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壯叔
現(xiàn)在,2012年的冬季已經(jīng)悄然到來,但在人們心里,對2011年冬季的寒冷仍記憶猶新。在那個冬季里,歐洲的最低氣溫一度低達-46℃,甚至出現(xiàn)了倫敦氣溫可能低于南極的傳言……因此有人猜測,小冰期或許已經(jīng)來臨。所謂小冰期,指的是1550年—1770年間,全球氣溫出現(xiàn)下降的現(xiàn)象。小冰期帶來的影響,除了氣溫下降外,還使得植物生長季節(jié)變短,糧食作物產量變少,谷物價格上升,造成全球各地頻繁出現(xiàn)饑荒與瘟疫。
不過,其實人類也可說幸運,因為至今還未碰到毀滅性的天災打擊,否則也沒有機會走向文明階段。對此,我們看一下地球的危險旅程就可知一二了。
我們太陽系所在的天域稱為銀河系,這是一個圈套的旋渦星系,擁有2000余億顆恒星,星系中心(即銀心)有一大質量的黑洞坐鎮(zhèn),其外圍10萬光年跨度的區(qū)域稱銀盤,星系內的大部分物質(恒星、氣、塵等)聚焦于盤中。
我們的地球跟著太陽于銀盤中以220千米/秒的速度,在離銀心3萬光年的軌道上繞行。這一運動是波動式的,其波動幅度上下可達200光年之巨。雖然奔跑速度如此之高,可一圈飛下來也得花上2億年之久。在這一旅途中,我們要飄過輝煌的旋臂(這里是物質更密集的區(qū)域,有如中心區(qū)域伸出的手臂,故名之日旋臂,理論家說,這是銀河系物質密度波的產物),要路過陰深暗黑的稠密星云,還可以目擊壯觀的巨星之死。
這些事件對我們來說,大多是可怕或致命的。有的是向地面發(fā)出致命的輻射;有的則在我們行進的路途上投以巨大的物質團塊,它們可能已掃除了地球上的大片生命;有的撞擊我們的大陸,使之發(fā)生災變,或者使我們的行星進入冰期。
迄今,所有這些都是推測,我們無法回溯過去的旅程,也沒有人能夠計算出,我們何時、何地碰上了什么樣的事件。
要搞清這些事情,為何會如此困難呢?主要原因便是銀河系內眾多天體間的引力大混戰(zhàn),而我們地球本身又無法保存這些天文事件的記錄。這是因為地球的巖石通過板塊運動不斷地再循環(huán),通過風化、腐蝕而再塑造,地球表面已經(jīng)沒有了旅途中受到襲擊而留下的痕跡。
但還有一個宇宙性記憶之庫,它就在我們身旁,那就是月球。它的表面自遠古以來未受到這些干擾,在深深的月表之下,保存著我們行星的旅途檔案。
地球忘卻了的,月球卻記得。
科學界一度以為,恒星們始終以同一軌跡終其一生。其實不然,例如太陽系,過去曾一度離銀心僅10000千米之遙。據(jù)一些科學家的計算,我們的太陽所含的重元素豐度,要比鄰近的恒星更高。這暗示出,太陽出生于近銀心區(qū)域,因為那里的恒星風較強(這個“風”其實就是恒星的表面物質),超新星爆發(fā)也更頻繁(要知道重元素都是在恒星內部制成的),同時太陽系也遭到更大的引力折磨。
在離我們1000光年的近旁,有一個獵戶座星云,那里是巨星的形成區(qū)。太陽系有時會跟這種恒星搖籃靠得較近,這是相當危險的。大質量恒星燃燒得很快,經(jīng)幾百萬年其核燃料耗盡,星核就將塌縮而成為一顆超新星,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一顆幾十光年外的超新星發(fā)出的X射線,可能破壞或銷毀地球的臭氧層,從而使得太陽的紫外線直射地面,這將危及生命。高能質子或宇宙射線(一種帶電的高能粒子流)將會連續(xù)幾十年轟擊地球,這對生命的危害更勝于前者。還有可能因地面上空云層受到激發(fā),從而改變氣候。這種災變可能已觸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生命滅絕,如此殘酷地為地球上的某些生命系統(tǒng)畫上了句號。6500萬年前的恐龍滅絕可能就是這種事例(另一說是小行星碰撞導致的)。
1999年,德國科學家在南大西洋的沉積物中找到了放射性鐵60。這種物質在地面上極稀少,因此科學家猜測,它們可能是近旁超新星爆發(fā)拋射出來的。若這種看法被確認,那意味著僅在幾百萬年前,離我們約100光年之處,就有一顆巨星爆發(fā)。
