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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花

2012-05-14 15:23霜月紅楓
小小說月刊·下半月 2012年11期
關(guān)鍵詞:朵花

霜月紅楓

愛花的男人

一場盛大而浪漫的婚禮之后,周昕雨終于成了孫函的合法妻子。后者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jīng)理,成熟穩(wěn)重,英俊多金,是所有女人心目中不折不扣的鉆石男。

婚后的生活平靜而幸福,但幸福中偶爾也會飄過幾絲陰影。周昕雨發(fā)現(xiàn)她的老公似乎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怪癖。

他很愛花。確切地說,是一朵花。

周昕雨從未見過這么奇怪的花,孤零零的一朵,種在一個黑色陶罐里,總是含苞欲放的模樣,卻從未見它盛開,也從來未曾凋零?;ㄏ履嗤恋念伾故遣煌瑢こ5幕野?,透著幾分詭異。平日里從不見孫函澆水,也不許她澆,那花苞卻依然長得很好,艷麗而碩大,顏色鮮紅得就像女人唇上的胭脂。

“這是什么花?”終于有一次,周昕雨忍不住問孫函。

“它叫‘輪回。”孫函正出神地凝視著那花,眼中有種近乎癡迷的柔情。

“‘輪回?”周昕雨從未聽說過這么古怪的花名,還想追問,對方卻再也不肯說一個字了。

周昕雨曾不止一次看見孫函輕輕撫摸著那紅色的花苞,喃喃自語著,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似乎正對自己所愛的人說著動聽的情話。

難道,他愛上了一朵花?

有時周昕雨心中會突然冒出這樣古怪的想法,但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因為孫函除了對這花特別著迷外,別的一切正常,處處顯示出精英人士的成熟干練,待她也越發(fā)體貼,知道她近來身體不適,就讓她辭職在家休養(yǎng)。

周昕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些日子總是嗜睡,老是覺得疲倦和頭昏,臉色也越來越蒼白,起初她以為工作太累,但休息了幾天狀況卻并未好轉(zhuǎn)。

“我是不是病了?”她憂慮地問孫函。

“別胡思亂想,我看你是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孫函總是這樣回答她,然后給她買回各種補品。但她總是懶懶地提不起食欲,整個人也越來越?jīng)]精神,大多數(shù)時候都躺在床上,連門都懶得出了。

終于有一天,她的一個閨蜜來看她,一見面就驚呼:“你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什么樣子?”她愣愣地問,神情宛如夢游。

閨蜜氣得一把將她拽到浴室的鏡臺前:“你看看你的鬼樣子!”

鏡子里的人頭發(fā)亂得像雞窩,雙目無神,眼瞼泛青,面色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這是我嗎?她一下子驚呆了。

“還不快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閨蜜硬把她拉到了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竟然是“重度貧血”。

“我怎么會重度貧血?”晚上,她把去醫(yī)院檢查的事告訴了孫函。

“誰叫你不肯好好吃東西,整天都說減肥,連我給你買的補品也不肯吃!”孫函聲音隱隱有些怒氣。

周昕雨羞愧地低下頭,剛結(jié)婚那陣她確實為了保持身材苗條而減少了飲食,但現(xiàn)在卻越來越?jīng)]胃口,難道,我得了厭食癥?

周昕雨一下子害怕起來,“老公,我錯了,以后再也不節(jié)食了。”她撒嬌地抱住孫函,后者臉色緩和了些,端出一碗紅棗桂圓枸杞羹,舀了一勺在她口中,“這是我給你燉的補血的藥膳,多吃點,把失去的血都補回來!”

