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明

天邊的漁歌唱晚

我與幾位友人在北海附近游走時，一個朋友打來電話，在不經(jīng)意的閑聊中他提及了一個名字——潿洲，并不時地重復(fù)著一句：“你們?nèi)薨?，肯定不虛此行”。不知道怎么的，一聽到“潿洲”這個名字，我就特別喜歡，于是就徑直跑向碼頭，買了船票就動身了。潿洲不是江中沙洲，而是一座島，一座中國最年輕的火山島，與數(shù)十萬年的“前輩”們相比，它的年紀(jì)才只有七歲。潿洲也應(yīng)該是洲，只不過是“海中洲”。這里是最年輕的有人類生存的島嶼，人類居住的可考?xì)v史有一百四十多年。雖然這一次到潿洲純屬偶然，但是卻實實在在地滿足了我們當(dāng)初在北海時想要找個新鮮去處的想法。這種清凈的感覺和環(huán)境很好，非常吻合我們探訪游攝的心情。

我們租了一輛當(dāng)?shù)鼐用窦业能嚕⒀堒囍髯鳛槲覀兊膶?dǎo)游和司機(jī)。車子載著我們幾個穿過一片又一片的香蕉林，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香蕉的味道，透過車窗狹小的縫隙鉆進(jìn)車廂，飄進(jìn)我們的鼻、嘴，甚至是心里。有人甚至將頭伸出車窗外，打趣地說：“午飯解決了，聞這香蕉就能聞飽了”?！安挥寐劻?，在潿洲香蕉很便宜的，一元錢可以買到一串，花了兩元錢晚飯都解決了”， 我們還以為司機(jī)只是開玩笑，對于一元錢能買一串香蕉的說法，確實有些讓人難以相信，但是司機(jī)停車后，我們確實在路邊付了幾元錢，便扛回了數(shù)十只還長在枝干上的香蕉。司機(jī)介紹這長在枝干上的青香蕉可以直接吃。于是我們將信將疑地掰下來，咬在口里確實清香可口。潿洲是火山島，到了這里自然得先看看火山留下的痕跡。香蕉還沒吃完，車子已經(jīng)在鱷魚山景區(qū)停了下來。鱷魚山景區(qū)在潿洲島的西南邊。鱷魚山腳下有一個火山口，巖層一層裹著一層，是一本活生生的火山噴發(fā)的科普書。沿著鱷魚山腳海邊棧道往前走，時時都會震撼于海的力量。火山瞬間迸發(fā)的壯觀，自然已經(jīng)不會再現(xiàn)，但是海浪夜以繼日不停的沖刷，給那些能經(jīng)得住1000多度高溫歷練的礁巖，打磨出很多暗洞。這個叫“藏龜洞”，那個叫“龍宮探奇”，各種奇怪的名字涌進(jìn)耳朵，都不及那海水涌進(jìn)、退出暗洞時的聲音響亮。

傍晚來臨的時候，我們特地趕到“滴水丹屏”景區(qū)?！暗嗡て痢痹诘嗡逦髅媾R海處。車子在村子旁一轉(zhuǎn)彎，我們的眼前豁然開朗。這里高高的懸崖呈桔紅色，據(jù)說是由火山噴漿堆積而成，山外面是一片開闊的海灘，平整且厚實，海灘之外便是一望無際的海。夕陽徐徐地照來，丹屏更顯暖紅油潤。走近丹屏，看見水滴珠簾般自巖石縫隙滴下，遠(yuǎn)處懸崖向海面的延伸帶上是一片又一片海蝕地貌，赭色的巖石與黃綠的海苔相映成趣。海水輕輕地涌過海苔，又輕輕地退去，被水浸潤的海蝕帶頓時生動起來，像一幅尚未晾干的水粉畫。夕陽緩緩地落進(jìn)海平面。藍(lán)色的海面變得紅亮起來。極目遠(yuǎn)眺，南海特有的漁船映在夕陽里，煞是動人。一對情侶遠(yuǎn)遠(yuǎn)地走進(jìn)夕陽和船的畫面里，我感動地摁下了快門。

