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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關聯(lián)性角度談名詞回指的選擇

2012-04-29 13:00:06黃利華
現(xiàn)代語文 2012年9期
關鍵詞:回指所指先行

摘 要:本文結(jié)合語用學的關聯(lián)理論對名詞回指選擇進行分析,認為名詞回指選擇體現(xiàn)了關聯(lián)原則的要求?;刂冈~與先行詞之間存在一定強度的關聯(lián)性,形式關聯(lián)、語義關聯(lián)、修辭關聯(lián)有助于為聽話人提供聯(lián)想線索,使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不同詞語同指關聯(lián)的建立和理解依賴語境因素,最終確定回指詞與先行詞的同指關聯(lián)是語境因素作用的結(jié)果。

關鍵詞:名詞回指關聯(lián)原則語境

一、引言

指稱是說話人使用某個語言形式指代人或事物,用來指代人或事物的詞語,叫做指稱詞語。指稱詞語只是提供了所指范圍,即一組可能的所指對象,至于說話人具體所指的是哪一個對象,則取決于話語上下文,同一個指稱詞語,不同的話語上下文其所指對象也不同。聽話人要確認指稱語的所指對象,不僅借助于指稱語意義本身的理解,更依賴于指稱語前后的話語上下文提供的線索,聽話人根據(jù)語境知識做出合理的推導,在特定語境中辨別和確認說話人所使用的指稱語的所指對象。我們以第一次引進篇章的人或事物為參照點,第一次指稱人或事物的語言形式稱作先行詞(antecedent),后面的話語中照應前面提到過的對象的指稱語稱作回指詞(anaphora)。說話人在第一次提到某個對象之后,在該對象再次提到時,說話人總會使用相同或不同的語言形式來回指前文提到過的指稱對象,本文從關聯(lián)性角度探討語篇中名詞回指形式的選擇。

二、關聯(lián)理論和認知語境

關聯(lián)理論首先把交際活動歸屬為認知活動,Sperber 和Wilson認為,“人類認知事物總是遵循著關聯(lián)的原則?!脱哉Z交際來說,交際雙方所說的話都必須和整個話題、以及對方前面所說的話相關聯(lián),人們正是根據(jù)話語之間彼此關聯(lián)的信息來理解說話人的意圖?!保ê握仔?,2000:182)人類的交際活動是一種認知活動,認知的基礎是交際中話語的關聯(lián)性。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所提供的信息有某種關聯(lián),這種關聯(lián)使聽話人對說話人的意圖做出合理的推導,達到對話語的正確理解。

認知語境的建構(gòu)對回指詞的選擇和確認有重要意義。聽話人認知語境的建構(gòu)基礎不僅包括交際時的具體情境、話語上下文,還包括聽話人經(jīng)驗知識、認知能力、推理能力等因素。雖然指稱語的所指范圍是由指稱語的意義和外延決定的,但指稱詞語只是提供了所指范圍,即一組可能的所指對象,其實際所指取決于相關的語境因素,只有在特定語境中聽話人才能確定指稱詞語的所指對象。認知語境的建構(gòu)是一種動態(tài)的過程。說話人在特定的語境中做出假設,認為所提供的新信息和聽話人具備的語境知識(舊信息)有足夠關聯(lián),如果信息過量或不足,說話人在交際中就會做出相應的修正或補充。聽話人根據(jù)關聯(lián)原則,根據(jù)說話人所提供的話語上下文,結(jié)合自身積淀的知識經(jīng)驗、認知能力等因素建構(gòu)認知語境,對話語舊信息和新信息之間的聯(lián)系做出合理的推導,確認回指詞的所指對象。聽話人理解話語尋找回指詞所指對象的過程就是一種依賴語境尋找關聯(lián)的推理過程。

三、回指詞和先行詞之間的關聯(lián)