“謝謝老公!”周昕雨感動地說,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漫得一顆心也甜蜜起來。

花中的美人臉

這天半夜,周昕雨突然驚醒過來。

半開的窗戶吹進深夜的涼風,雪白的窗簾在風中怪異地扭動,慘青的月光正照在窗臺的花朵上。那花竟然慢慢開放了,一片一片,嫵媚而妖異地綻開,就像一位美艷的女子正慵懶地伸展著四肢。

花的顏色艷紅得像要滴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腥氣,不是花香,而是──血的氣息。

周昕雨心中禁不住升起一股寒意。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過,那碩大的花蕾突然朝她這邊斜了斜,那一刻,就著慘青色的月光,她看見花蕊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女子蒼白無色的冷臉,一雙妖魅而神秘的眼睛,暗放著幽綠的詭光,宛如毒蛇一般冰冷地盯著她。

周昕雨驚懼地張大嘴,想喊,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人仿佛深陷夢魘,動彈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張女人臉毒蛇一般朝她冷笑,看著花的顏色越來越紅,越來越濃……終于,鮮紅的顏色從花瓣上滴了下來。

竟然是血,一滴又一滴,不停地滴落,血腥的氣息濃烈得令人窒息!

周昕雨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中午,陽光正燦爛地照在她臉上,昨夜恐怖的一切就像朝露一般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或許,那只是個噩夢而已。

周昕雨剛剛安慰了自己一句,下一秒,就突然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窗臺上那朵花,真的開了!

昨夜驚怵的一幕如同颶風般涌上腦海,她禁不住尖叫起來。聽見叫聲,孫函急忙從廚房跑進來,將她柔弱的身子抱進懷中,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花,花……那朵花……”她渾身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那朵花怎么了?”孫函奇怪地問。

“花……開了……”周昕雨將頭死死埋進孫函懷中,不敢再看那花一眼,但脊背卻依然感到一陣寒意,仿佛有毒蛇一般的目光在陰冷地盯著她。

“花開了有什么奇怪的?” 孫函似乎有些啞然失笑,“這花養(yǎng)了那么久,本來就該開了?!?/p>

“可是昨晚……我看見花里……有一張……一張女人臉……”

“你確定?”孫函渾身一震,目光奇異地看著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周昕雨恍惚覺得,他的眼中竟掠過一絲抑制不住的欣喜。

一種更深的恐懼,像染毒的手指一般,突然掐住了她的心口。周昕雨呆呆地說不出話來,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是那樣陌生,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對方。

見她六神無主的模樣,孫函嘆了口氣,說:“你最近身體很差,可能精神也受了影響,產(chǎn)生了幻覺。所以我決定請假,帶你到老家的別墅住段日子,那里新鮮的空氣一定能幫你很快復原?!?/p>

“老家的別墅?”周昕雨覺得很奇怪,她從沒聽對方提起過老家還有一套別墅,

“是我爺爺留下的老宅,已經(jīng)很多年沒回去了。不過前段日子我叫人修繕了一下,想給你個驚喜,那兒山清水秀,你一定會喜歡?!睂O函溫和地說。

看著對方關(guān)切的神情,周昕雨心下有些感動。孫函是個事業(yè)心極強的人,整天早出晚歸地忙公司的事,現(xiàn)在為了她竟肯放下工作,她不覺有些慚愧,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也許真的只是場噩夢,花開不過是個巧合而已。

湖畔別墅

三天后,他們終于來到了孫函老家的別墅── 一座位于山中的庭院式住宅,旁邊有一個天然的湖泊,湖水在夕陽的余輝下不斷變幻著顏色,像一顆完美的寶石般熠熠生輝。

“這兒好美!”周昕雨由衷地贊嘆,她幾乎立刻愛上了這個地方。

“你喜歡就好?!睂O函寵溺地一笑。

別墅很大,分上下兩層,家具和地板都是實木的,看得出有些年頭了,典雅中透著古樸。原本請了個老婆婆照看這座屋子,但孫函說想過二人世界,就讓老婆婆回去了。反正他們也采購了一周的食物,在這兒呆上幾天不成問題。

但是兩個人住在這么大的宅子里,周昕雨總覺得有些害怕。這兒周圍沒有別的房子,距離最近的村子步行也要近半個小時。白天還好,晚上天一黑就顯得陰森,因為靠近湖邊,濕氣又重,再加上植被茂密,風一吹就響起一片嘩然的濤聲,聽得人心里直發(fā)瘆。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這里的日子很平靜,山中的景色也很幽美,他倆攜手登山,并肩看日落,竟也找回了幾分新婚的甜蜜。

只是有時候?qū)O函會離開她一段時間,一個人待在別墅的地下室里,也不準她去看,說是在為她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周昕雨雖然很好奇,卻不敢違逆對方的意思,孫函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很溫和,但發(fā)起火來卻頗為嚇人。