出海打漁的船，一艘艘地回來了。我們走到船旁與漁民們討價還價地買起海鮮。那些活蹦亂跳的蝦、蟹讓我們突然感到饑餓。于是，沒討多少價便各自拎上一袋海鮮，直奔下蹋的海景酒店，讓廚房“快快加工”。我們開始憧憬著一頓豐盛的南海海鮮大餐。晚飯過后，我坐到房間門口的陽臺上，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寧靜與南風(fēng)一起包裹著我。抬頭望天，覺得星星特別密，特別亮。我按奈不住地?fù)艽蛄思亦l(xiāng)友人的電話，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在南海的海中央看到了天空里的一張笑臉，生動而美麗。那是一輪弦月和兩顆星星構(gòu)成“笑臉”，在暗紅夜色的城市里，這樣的笑臉是看不見的，只有在潿洲，這笑臉笑得特別甜，特別美。

環(huán)島游不盡的逍遙

我們與司機(jī)約定，由他送我們?nèi)ノ宀屎┡臄z日出，于是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就起床了。

車子拐來拐去，路越走越窄，我們甚至懷疑路線的正確性。但是司機(jī)卻不荒不忙，依舊悠閑地爬著坡，翻過一座座山頭，直到拐進(jìn)一段小路，司機(jī)才停止哼歌，甩出倆字“到了”。我們運氣不好，趕上了海水漲潮，海灘大部分被潮水掩蓋著，只能瞧見切割整齊的海蝕臺。

拍了幾張慢門圖片后，我們掃興地離開，直奔潿洲的集鎮(zhèn)。潿洲的集鎮(zhèn)是一條沿著港口延伸的街市。清晨是這里氣氛最旺的時候，接踵摩肩的人群讓我們看到了這個寧靜島嶼喧鬧的一面。港口里泊滿了各類的船只，漁民們正忙著出航前的準(zhǔn)備。晨光照耀著這個遠(yuǎn)離大陸的小鎮(zhèn)，一切顯得忙碌而有序。按照頭天做好的“功課”，我們舍棄車子，以步行的方式穿過潿洲的村舍到石螺口海灘。

潿洲的村舍很簡潔，除了門上的紅紙對聯(lián)，就只剩下黑白兩色了。村舍的門口往往種著柚子或菠蘿蜜樹，屋后常常是成片的香蕉林。再看到香蕉林，已然沒有當(dāng)初那么興奮了，前一天買的一枝干香蕉至今還有一多半堆在房間里。石螺口海灘呈現(xiàn)著溫情浪漫的基調(diào)，這里的沙灘細(xì)膩柔軟，海水清澈明麗。在這里，海水自近及遠(yuǎn)展現(xiàn)出無色、鵝黃、黃綠、淡綠、淡藍(lán)、深藍(lán)等多個層次，極其養(yǎng)眼。在南海溫暖而豪放的懷抱里，潿洲島日聽濤聲，夜望星月，出落得亭亭玉立，每一個角落里都有樸實的純凈，每一片海域里灌注了嬌艷的唯美。海水涌過弧形海灘，濺起一層又一層浪花，潑濺在身上的水滴都有著清透的模樣。

石螺口海灘還是一個極好的休閑和游樂景區(qū)。坐在色彩艷麗的太陽傘下，開一瓶啤酒，吃著燒烤出的墨鮮、大蝦，看著那些在海里潛水的人們忽隱忽現(xiàn)，仿佛這里遠(yuǎn)離塵世，除了逍遙還是逍遙。在潿洲的城仔村，有座法國天主圣母教堂。這是一座哥特式建筑，用珊瑚石、土瓦、木材構(gòu)筑，據(jù)傳這是法國巴黎外方傳教會在北海建造的最早的教堂?？赐杲烫茫覀兇掖亿s往碼頭。該是告別的時候了。旅途中，在最美的風(fēng)景面前我們永遠(yuǎn)是過客。我坐在船窗旁，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潿洲島，一些美麗如幻燈片一樣在我的腦海里閃過：金色的海岸，安靜的漁村，綿延的沙灘，偌大的生蠔，貝殼鋪成的小路，珊瑚碎渣建成的民居……還有那片深邃的星空的那張笑臉。潿洲，我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