行星學家克勞福說,我們可在月球上找到這種災變的清晰證據(jù)。他說,當我們一起繞行銀河時,它吸收一切投擲到它身上的東西。來自超新星的宇宙射線會把月球“猛犁”一遍,在月球淺礦層中留下其危險的足印。這在顯微鏡下將一覽無余。
月球的土壤雖很耐久,但經(jīng)過宇宙射線幾十億年的敲打,其記錄也會變得含糊??藙诟5热苏J為,最好的方法是找到有熔巖流的地方,它將保存早先熔巖流出時的原始記錄。計算出熔巖流中的放射性元素,便可精確地推算出它流出的日期。
事實上,飛船早已給出了大量有關熔巖流的數(shù)據(jù)。迄今,科學界已把時間回溯到10億年之前。那時月球還很熱,有許多火山活動。
克勞福說:“埋在月球之下的很可能是超新星爆發(fā)的記錄,我們可以把它跟地球上的化石做比較,看看其時間是否跟大滅絕相匹配。很多遠古巖石可能告訴我們,當時在近旁是否有頻繁的超新星爆發(fā);或者可找到某種標記,表明我們一度飛過較稠密、多事的銀河系內層?!?/p>
星際氣體彌漫在銀河系,但其分布并不均勻。而太陽系現(xiàn)在正處于一個非??盏膮^(qū)域,稱為局域泡,其物質密度僅為1個氫原子,5立方厘米。而過去我們必定穿過較厚密的氣云,跨度在100光年左右,那里飄浮著又冷又暗的氫分子。在這種星云中時,地球必然會遭遇到冰期。前面說人類文明的幸運,就在于我們處于空泡之中。而在星系中,一種具有特征性的區(qū)域動輒就是幾百光年。那么,這個空泡的跨度是多少呢?沒有人能說清楚。若按100光年計,即可供太陽系飛行15萬年,足夠人類6000代的繁衍。
在太陽系內部,通常由于太陽風(吹入深空帶電粒子)而抵制了可怕的星際輻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電磁屏障一日球。當星際氣體趨向稠密時,太陽風無法吹得較遠,日球收縮;當氣體密度達到1000個分子/立方厘米以上時,它將縮小到地球的軌道上,這樣的情況每隔幾億年出現(xiàn)一次。這時地球大氣高層中的氫累積較多,將出現(xiàn)化學變化,產生一種反射云層,同時塵埃(火山噴發(fā)物)也將起到一種屏蔽作用,反射太陽的熱能。天文學家說,僅是塵埃就有可能觸發(fā)全球性的冰期,這個冰天雪地的地球,古地質學家稱為“雪球地球”。
我們知道,地球遭受到的這種磨難,包括6.5億年和7億年前的嚴寒。不過,其中的確切情節(jié)現(xiàn)在還很難說清楚,這包括由于山脈的風化,從空中吸收二氧化碳;或者火山大爆發(fā),空氣中將飽含塵埃;又或者,地球改變了繞日運行的軌道,空間出現(xiàn)大云塊等等。
月球還可能告訴我們關于地球的往事。在月面上,外來塵埃沉積下來,并與月球土壤相混合,在它們身上可找到明顯的化學記號:它們高含鈾235和其同位素,這些元素都來自超新星爆發(fā)。不過要取得它們也不容易,天文學家說:“我們需要在已知有較多熔巖流的地方進行鉆探?!碑斎?,就現(xiàn)有技術條件,我們還無法在月球上如愿以償。但月面有些碰撞坑的坑壁上有出露的熔巖層,是最易于探測的地方。
月球的土壤還可能保存著礦藏的碎片,它將給地球的歷史打開另一篇章。要知道,月球多坑的表面記錄了長期的天體轟擊?!鞍⒉_”的宇航員找到了許多遠古時期的熔巖樣品,揭示出約在40億年前(太陽系形成于46億年前),太陽系內層曾遭大天體的撞擊。
這一重撞擊想必是由于外層的天王星和海王星的運動,干擾了柯伊伯小行星帶(冥王星附近處)所引起的。在我們的銀河系內,偶爾也會出現(xiàn)彗星和小行星構成的風景,那是路過我們近旁的其他恒星或塵云觸發(fā)的一次性轟擊。
現(xiàn)在,我們只能盯住月球崎嶇多坑的臉,看它能告訴我們什么。若美國航空航天局能按2011年勾畫出的“全球開拓路線圖”做下去,克勞福說,“那就有可能在近幾十年內,開始接近遠古時的沉積物”。這將使我們有可能較確切地寫出地球的壯麗史詩。
(裘楓 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