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　谷鳴

[人物檔案]

湯蒂因(1916-1988),曾用名湯萼。女,江蘇吳縣人,生于上海。歷任上海益新教育用品社職員、進貨部主任,現(xiàn)代教育用品社協(xié)理、昆明分社經(jīng)理,現(xiàn)代教育用品社經(jīng)理,綠寶金筆廠經(jīng)理,上海雪聲劇團總務主任、顧問。1951年參加中國民主建國會。1953年后,任上海綠寶金筆廠股份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公私合營綠寶金筆廠私方經(jīng)理,公私合營華孚金筆廠私方經(jīng)理。1955年后,任上海市制筆工業(yè)公司副經(jīng)理、經(jīng)理、顧問,民建中央委員、上海市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上海市愛建公司董事,中國制筆協(xié)會副理事長,中華全國婦女聯(lián)合會執(zhí)行委員。是第一、二、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二、三、五、七屆全國委員會委員,第六屆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

1916年,湯蒂因出生在上海一個貧寒的市民之家,她父親給她取名叫湯鳳寶,希冀女兒將來能成為鳳中之鳳。1周歲的時候,她被過繼給鄰居沈文元家,沈家膝下無子,當即給她改名為“招弟”。上學讀書略通文墨后,她覺得“招弟”這個名字太俗,就懇請一位有學問的老中醫(yī)為她改個名字。老中醫(yī)問清她是12月出生的,便不假思索地說:“小姑娘,那你就叫湯萼吧!‘萼就是梅花的蒂,希望你經(jīng)得起摔打,受得住苦寒,就像梅花那樣,總在寒冬臘月綻放,顯示出與眾不同的錚錚風骨來。”

好像冥冥中真的有種力量要驗證老中醫(yī)的預言,小湯萼即后來的湯蒂因在人生道路上果然屢經(jīng)風雪,她也果然如寒梅一般,經(jīng)風霜而不凋。

來之不易的第一份工作

她所遭遇的第一場風雪,是由父母的重男輕女的封建意識帶來的。哥哥作為家里的獨子,讀書似乎是天經(jīng)地義的,而且父母砸鍋賣鐵也要送他上大學。對湯萼卻不同了,父親常說一個女孩家,讀再多的書,都是別人家的,因此只要能認幾個字,會記幾筆流水賬已經(jīng)足夠了。即便小學畢業(yè)時考了全班第二名,比哥哥成績還優(yōu)異,湯萼依然在父母的要求下被迫輟學。就在哥哥背著書包興高采烈地去上學的時候,她被母親叫上了閣樓,開始學習做針線活兒。

湯萼絲毫沒有向命運屈服。父親是報販出身,他對諸如買《兒童世界》、《小朋友》和《小說月報》這樣一類雜志,從來不吝嗇。這為小小年紀就被困在家里的湯萼,打開了一扇窗口,幾個月過去,想飛的湯萼,終于透過她家那扇小閣樓的窗口,看見了一塊可供自己飛翔的藍天。

這天的上?！缎侣剤蟆穭倓偹偷?湯萼照樣像往常那樣搶著打開報紙,尋找每天必讀的《啼笑姻緣》連載。但這次連載小說還未看完,另一行文字卻鬼使神差地跳入了她的眼簾。這是廣告欄里的一則由“益新教育用品社”刊出的招收女店員的廣告,廣告上白紙黑字地寫著:益新教育用品社需要招收女店員5名,條件必須是初中畢業(yè)。

逐字逐句地看完這則廣告,湯萼心潮起伏,想入非非:“啊,小學生能考嗎?我早就想‘飛了,現(xiàn)在有了‘飛的機會,絕不能輕易放棄!”而此時此刻,報紙上每天連載的曾讓她著迷的《啼笑姻緣》,早已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她當即按照報紙上提供的地址,給益新教育用品社寫了一封懇切的信,希望能給她一次哪怕是試一試的機會?；匦藕芸靵砹?同意她去應考!考試結果,湯萼以優(yōu)秀的成績被錄取了,剛滿 14歲的湯萼,第一次有了一份屬于自己的工作!

一開始湯萼就被分配在金筆柜臺,這一分配,竟然讓她從此和金筆結下了不解之緣。3個月后,湯萼在柜臺上已能應付自如,她不僅對柜臺里的金筆價格和性能爛熟于心,而且能視顧客的地位和身份,提出深得他們滿意的建議,讓每個顧客都能滿意。店里回頭客的增多,使金筆的銷量急劇上升,這便引起了老板的注意,并開始對她另眼相看。

潛心學習步步向上

當時中國的金筆制造業(yè),還十分年輕幼稚,就連近代資本主義發(fā)展最早的上海,也只有10多年的生產(chǎn)歷史。因此陳列在柜臺上的國產(chǎn)金筆,只有先后問世的關勒銘、金星和華旱等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品種,而且工藝和式樣都無法同舶來品相比。

