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

盡管質疑聲不斷，“西辛莊市（籌）”的牌子還是在5月8日如期掛在河南濮陽市西辛莊村氣派的村委會大樓前。

不過，到目前，作為首個“村級市”的“西辛莊市”也僅僅是在籌備階段，當?shù)卣畬Υ耸碌膽B(tài)度是“不支持，不反對，不參與”。掛牌當天，沒有一位政府領導到場。村級市的命運如何，還是個未知數(shù)。

“村級市”是什么？為什么要搞“村級市”？

“村級市長”：

“我還是個村黨支部書記”

5月12日，河南濮陽，大雨滂沱?！板ш柨h慶祖鎮(zhèn)西辛莊市（籌）”的大牌子十分醒目。大雨也擋不住參觀者的熱情，濮陽市鐵路系統(tǒng)員工冒雨騎自行車前來參觀學習，衣服都淋透了。61歲的西辛莊村黨支部書記李連成一遍遍啞著嗓子慷慨激昂地為前來考察的人們講解西辛莊的發(fā)家致富史。外界的諸多質疑與非議，絲毫不影響這個“村級市長”的熱情。

“現(xiàn)在的確有人叫我‘市長。不過，我這‘市長就是個村干部，和上海市長還有別的市長是沒法比的?！崩钸B成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笑言，“揭牌那天我專門穿個西裝，打個領帶，想著我們村要像個城市的樣，我怎么著也得穿得像回事?！?/p>

在李連成看來，西辛莊和城市可以并肩媲美?！拔覀兇褰涍^這20年的發(fā)展，現(xiàn)在村民享受‘市民的生活，和城市沒啥區(qū)別。為啥不能叫‘市？又不是行政區(qū)劃的市，就是把我們村建得像城市一樣，城里有啥我們也有啥?！泵鎸ㄈ珖讉€村級“市”是“作秀”、“炒作”、“瞎折騰”等質疑，李連成激動地辯解。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李連成提出建立“西辛莊市”，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從網民到專家學者，有人質疑“犯了幼稚病”，做“白日夢”，有人認為是“創(chuàng)新”，褒貶不一。

“十年前，我就想把村里建得和城市一樣。現(xiàn)在，我們村家家戶戶住小洋樓，通了自來水、天然氣，還建了學校、醫(yī)院、賓館和超市，我們村里有企業(yè)讓村民像城市人一樣有地方上班，建的大廣場和健身器材讓村民下了班有地方休閑，使村民在農村也能享受市民一樣的生活和待遇，還有公共環(huán)境和服務?！崩钸B成對西辛莊村已經具備的“城市要素”很自信。

不過，這個“村級市”并非行政劃分意義上的“市”，亦沒有“市”的行政級別，這里只是一個建設得像城市一樣的農村。至于“西辛莊市”的未來，“我還是個農村的黨支部書記，村里還是實行村民自治，跟原來不同的就是把西辛莊村附近的東辛莊、張頭、慶中等15個村，約2萬戶村民都合并到一起，然后共同組成一個‘西辛莊市，其實就是幾萬人的新型農村大社區(qū)?！崩钸B成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行政關系上，“西辛莊市”還屬于濮陽市慶祖鎮(zhèn)黨委、政府直接管理。

而對于“村級市”的概念，西辛莊的大多數(shù)村民感到茫然?！吧督小寮壥邪骋膊磺宄?，就知道那天熱熱鬧鬧地掛牌了，可能就是比城市差點，比一般的農村條件好點吧?！?8歲的王翠芳在村頭開了一家小吃店。她關心的是每天有生意可做。

既然無論在形式上還是內容上，西辛莊依舊是農村，為何要掛牌稱“市”？

“宣傳也是生產力”

對善于創(chuàng)新和敢于嘗試的李連成來說，“創(chuàng)建”全國首個“村級市”或許另有深意。在他看來，“宣傳”也是生產力。

現(xiàn)年61歲的李連成， 1991年任西辛莊村黨支部書記，20余年來帶領該村從無山無水無資源的窮鄉(xiāng)僻壤發(fā)展成濮陽市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沒上過一天學的李連成因此名聲大噪。