回指詞與先行詞之間的關聯(lián)越緊密,其間的聯(lián)想越容易形成,所需的認知努力也就越少。說話人選用的回指詞與先行詞之間存在一定強度的關聯(lián)性,形式關聯(lián)、語義關聯(lián)、修辭關聯(lián)有助于為聽話人提供聯(lián)想線索,使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辨別回指詞和先行詞的同指關聯(lián),確認回指詞的所指對象。

(一)形式關聯(lián)

從語言形式上看,回指詞和先行詞之間有全部同形、部分同形和全部異形幾種關系。全部同形是指回指詞和其先行詞在形式上完全相同,先行詞是什么語言形式,回指詞也是什么語言形式。先行詞的語言形式簡短,回指時重復原形,不會引起信息處理的負擔。部分同形是指回指詞和其先行詞在語言形式上部分相同,回指時在先行詞上添加、刪減或替換部分詞語。例如話語上文提到“鎮(zhèn)長”,在敘述了鎮(zhèn)長左右為難的苦衷之后,下文添加修飾語選用“有苦難言的鎮(zhèn)長”來回指。一些語言形式較長的專有名詞、定中短語或同位短語,如果采用同形回指,對說話人和聽話人來說都是一種負擔。如果間隔不長,不影響聽話人的辨認,回指時就可以刪減部分詞語,采用部分同形,會使整個篇章顯得簡潔,符合信息處理的“經(jīng)濟原則”。例如話語上文中提到“呼倫貝爾盟”,文中做一些交代說明之后,下文就用簡稱“呼盟”來回指;話語上文中提到“一個白底藍花仿明磁的大口磁缸”,下文回指時可以刪減修飾語,選用“缸”來回指;話語上文中提到“三個小隊食堂的總保管老杠叔”,下文回指時就可以刪減同位成分,選用“老杠叔”來回指。為突出某種重要信息,回指時還可以替換部分詞語。例如話語上文提到“燈月交輝、笙歌徹夜的秦淮河”,下文回指時用“繁華的秦淮河”表達回指。

名詞回指在形式上跟先行詞全部同形或部分同形有助于為聽話人提供形式線索,使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辨別回指詞和先行詞的同指關聯(lián),確認回指詞的所指對象。形式關聯(lián)是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的一個重要因素。

(二)語義關聯(lián)

回指詞和先行詞部分異形或全部異形,但它們往往存在一定的語義關聯(lián),存在同義關系、上下義關系或類義關系。語義關聯(lián)越緊密,其間的聯(lián)想越容易形成,所需的認知努力也就越少。例如一提到“列車”,人們會聯(lián)想到與“列車”語義相關的詞語“快速列車”“特快列車”“動車”等,而通常不會想到與“列車”無關的事物。

同義關系指的是名詞回指詞和先行詞在語言形式上可能有所不同,但所表達概念的內(nèi)涵和外延存在同義關系。為使行文活潑富于變化,避免單調(diào)重復,回指詞會采用語言形式和先行詞不同但語義相同的詞語,例如話語上文提到“女孩”,下文會選用同義不同形的“姑娘”來回指。上下義關系指的是名詞回指詞和先行詞在形式上不同,所表達概念的外延有上義和下義之分,是一種包含和被包含的關系。如話語上文提到“一個裝滿東西的干干凈凈的旅行包”,下文選用上義詞“包兒”來回指;話語上文提到“大束的田契、借據(jù)、存折”一連串表示具體事物的詞語,下文選用泛指上述概念、形式簡短的上義詞“東西”來回指。類義關系指的是屬于同一個上義詞語而角度不同的下義詞語,類義詞語也可以構(gòu)成指稱同義。例如“小同鄉(xiāng)”“拖毛竹的小伙”可以看作同屬上義詞“小伙子”而角度不同的下義詞語,可以用來指稱同一人物。

同義關系、上下義關系或類義關系的詞語雖然語言形式部分異形或全部異形,但它們都是屬于同一語義場的詞語,它們的語義關聯(lián)有助于為聽話人提供語義聯(lián)想,辨別回指詞和先行詞的同指關聯(lián),確認回指詞的所指對象。語義關聯(lián)是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的一個重要因素。

