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走出來的人都滅絕了

我是研究氣候的，讓我們從氣候的角度來看看人類是怎么發(fā)展到現(xiàn)在，怎么一代一代變成了現(xiàn)代的人。這其中有幾個關鍵階段，走出非洲是最早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階段。

從前我們總覺得中國人應該是北京猿人的后代——北京猿人生活在距今大約50萬年前，實際上當然是有關系的，但是我們并不是北京猿人的直系、直接的后代。有了DNA研究后，通過它便能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人，跟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是從什么時候分開的，科學家可以根據DNA的變化繪出一副路線圖。目前研究的結論是，現(xiàn)在的人，無論是美洲人、亞洲人、歐洲人……都是15萬年前從非洲走出來的，這是人類發(fā)展非常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大家會問那么北京猿人是怎么回事呢？眾所周知，從歷史上看，人類走出非洲已經有三次了，100多萬年以前有一次，50多萬年以前有一次，15萬年是第三次。前兩次走出來的人都已經滅絕了，并沒有發(fā)展起來。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為什么前兩次走出來的人沒有發(fā)展起來呢？又為什么人們能夠第三次走出來呢？其實都跟氣候有非常重要的關系，因為氣候提供了這樣的條件，使得人類能夠發(fā)展到現(xiàn)在。

國外網站上有一部40分鐘的電影，講人類怎么從東亞的一個叫做轉運站的地區(qū)分別走到其它地方去，特別是怎么往東北走，走到亞洲北部，怎么走到美洲去。這個片子很生動。

大家知道，籠統(tǒng)地講，地球有46億年的歷史，太陽系的歷史比地球歷史更長一點，宇宙的歷史又比太陽系歷史要長，宇宙110億年。地球走過的46億年大體上可以分成兩個部分，稱為“宙”，兩個宙。

我們經常說宇宙，什么叫“宇宙”？“宙”是時間概念，“宇”是空間概念，所以“宇宙”就是包括時間和空間的整體。我們從時間上可以把地球分成兩個宙，一個叫隱生宙，一個叫顯生宙。為什么叫隱生宙呢？因為這時期絕大部分時間里地球不存在生命，后來有一點生命跡象——從30億年以后，但也不突出。到顯生宙則有了一次“生命大爆發(fā)”，大概在5.4億年以前，生命大爆發(fā)開啟了顯生宙，所以所有的生物都是從顯生宙以后才發(fā)展起來的。

顯生宙又可以分成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當然我們現(xiàn)在處在新生代，新生代就是6500萬年到現(xiàn)在。為什么要劃定為6500萬年前呢？大家知道恐龍就是在那時候滅絕的，它滅絕了以后其它動物才發(fā)展起來，人類也在這時才發(fā)展起來。如果恐龍存在的話，人類就不可能發(fā)展起來，因為會全都被恐龍吃掉。我們的猴子祖先，最初也不過是體型很小的猴子，后來才發(fā)展到猿猴，逐漸才長到現(xiàn)在人這么大，生物是一代一代的發(fā)展，如果恐龍不滅絕是不可能讓這些動物發(fā)展起來的。

“壞”天氣對人類有利

從6500萬年前到現(xiàn)在的新生代可以分成七個世，“世”指時間的階段，每一世代表一種氣候上的階段，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時間叫做全新世，這個全新世從11500年前開始，相對于地球的年齡還是不長的。

但是人類、人類文明、人類社會都是在這一萬年里發(fā)展起來的，如果這么一想，我們的歷史是很短的?，F(xiàn)在看黑人、白人、紅種人、棕種人有很多的不同，其實開始都是一樣的，是受了地理環(huán)境的影響逐漸發(fā)展成不同種類，這些變化也是在全新世以后發(fā)展起來的。

比如中國人原來是不適合喝牛奶的，很多人喝了牛奶要鬧肚子。因為中國古代的人不喝牛奶。但是為什么外國人會喝牛奶呢？因為外國人牛羊很多，西方最早的文明在兩河流域，羊特別多，他們已經習慣喝羊奶了，他們的脾胃適合了這一變化，這個適應的過程只有幾千年。

那么人類究竟有多長的歷史？回答這個問題，要先給“人”以定義?，F(xiàn)在比較主流的學說中，猿猴跟人分開大概是800萬年前，也就是在中新世經過了上新世、更新世到現(xiàn)在全新世。這就是我們給出的人類源頭路線圖。