中國的金筆制造業(yè)之所以發(fā)展緩慢,是因為從它誕生之日起,就受到外國資本的瘋狂排斥。最早壟斷國內市場的是日本貨,隨同“九·一八”踐踏我國東三省的日本皮靴一道擁進來的金筆,因價格低廉,每支只售二三角,遠遠低于國產(chǎn)的成本,所以很快占領了我國的市場。緊接著,美國的“康克今”、“華脫門”、“愛弗釋”、“犀飛利”和“派克”等老牌金筆又蜂擁而至,鋪天蓋地地雄踞于上海十里洋場。此時上海各大文具商店、書店,特別是著名的“永安百貨”、“先施百貨” 、“新新百貨”等大公司,往往只經(jīng)銷一種或兩種以上的進口金筆,國產(chǎn)金筆卻被拒之于柜臺之外。

有件事情,讓湯萼在幾十年后記憶猶新:創(chuàng)立金星金筆廠的老板周子柏,為了讓自己的金星金筆打入永安這樣的大公司,不惜采用苦肉計。他先是派人不斷到永安公司柜臺上去詢問“有沒有金星筆?” 然后再托人向永安公司的金筆柜長、進貨部長送禮說情,請求他們試銷。如此一番,永安公司才終于答應采取“寄售”方式試銷,但要等到貨賣出后才算成交。如果一個星期內無人問津,貨物全部退回。周子柏把貨送進永安公司后,每天派廠里和家里的人裝扮成專買金星筆的顧客,一支支地把寄售的筆再買回來,造成金星筆大有銷路的假象。這樣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總算在“永安”等大百貨公司打開了一線銷路。

湯萼把有關金筆制造和銷售的點點滴滴的信息,暗記在心頭。她喜歡看見這些金筆一支支地通過自己的雙手賣出去,也樂于為老板及時總結銷售規(guī)律,提出一些諸如該進什么貨,該向哪些學校和團體聯(lián)系批發(fā)業(yè)務等建設性的意見。

只短短的兩個月時間,湯萼就摸索出一條經(jīng)驗:她認為所有顧客都不外乎3種類型。她說:“第一種是目標明確的,需要買什么,我們就拿出什么。第二種是想買,但舉棋不定,這就要我們做參謀,幫助拿定主意。如對方要買金筆,我總是重點推薦‘關勒銘、‘金星、‘新民等國貨,講它們的優(yōu)點。說到美國貨,質量是不錯,但價錢貴。日本貨價雖廉,但質量不好;中國貨價廉物美,我們中國人還是用中國貨好……第三種人是潛在的顧客,他們完全無目的,僅是逛逛、看看而已,這種人我們照樣要不厭其煩,服務周到,因為今天不是買主,留下良好的印象,說不定明天就是我們的買主?！?/p>

當時日本軍隊已兵臨上海城下,上海市民懷著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刻骨仇恨,紛紛奮起抵制日本貨。湯萼如此熱心地推銷國貨,而且服務又如此周到,很快便深得顧客的歡迎。她總結出的接待顧客的經(jīng)驗和她不時提出的建設性意見,使她深得老板青睞。久而久之,湯萼成為店里的頂梁柱。她先是被提升為門市部主任,接著又被升為權力更大的進貨部主任。

不為人妾自力更生

就在湯萼干得紅紅火火的時候,她絕沒有想到,她生命中的第二次風霜又降臨了!

原來,益新教育用品社的老板如此重用湯萼,除了確實欣賞她的才干,還想讓她做小老婆!湯萼憤然拒絕。但老板并沒有死心,仍想說服她。湯萼被逼無奈,下定決心離開益新教育用品社,這次,她決定要自己當老板!

19歲那年,湯萼徹底離開了益新,自己開辦了一家“現(xiàn)代物品社”,并再一次將自己的名字改了,更名為湯蒂因。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益新的老板不僅沒有放棄他納妾的念頭,而且想盡辦法,欲擠垮她的現(xiàn)代物品社,讓她走投無路,再回到益新去!為此益新的老板向全國各地的用戶發(fā)出通知,聲明:“上海最近有一家文具批發(fā)店,大發(fā)廣告,招搖撞騙,請勿輕信;如有吃虧上當,責任自負,與本店無關。如果和現(xiàn)代物品社往來,就不要再和益新做生意?！?/p>

這辦法果然靈驗。沒有客戶,沒有貨源,湯蒂因這個白手起家的女老板,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就遭到了狠命的一擊。