(三)修辭關聯(lián)

還有一種類型的同指詞語,是通過比喻、借代等修辭手段構(gòu)成的,這種同指詞語雖然語言形式完全不同,似乎也無常規(guī)性的語義關聯(lián),但在具體的語境下,說話人借用修辭手段,運用各種心理聯(lián)想,聯(lián)想到事物之間的相似點或相關點,從而超越語言常規(guī)意義,建立不同詞語之間的同指關聯(lián)。聽話人在特定的語境下,尋找修辭格的特點,從話語的字面意義推導出會話含義,從而辨析回指詞與先行詞之間的同指關聯(lián)。

兩事物之間的類同點是建立隱喻聯(lián)想的心理基礎。例如:人和狐貍性格上的類同之處——狡猾性,說話人可以用狐貍來回指上文提到的某個狡猾的人物;癩瘡疤和保險燈有共同的特征——光亮,未莊的閑人就用“保險燈”指稱阿Q頭上的“癩瘡疤”。兩事物的相關點是建立借代聯(lián)想的心理基礎,紅領巾是少先隊的一種標志,說話人就可以用“紅領巾”來回指上文中提到的某個少先隊員。

四、不同詞語的同指關聯(lián)的建立和理解依賴語境因素

指稱詞語之間的形式關聯(lián)或語義關聯(lián)只能幫助聽話人提供線索,使聽話人易于找回先行詞,不能確定它們是否指稱同一對象。同形詞語或同義詞語很有可能是指稱不同的事物,如“心連心,手牽手”,相同名詞“心”“手”,分別指稱不同人的心,不同人的手。指稱詞語的具體所指依賴話語上下文、情景語境和社會文化語境等各種語境因素,不同詞語同指關聯(lián)的建立依賴于特定語境,聽話人只能根據(jù)話語的特定語境確定某個語言形式的所指對象,進而辨別兩個指稱詞語是否指稱同一對象。由于有上下文語境的幫助,語義關系不同的上下義詞、類義詞才可以用來指稱同一對象,修辭關聯(lián)的建立和理解同樣依賴語境的幫助。

在語言交際活動中,交際者總是處于特定的情景語境中,處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扮演不同的社會角色,表姓名、年齡、性別、職稱、職業(yè)、職務等不同的詞語在特定的情景語境下可以用來回指同一人物,例如“趙某某”“小趙”“老趙”“趙老”“趙先生”“趙教授”“趙老師”“趙院長”,這類指稱語和某些情景語境構(gòu)成要素密切相關,因為它們的所指離開了特定的情景語境便無法確定。

不同的詞語是否有同指關聯(lián)還受到社會文化語境的制約。例如漢民族非常重視親屬關系,重親情、人情,受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深刻影響,說話人常選用親屬稱謂語“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來回指和自己沒有親屬關系的交際對象。如果聽話人缺乏相應的社會文化背景知識,就很難理解指稱語的語境意義。

在回指中,無論選用何種形式的回指詞,回指詞和先行詞之間存在何種語義關系,是來自常規(guī)語義關系,還是來自說話人臨時主觀聯(lián)想,回指詞與先行詞之間都必須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度。說話人充分關注話語的語境,估計和推斷回指詞與先行詞是有足夠關聯(lián),足以使聽話人識別回指詞的所指對象。聽話人借助語境知識,借助指稱語前后的話語上下文提供的線索,建構(gòu)認知語境,對話語信息做出符合語境的合理推理和判斷,正確識別回指詞的所指對象,確定不同詞語的同指關聯(lián)?;刂冈~的選擇反映了關聯(lián)理論的關聯(lián)原則的要求,最終確定回指詞與先行詞的同指關聯(lián)是語境因素作用的結(jié)果。

(本文系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漢語篇章中名詞回指選擇的語用分析”,項目編號:YY100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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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軍.論關聯(lián)度在間接回指釋義中的主導作用[J].現(xiàn)代外語,

2004,(3).

(黃利華南昌江西科技師范大學文學院33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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