正出新”——嚴家炎主編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對當下現(xiàn)代文學研究的啟示［J］．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9)．

［4］朱德發(fā)． 創(chuàng)新性與本體性——論嚴本《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的兩大特色［J］．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9)．

［5］季進． 認知與建構——論海外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書寫［J］．文藝理論研究，2011(5):99．

［6］魯樞元．向內(nèi)轉(zhuǎn)［C］//洪子誠，孟繁華． 當代文學關鍵詞．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180．

［7］戴登云．什么是文學史——從解構的視角看［J］．文藝理論研究，2011(5):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