但湯蒂因很快清醒了過來,并開始反擊。

她先打出了第一拳:攻破銷售關。她連夜草擬了一份通知,第二天便復印了若干份,寄往全國各地的客戶手中。她在通知中說明,現(xiàn)代物品社貨真價實,信譽可靠,愿與各地客戶增進聯(lián)系,互利互惠。湯蒂因知道通知僅限于此,還不足以招徠客戶,贏得客戶的信任。所以,她根據(jù)在益新工作時了解的情況,對那些信用可靠的客戶,給予優(yōu)惠,即放賬或郵購的方式,用戶收到通知,只需寄來一張訂貨單,等收到貨、驗過質量之后再付款。

湯蒂因這一大膽的舉措很快收到了效果。那些被允許放賬的客戶,當然是喜不自禁:可以先驗貨后付款,這便對他們有了許多保證。貨好,他便付款;貨不好,他可以拒收拒付款,無論如何不會有損失。通知發(fā)出去沒有多久,她便收到了很多要貨單。

接著她打出第二拳:攻破進貨關。她仔細分析了廠家和商店不愿意批貨給她的原因,大多是出于不愿“丟了西瓜揀芝麻”:益新要貨量大,廠商賺頭也大,他們當然不能得罪了大客戶而去滿足賺頭小的小客戶。

湯蒂因分析,那些中小廠商懾于益新的威脅而不敢批貨,那么我就找那些規(guī)模比益新大的廠商,他們是不會聽憑益新擺布的。她很快將集中起來的訂貨單一一分類,到上海灘有名的“合記”、“合眾”、“育新”、“鼎新”等文具店去批發(fā)進貨。這些文具店果然是有生意就做,對益新的通知毫無顧忌。

一時間,現(xiàn)代物品社生意興隆。湯蒂因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湯蒂因常說生意人的信譽比黃金還珍貴,如果你今天不守信譽,明天就會被客戶拋棄。

湯蒂因邊做生意邊學習,只不過這種學習不僅在書本方面,更多的是積累成功的經(jīng)驗和開發(fā)自己的智慧。她知道,要使現(xiàn)代物品社蒸蒸日上、不斷發(fā)展,成為大文具店,必須不斷地增加投入,擴大業(yè)務,以此來增加自己的實力。

她沒有雄厚的資金做背景,怎么辦呢?平時的留心學習給她指了一條路——擴股合資。經(jīng)過多次洽談,她籌集了5000元作為物品社的啟動、周轉資金,由獨資改為合伙,成倍地增加了實力。小小的現(xiàn)代物品社一時間空前興隆。

戰(zhàn)亂紛紛 艱難立足

1936年春,湯蒂因的現(xiàn)代物品社經(jīng)過3年的苦心經(jīng)營,職工從6人增加到14人,鋪面也由南市遷到繁華的福建中路。正當她雄心勃勃,全力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時,“八·一三”淞滬抗戰(zhàn)打響了。不久,淪陷區(qū)范圍越來越大,現(xiàn)代物品社對外的批發(fā)業(yè)務被迫停頓,放在外面的賬款,也都因為收不回來而吃了倒賬,僅這項損失就占去物品社一半的資金!而門市的營業(yè)額連維持開支都不夠。湯蒂因陷入了困境。1938年6月,湯蒂因帶了2個店員,乘船離開上海,經(jīng)香港、越南來到昆明。在友人的幫助下,她在昆明開了間“上?，F(xiàn)代物品社昆明分社”。但是情況并不如意,店鋪開張一個星期,除了門市零售了一點貨物外,竟無人問津。湯蒂因知道,這是昆明同業(yè)商店的統(tǒng)一行動,他們不愿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搶生意。湯蒂因并沒畏縮,她決定立足昆明,向外發(fā)展。她將價目單大批印刷后,寄發(fā)到鄰近的四川、貴州等地以及云南的各縣,爭取做外省外縣的批發(fā)生意,沒有多長時間,她就從外省外縣陸續(xù)收到許多訂貨單,局面終于打開了。

生意好起來之后,貨棧的存貨越來越少,而且隨著戰(zhàn)事擴大,上海昆明的交通命脈——滇越鐵路,也將成為日軍的轟炸目標。因此湯蒂因想盡快回上海組織貨源,搶運進昆明。這時,她從上海得到消息:上海工業(yè)已無出路,紛紛準備“遷川”。湯蒂因敏捷地意識到,上海市面蕭條,工廠銷路呆滯,正是低價批進的好時機。她便回到上海,反復和幾位合伙的老板商量,最后決定用全部資金的2/3購進一批貨物,發(fā)往昆明。

1940年,命運又露出了猙獰的一面。她相交多年、曾多次給予她幫助的好友畢子桂在昆明病逝,這使她悲痛欲絕,后來她開辦金筆廠,取名“綠寶”,就是為了紀念畢子桂。禍不單行,她托運的150多箱文具,因中轉地海防被日寇占領,全部被日軍沒收?，F(xiàn)代物品社的股東們紛紛撤股,湯蒂因只好將現(xiàn)代物品社改為 “現(xiàn)代教育用品社”,由她獨資經(jīng)營。

