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晴
賀蘭山壁畫
山是硬的。它有歲月的行板。只有硬筆才能在硬的山體上作畫,在時光中劃上深深的痕跡。
這些疊加的表象,讓我這個空虛的孩子,在心里提著一盞燈,坐在壁畫下想象著過去。過去的一個女人、一個男人、一只灘羊??勺鳟嫷娜耸钦l?他為什么要留下這千年的呼喚。讓靈魂有了呼吸的窗口?
千年了,這里有雨水的水袖,有風的吻痕。也有一群青羊張望過的眼神。
但我更在意被歲月風干的痕跡。使敬仰的高度,有了山石一樣的皮膚。更在意那些無法遮蔽的思想,那支脊骨一樣堅硬的筆。
從這里,可以有七彩綿延的想法去連接賀蘭山的過去。我又像最初巖畫上的那個女人,扎進賀蘭山。滾滾的歲月呀,有無盡的喜樂和憂傷,但死亡離這里很遙遠?;孟氲奈璧笡]有饑餓,有的是淡定的表情、稱頌的自由。
他們活著,借著黃河的氣息活在賀蘭山。要不怎么可以千年不朽,怎么可以給迷茫的人一些看得見的提示,給生命一些看得見的出口?
青銅峽108塔
傳說不是很遙遠,黃河的黃和白塔的白,是人間最相搭配的色彩。白而沒,黃而淀。所有的念頭都是美好駕著祥云而來。
我愿意放下所有的煩惱、雜念,愿意像一只鳥兒一樣飛過群塔撐天的青銅峽。我與慈悲混住在一起,這樣,休憩時的呢喃,是否能化作身后滾滾黃河的水,追上最幸福的遙遠?
塔,108個。陽數(shù)之極。我的手在撫摸這些寶瓶似的塔身時,像飛越在黃河浪尖上最小的水滴。我可以呼喚的和平、和諧,還有根系母親河的安康,一一被呈現(xiàn)。我獨自閃耀著,帶著黃河的浪濤、鳥的翅膀,帶著因贊美而羞澀的目光。
我為祖國念佛108遍:我為黃河敲鐘108下:我為寧夏敲著脆生的木魚108響。祖國的安康就是我的安康。寧夏的繁榮。便有了與黃河羽翼重合的影像。
誰說佛是沉默的。在黃河邊上的這些八角束腰塔,他們積攢了更多的祝福,溫暖著來人。
這種執(zhí)著正如黃河一樣,即便有了厚重的泥沙,也不回頭。
沙湖,佛的凈水瓶
一邊是蒼勁的大漠,一邊是江南的風情。
我信奉的佛,讓滾滾黃河在奔流中,不忘放輕身段,不忘母親的溫柔。
節(jié)奏慢了,不等于不積極了。正是這溫柔的回眸,讓萬里黃沙,得到了安撫。
我的沙湖,沉落了多少年,才得到這一方寧靜。湖水影印著我的臉,讓我更加懂得饋贈與珍惜。這種童話般的美麗,絕不染上傷感的音符。
沙湖,我佛的凈水瓶。滌蕩風塵的禪意,至此打開向善的安寧。
那些湖中的蘆葦,一定是菩薩腳下的祥云,一定是在飛躍起皺的沙海遺落的佛塵。
那些清澈的湖水,是佛的禪音,是黃沙開遍后真誠的儲蓄。
我看得見蘆葦飛花,也看得見塞外的春夢。
更讓我看見了藏于大漠之中的一顆佛心。
騰格里
我歌唱這炙熱的胸懷,正如一位心胸坦蕩的漢子赤裸的胸膛。
置身騰格里。隱藏陳舊的風,如我就是一顆小小的沙。
小小的,拾獲可供辨識的年代失去的色彩。
我失去了我,失去了一個女人的溫柔。
狂躁、炙熱的騰格里呀,對生命的口渴,異常幸福地記起沙湖泛舟時候的那種愜意。
沙海里的沙是有生命的。它們煮沸了欲望,隨后的沉寂,是等待更大的一次飛揚。
我反復贊美的蒼涼離我是那么的近。近到色彩單一、熱度純正。
狂躁、炙熱的騰格里呀,更能鍛煉一個人的意志。更能體會生命的真諦。
一只溫馴的駱駝。在飛舞的沙海中,成為我精神的支撐。突然自悟自己就是那燃燒的火焰,調(diào)和著內(nèi)心單調(diào)的色彩。我要把女性的溫柔盡情地揮灑到這里,看看這個炙熱的漢子何時能安靜下來,哪怕是拖住他的腳不走也好。
一分鐘后,我與黃沙由貼臉到擁抱,把鐵一樣的意志移植進了心的一角。我相信,走過騰格里后,十二朵花會競相開放,勇敢會占據(jù)纖細的心靈。為生活唱一曲蒼勁的歌。
騰格里,天上掉下來的,打消了我年幼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