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

隱秘的河流

在兩腿跨越之間，有條隱秘的河流

影子在里面沉積，沒有腐爛

透明的，別人看不見。我的姿勢仍在跨越

隱秘的河流，它的源頭在哪里

流動的水，不動聲色。月亮在一片烏云后，也羞于回答

只接地氣，麥香或者水稻的蛙鳴

四季的皮毛的生長，太過于濃密與陰暗

碎石不可以阻擋，在激流的速度中慢慢鈍化

潛伏的河流的確比一根動脈還長

肌膚在秋后干燥，失去了應(yīng)有的彈性

零度的標簽插進河流的腋窩，卻在冰點以下

內(nèi)核失去了昨日的鬧騰，雪藏一段經(jīng)典的 沉默，繼續(xù)隱秘

大寒時，我想要一匹黑馬

以為一切都那么善良，泥土終能結(jié)出果兒

我在村口等待，等待一匹黑馬的出現(xiàn)

習慣聽到響鼻的音韻在陽光的河面鋪開

一塊厚實的冰塊卻承載我童年的影子

柳枝鉆入冰層，一尾魚在冬天游泳

黑馬的蹄子踏在我走過的田埂

深一腳，淺一腳。叩響一根土地的神經(jīng)

牽進屋的老牛在反芻我昨夜的酸甜

沒有人告訴我，我被黑夜的燈火出賣

小寒之后，我急盼等待大寒的到來

一匹白馬的氣味足以引出黑馬的吼叫

木柴從后坡地的高處倒下，黑馬的脖子

被擠在縫隙里，氣息微弱。爐火的火焰

升騰時，所有的人都在暖夜里失去黑馬的 知覺

桃花的前世，我是核

從冰封的河面溢出一小片流水

一朵桃花的倩影，貼近一面明亮的鏡子

纖纖玉手，姑娘的頭伸出桃林，一片落紅帶雨

溪畔的風，新生。魯莽成一頭奔跑的小牛犢

堅硬的桃核還在斜坡上冬眠，幾個世紀等 待一朝的修行

陽光拒絕了空氣的流動。出沒，只有流浪 的毒氣

桃核曾在一張嘴的唇齒間，來回徘徊

多少個時辰來，選擇不到一塊土壤的肥沃

一坨鳥糞的濺開，一朵鮮艷的花卻在晨露 里綻放

桃花的骨頭，喚作核，擲地有聲

在春天的門口，敲出早行的姑娘，目光盛開

偷偷跟上，又是哪位多情郎，桃之夭夭

多年以后……

像你一樣，多年以后沉寂

我把我站立的姿勢作調(diào)整，一塊土地的空 間足矣

蚯蚓是我的鄰居

小草是我的茅屋

與一條河流相距很近，聆聽天籟之音

起個大早，是晶瑩的晨露

灰塵還在沉睡么，飛動的只有趕路的鳥翅

我的呼吸與土地的間隙契合

地氣慢慢地升騰，不需要睜開我的睡眼

自然界的混沌，辨別也是多余的

多年以后，又有多少以后的打算

在莊稼的根部或荒草的觸須里找到了我的 歸宿

許諾，曾經(jīng)的許諾，在多年以后得以實現(xiàn)

一點靈火的奔跑，孩子們的確怕黑

出沒過于頻繁，讓多少人詛咒，我的村莊 遠離了城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