先簡單看一下地球的溫度，地球的溫度總體來講是有很大波動的，特別在最近幾百萬年，一直在下降。從6500萬年恐龍滅絕以后，溫度基本上處于下降的過程中。原先認為據今180萬年前，開始有更新世，但現(xiàn)代最新的科學研究表明應該是260萬年。這一段時間以后，氣候的波動也非常大。

氣候波動對人類的發(fā)展是很有利的。我以前講過農業(yè)的起源，也就是一萬年前的事情，如果一出門就能抓到一只羊，就有很多野生小麥，那么人就會收了小麥抓羊，不需要發(fā)展農業(yè)、也不需要發(fā)展畜牧業(yè)。只有當氣候變化，人口增加了，沒有那么多羊可吃了，人才會想到把抓的幾只羊養(yǎng)起來，才會想到播種小麥。

氣候是把雙刃劍，需要好的氣候條件，人類才能夠生存，但是如果氣候太好，大家都在安享清福，文明就不會發(fā)展起來了。

5萬年后冰期才會來

所謂人類發(fā)展，就好像一棵樹一樣，大約800萬年前黑猩猩跟人類有共同的祖先，后來大體上分成了兩支，一支發(fā)展成現(xiàn)在的黑猩猩、矮猩猩；另外一支發(fā)展成人。當然發(fā)展成人的這支有很多分杈，每一個杈代表有一種人。從共同的祖先發(fā)展成人類，也就是15萬年以前到現(xiàn)在。

人類已經走出非洲兩次，第一次是100萬年以前，第二次是50萬年以前。50萬年前就是尼安德特人，現(xiàn)在這種人已經滅絕了。關于尼安德特人的討論很多：現(xiàn)代人是不是尼安德特人的后代？不是，這是根據DNA研究得出的，尼安德特人矮壯、結實，但是他們跟氣候環(huán)境斗爭中最后還是滅絕了。

現(xiàn)在人類得以生存，運氣是一部分，跟氣候也有非常大的關系。幾百萬年以來，氣候究竟是怎么變化的？

在南極的冰心，有好幾千米厚，是一層一層的。天上下雪后如果天氣比較冷，雪沒化掉，就會積壓起來。雪經過逐漸積壓，越往下就越重，壓力大就積壓成冰了，還有一些氣體，也都作為氣泡積壓到冰里，冰心就這么一層一層長起來。

我們可以根據各種科學方法，推算這部分冰究竟是什么時間形成的，推算那個時期的溫度是什么樣子的。結果發(fā)現(xiàn)溫度變化很有規(guī)律，大體是10萬年一個周期，有時溫度低，有時溫度高，在氣象上，暖的時候叫間冰期，冷的時候叫冰期。它們是不對稱的，冷的時候居多，暖的時候居少，大概只有1/10。如果用10萬年一個周期來算，就是冷9萬年，暖一萬年。

我們現(xiàn)在是暖的時候，已經一萬年了，大家一想壞了，很可能馬上要到冰期了，那可不得了了，歐洲冰期時的冰有500米厚。不過你想，像北歐、美國東部現(xiàn)在都有很大的幾百米厚的冰層，所以這個大家不用擔心，冰期不會馬上來。

最近這40萬年來，氣候變化得很激烈，冰期、間冰期周期大概10萬年左右，以前是4萬年，最近是10萬年?，F(xiàn)在暖期已經有一萬年了，接下來是不是要馬上進入一個新的冰期呢？不會！因為冰期是根據地球繞太陽運轉的軌道變化形成的，從天文因子推算，可看到的未來還不會很冷。大概要到5萬年以后，才會變冷。大家可以放心了，5萬年距離我們太遠了。根據DNA研究，大概每100萬年，DNA會產生33%的分歧，也就是說每一萬年大概產生0.33%的分歧。我們測兩個不同地方的人，他們DNA之間的差別如果達到了0.33%，那么這兩個地方的人應該是在一萬年前有一個共同的祖先。于是便有了現(xiàn)代人都是15萬年前由非洲走出來的說法，這是一個比較科學的推斷。這個結論將人類與氣候聯(lián)系了起來。

責任編輯：劉貞

今天非常高興能回來，清華也是我的母校，我是60年前進入清華大學讀書的，過了60年又回到清華大學，心情非常愉快，看到年輕的同學們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