來這兒之前她曾提議把那朵古怪的花丟掉,結(jié)果對方就大發(fā)雷霆,嚇得她再也不敢說什么了。

紫衣女子

到這兒的第三天下午,孫函提議去湖上劃船。周昕雨跟著他剛到湖邊,突然想起忘了帶傘,眼下正值盛夏,在那毒辣辣的日頭下暴曬,她嬌嫩的肌膚準會脫層皮。

孫函正在解系在湖邊的小船,這個時候硬叫他陪自己回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周昕雨猶豫了一下,便跟孫函招呼了一聲,自己獨自回去取傘了。

她剛從一樓的雜物間拿了傘出來,突然看見樓梯拐角處有個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誰?”周昕雨顫抖著聲音大聲喝問。

那紫色身影仿佛沒有聽見,依然不緊不慢地朝樓梯上走去,身材婀娜,舉步輕盈,看得出是名女子。

難道是到山中來游玩的人?

山中景色秀美,偶爾也有游人出沒,只是不經(jīng)允許就擅自闖到別人家里,未免也太太失禮了。于是周昕雨又大聲說:“哎,這是私人住宅,請不要亂闖!”

紫衣女子依然置若罔聞,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往上走,周昕雨只好快步追了上去,跑上二樓,卻失去了紫衣女子的蹤跡,只見最里面一個房間的門半敞著,隱隱能聽見風聲嗚咽,搖動屋后竹林,瀟瀟如同夜雨。

周昕雨心下一個激靈,突然想起,最里面這間屋子就是放置那怪花之處。這次來別墅孫函也堅持把那花帶來了,只是不再放在臥室,而是放在二樓最里面的房間,并上了鎖,鑰匙由孫函親自保管。

但為什么房門會敞開著?那紫衣女子去了哪兒?

冷汗從脊背上冒了出來,被風一吹,涼得徹骨。周昕雨覺得雙腿陣陣發(fā)軟,直覺地想要逃,那敞開的房門卻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讓她身不由己地,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房內(nèi)十分陰暗,被茂密的竹林遮蔽著,一點陽光都透不進來。剛一進門,她的頭發(fā)衣擺就被風吹得飛揚起來。

窗戶明明緊閉著,房內(nèi)卻似乎正刮著一場旋風,窗簾被風凌亂地拉扯著,不斷發(fā)出“啪啪”的拍打聲,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桌子,那朵花就放在桌上,被狂風吹得不住地搖晃,但奇怪的是,這樣大的風卻始終沒法折斷它,只是花瓣微微收攏,仿佛有些害怕的樣子。

周昕雨呆若木雞地站著,整個人仿佛被魘住了,完全無法行動,也無法思考。

“昕雨──昕雨──”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孫函的聲音,原來他遲遲不見周昕雨,就回來找她。

這聲音一響起,屋內(nèi)的風就突然停了,窗簾“嘩”的一聲落了下來,瞬間靜止不動。那花也停止了搖晃,鮮紅的花瓣重新完全展開,仿佛正在綻放一個無比艷麗的笑容。

周昕雨一下子恢復了神志,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只聽得房門在身后“哐當”一聲關(guān)上,跟著響起落鎖的聲音,她卻連頭也不敢回,一路狂奔出了屋,撲入孫函懷中,滿面驚惶渾身戰(zhàn)栗著,把剛才看到的恐怖景象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一遍。

“有這樣的事?”孫函似乎覺得很意外,緊緊皺起眉頭,快步走上樓去。周昕雨一萬個不愿意再回去,但又不敢獨自待在房外,只好也跟著對方走了進去。

來到先前的房間前,房門緊閉著,孫函用力推了推,沒推開,就又取出鎖匙打開了門。周昕雨覺得他似乎很緊張,一進屋就先去查看那花,直到確定它安然無恙,方才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

“老公,咱們趕快離開這里吧,我再也不敢在這兒待下去了。”周昕雨扯著孫函的衣袖,害怕得直掉淚。

孫函卻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昕雨,一切只是你的幻覺而已。再說明天就是咱們結(jié)婚的紀念日,我要送給你的禮物還沒有完成呢。要走也等過了明天再走,好嗎?”