“他愛琢磨，年輕時候在村里就是個‘能人，會編葦席，會泥瓦工，壘的灶臺在全村是最好的，膽子還大，很早就拉板車搞運輸販賣?！蔽餍燎f村一位李姓大爺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上世紀80年代，李連成就靠種蔬菜大棚成了村里“首富”，1988年蓋起村里第一座小洋樓。1991年，這個“能人”當選為西辛莊村黨支部書記，帶領村民從種大棚蔬菜起步，靠辦企業(yè)致了富。

很快，西辛莊村發(fā)展塑料大棚40余個，全村收入達30多萬元。此后，濮陽市的“白色工程”啟動，就是號召種塑料大棚。西辛莊則開始“轉型”，全村13戶村民投資建了再生紙廠，僅兩年時間，造紙廠純利潤達200多萬元，全村又每戶入股1萬元，再投資擴大生產規(guī)模。2004年，西辛莊村為邁上發(fā)展新臺階，南下上海、浙江、廣東招商引資。

此后，西辛莊村規(guī)劃了電光源工業(yè)園區(qū)，選擇了環(huán)保、節(jié)能型的電光源產業(yè)，引進了數(shù)家電光源企業(yè)，形成了以汽車燈、節(jié)能燈、燈芯等為主的電光源產業(yè)集群。2011年，西辛莊村已經吸引外來投資企業(yè)24家，年產值10余億元，西辛莊人均年收入突破2.6萬元，吸引外來人口8000多人。

不過，近年來，西辛莊村里的集體企業(yè)日漸式微，目前已逐漸轉讓給個人。此外，人力資源優(yōu)勢隨著用工成本上升漸漸消失，且村里僅有的900多畝土地資源已成為招商引資瓶頸。下一步如何走，成了擺在西辛莊村面前的一道難題。

“城市夢”還需靠招商引資來實現(xiàn)

正緊鑼密鼓地進行的新型農村社區(qū)試點工作為西辛莊的“突圍”帶來了曙光。

慶祖鎮(zhèn)政府工作人員透露，與西辛莊村相鄰的慶南、慶中、慶北、東辛莊等周邊15個村的村民看到西辛莊村的福利條件越來越好，紛紛表示自愿將村莊并入西辛莊這些村民分別向當?shù)卣臀餍燎f村遞交了聯(lián)名書，在上面按下手印。而自然村合并是新農村建設所鼓勵的，只需到鎮(zhèn)一級政府申報即可，西辛莊去年已將合并一事上報慶祖鎮(zhèn)政府。

合并15個村莊，能節(jié)約2000畝土地。將來，可以在這些閑置土地上招商引資辦工廠、種植、養(yǎng)殖。此外，現(xiàn)在，農村“80后”的孩子從小讀書，在外打工，留下種地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婦女，這很難實現(xiàn)農業(yè)現(xiàn)代化，合并村莊后可以通過土地流轉，實現(xiàn)農業(yè)集約化經營，實現(xiàn)農業(yè)現(xiàn)代化，而人口的集中實現(xiàn)城鎮(zhèn)化，為“三化”協(xié)調發(fā)展探索新路子。這是李連成的謀劃。

不過，這看似很美好的設想卻面臨著“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骨感”的難題。

“合并村莊的首要問題是資金難題，主要用于基礎設施建設。僅靠國家投入是不太現(xiàn)實的，還得依靠招商引資來實現(xiàn)。”李連成表示。

并無太多資源優(yōu)勢的西辛莊村失去人力成本優(yōu)勢后，未來如何吸引投資者還是一個難題。而對善于借力的西辛莊來說，建立“村級市”除了圓“城市夢”之外，或許更期待“明星效應”為其未來的發(fā)展助一臂之力。

“我也沒做宣傳，你看十里八鄉(xiāng)的，還有外省的都跑來我們這來參觀學習?！崩钸B成頗為自豪地說，名氣大了招商引資也容易了，已經有一兩家上市公司來談合作了。不過，結果還需暫時保密。

無論初衷如何，建立首個“村級市”的西辛莊的確“火”了一把。

（李姍姍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