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禪
他也瞞著母親去賣過血,搬過石頭磨破了手,賣報(bào)紙喊疼了嗓子,為的是幫母親減輕一些負(fù)擔(dān)。
他是苦孩子,出身窮苦,三歲死了爹,娘給人家洗衣服賺錢。所以,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分外努力。
18歲那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大學(xué)。母親為了給他湊足學(xué)費(fèi)曾去賣過血,他裝作不知道,怕刺傷母親的心。他也瞞著母親去賣過血,搬過石頭磨破了手,賣報(bào)紙喊疼了嗓子,為的是幫母親減輕一些負(fù)擔(dān)。
大二的寒假,他回家,看到母親正在寒冷的冬天里給人家洗衣服,手都凍裂了。母親說:“別的工作不好找,只有洗衣服,一件一塊錢;這些都是富人家的衣服,怕洗衣機(jī)洗壞了……”
那天,母親領(lǐng)到錢,高興地說:“兒子,媽媽賺了200塊錢?!闭f著就掏口袋,誰知口袋里只剩下一張百元紙幣!母親一下子慌了:“我丟了100塊錢?!痹僖矝]有說二話,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外面夜黑風(fēng)大下著雪,母親沿著來的路線去找錢??吹贸鰜恚?00塊錢對她而言,簡直是太重要了!那是母親一個(gè)月的生活費(fèi),那是他一個(gè)月的菜錢啊!
母親出去了,他也隨著母親走。外面很黑,母親打著手電筒,一邊走一邊找,他的眼淚就下來了。是啊,那是母親洗了100件衣服的報(bào)酬啊!
他在院子里找來找去,沒有;去外面的路上找,還是沒有。就是有,也早讓人撿去了吧?
母親在寒風(fēng)中來來回回地走了三趟。他心疼地說:“媽,別找了,天亮了再找吧?!蹦赣H卻執(zhí)著地找下去,手電筒的光柱晃在黑夜里,刺得他心疼。
他從母親給的生活費(fèi)中抽出100元,放在院子里。他認(rèn)為,這是讓母親解脫的好辦法。果然,他聽到母親驚喜的聲音:“孩子,錢找到了!”
他奔出去,配合著母親的驚喜。母子倆興高采烈地回到屋子里。母親說:“就當(dāng)沒找到。來,給你,自己多吃點(diǎn)好的,看你瘦的。”
幾年之后,他大學(xué)畢業(yè),有了一份好工作。他把母親接到城里,母親再也不用洗衣服了。那張百元大鈔,他沒舍得花,還一直留著。那是他和母親找了半夜的一張百元紙幣,在最困難的時(shí)候,那張百元紙幣,是溫暖,是踏實(shí)。
過了幾年,他偶爾提起這事,笑著對母親說:“媽,那100元是我放在那里的?!?讓他驚奇的是,母親說:“我知道?!?倒是他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母親說:“我領(lǐng)回的錢都有記號,上面寫著1、2、3,而那張百元紙幣上面沒有記號,況且是在院子里撿到的。我知道那是你怕我著急放的。我想,兒子這樣心疼我,我不能再找了,既然丟了找不回來,為什么不讓兒子放心呢?”
他上前抱住母親,眼睛潮濕了。
母子連心啊,他們都想把最溫暖的愛留給對方。是啊,雖然貧窮,可是有了愛,他們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那一張百元紙幣的尋找,就是母子情深啊!
摘自《文學(xu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