此時的湯蒂因手中已無多少資金了,她無可選擇,只好從原始積累做起,跑起了單幫。她和哥哥從上海出發(fā),經(jīng)杭州、金華、鷹潭、衡陽,由貴州入川,歷盡千辛萬苦,到了重慶。她把貨物出售后,將貨款托錢莊套匯到上海,然后兄妹倆踏上了充滿艱苦和危險的歸途。然而,當湯蒂因去提款時卻發(fā)現(xiàn),她冒著生命危險掙來的錢,由于儲備票“二作一”的規(guī)定,只能得到這筆貨款的一半。

湯蒂因苦心經(jīng)營的事業(y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時值亂世,她又沒有什么資金,最后只能決定開個門市部苦渡難關。對當時的湯蒂因來說,就是開個門市部也不容易。母親為她掏出了私房錢,她又費盡心機另外籌集了部分貨款,這樣,現(xiàn)代教育用品社門市部才勉強開張。湯蒂因總算又站穩(wěn)了腳跟,但她的門市部利潤薄,營業(yè)額也很有限,難以大展宏圖。

她發(fā)現(xiàn),當時有點文化和身份的人,都流行在胸前別支金筆。經(jīng)過仔細的調查研究,湯蒂因決定自己生產(chǎn)一種別具特色的金筆,取名為“綠寶”,因為綠色是亡友畢子桂深愛的,也是她自己偏愛的顏色。她委托一家叫“吉士”的自來水筆廠生產(chǎn)“綠寶”,并開始大做廣告,“綠寶”很快就打開了銷路。

到1946年底,由于通貨膨脹日益嚴重,物價一日數(shù)漲,投機倒把、囤積居奇之風大盛,“綠寶”竟也成了囤積對象,貨物很快就賣光了?？墒切碌膯栴}又出現(xiàn)了,“綠寶”的承制商故意刁難,使湯蒂因成了沒有貨源的干老板。湯蒂因一面維持現(xiàn)代教育用品社的門市營業(yè),一面籌集資金,自己開辦了綠寶金筆廠。

湯蒂因深知廣告的作用,她以自己的滿腔真誠,請出了從不做廣告的越劇皇后袁雪芬,為“綠寶”做了電臺廣告?！熬G寶”銷路大增。湯蒂因的事業(yè)在悄悄發(fā)展著。

1948年8月,國民黨政府發(fā)行金圓券。所有黃金、白銀、銀元都被中央銀行 “限價”收購。幾個月后,幣制改革失敗,國民黨卻搜刮了人民的大量財富轉運臺灣。湯蒂因生產(chǎn)金筆所需的黃金、白銀無從補進,工廠很快就周轉失靈,一份份的退單像雪片一樣地飛來。湯蒂因15年的奮斗頓時擱淺,幾乎到了破產(chǎn)的邊緣。

解放后的重生

解放后,湯蒂因的工廠慢慢地恢復了元氣,她本人也在許多革命者的幫助下,政治覺悟有了很大提高。她的工廠是上海第二家接受國營公司收購的金筆廠。1951 年,上海國營日用品公司采購供應站進一步明確了同綠寶金筆廠的合同。規(guī)定向綠寶金筆廠收購80%的產(chǎn)品,其余的允許其自銷。這雖然一時對綠寶的利潤有影響,但在幫助它極大地打開銷路的同時,又推動了它的擴大再生產(chǎn),真正做到了產(chǎn)銷兩旺。1950年開始,國家向綠寶金筆廠供應生產(chǎn)所需的黃金和白銀,又在她生產(chǎn)資金周轉失靈的情況下,提供了貸款扶持,“綠寶”不斷發(fā)展壯大,產(chǎn)品銷路大開,幾度出現(xiàn)供不應求的局面,營業(yè)額和利潤都達到了建廠以來的最高峰。

1953年,綠寶金筆廠同天鵝金筆廠、博文金筆廠合并,成為“上海綠寶金筆股份有限公司”,同時在北京成立了綠寶金筆廠分廠。1953年10月,綠寶金筆廠北京分廠與國營興業(yè)投資公司合營,從而成為北京第一個公私合營工廠。1954年,綠寶金筆總廠被批準為公私合營廠,一年后,綠寶金筆總廠又與公私合營華孚金筆廠合并,湯蒂因被任命為這家大廠的私方經(jīng)理。

這家華孚金筆廠,逐漸發(fā)展為譽滿中外的英雄金筆廠,它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從那時起就覆蓋了全國。

1955年,在湯蒂因的倡議和推動下,上海制筆工業(yè)全行業(yè)被批準為公私合營。同年,毛主席在上海接見了她。

湯蒂因多次被選為全國工商聯(lián)代表、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人大代表,被人譽為“金筆湯”。(編輯/王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