“結(jié)婚紀念日?”周昕雨疑惑地問,他們結(jié)婚才一個多月,哪來什么紀念日?

“在我們家鄉(xiāng)有種風俗,結(jié)婚四十九天之后,丈夫要送給妻子一份親手做的禮物,這樣他們的婚姻才能幸福美滿,天長地久?!?/p>

“四十九天?”周昕雨更覺奇怪,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風俗,而且這日子聽上去也太古怪了些。她正想說什么,孫函已不悅地皺起了眉:“昕雨,難道你不想咱們能天長地久嗎?”

見他似乎生氣了,周昕雨便什么話也不敢再說了。

午夜鐘聲

經(jīng)過這番驚嚇后,兩人都沒有了游湖的興致。

周昕雨覺得頭又暈了起來,孫函便扶她回臥室躺下,給她喝了一杯水,并一再保證不會離開她半步,她才放心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全黑了,房間里空蕩蕩的,孫函不知去向。

周昕雨一下子害怕起來,大聲呼喊孫函的名字,卻沒有回音。

她忍不住起身出去尋找,為了壯膽,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到處都明晃晃的,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強烈的恐懼感令周昕雨忍不住哭了起來,這時走廊上突然刮起了風,這風仿佛有種巨大的力量,推著她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間前。

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身后傳來一股大力,將周昕雨推進了房間。

屋里沒有開燈,卻有一點幽藍的冷光,如暗夜燃起的磷火。

借著這暗淡的光線,周昕雨隱隱看見屋里立著一位紫衣女子,長長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個面孔,只露出一雙神秘而美麗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誰?”周昕雨顫抖著問。

“我是──孫函的前妻?!迸佑挠牡穆曇?,宛若風聲,宛若嘆息。

周昕雨驚恐地退后一步,駭然道:“孫函的前妻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你,你是鬼!”

“是的,我已經(jīng)死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嗎?”女子轉(zhuǎn)頭望向桌上的花,黯然道,“這花下的土,就是我的骨灰,孫函用我的身體和你的鮮血,一起飼養(yǎng)這朵花,還有附在花上的那個不死的靈魂?!?/p>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昕雨震驚地問。

“孫函不知打哪兒找到了這種古怪的花,人死后,只要用骨灰栽種這花,那么死者的靈魂就會附在花上,然后再找一個活人,用她的鮮血澆灌這花,每隔七日澆灌一次,七七四十九天后,再舉行一種邪惡的儀式,抽干這個人身上的血,全部澆在花上,花上的靈魂就能轉(zhuǎn)移到這個人的體內(nèi),重新獲得新生?!?/p>

“被,被抽取鮮血的那個人,最,最后會怎么樣?”因為恐懼到了極點,周昕雨本就蒼白的臉上再無半分血色。

“當然是死?!弊弦屡永淅涞卣f,“我就是在你之前,被抽干血的那個人。孫函的妻子借我的身體復活,可惜她沒活幾年就又出車禍死了。所以,孫函又找上了你?!?/p>

“那我該怎么辦?”周昕雨六神無主地問。

紫衣女子同情地看著她:“你們結(jié)婚多久了?”

“明天就是第四十九天?!敝荜坑暄劾镆鐫M驚恐,她想起孫函說的那個紀念日,頓覺不寒而栗。

“那么你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午夜的鐘聲很快就要敲響,你一定要趕在明天之前,毀了這朵花!”

周昕雨看著那花,艷麗的花朵在幽光中微微收攏,仿佛感覺到了即將來臨的危機。

紫衣女子的聲音幽幽響在耳畔:“我的力量無法毀去這花,你快折斷它,或許還能救自己一命!”

周昕雨深吸一口氣,求生的本能使她壓制住了對這花的恐懼,她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將手伸向了那朵花。

花在她掌中害怕地垂下了頭,細長的花莖宛如女子纖細的脖頸,周昕雨不知不覺收緊了手指,只要再用一點力,就能將它折斷──

“昕雨,你在干什么!”孫函嚴厲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惱怒。

緊跟著屋內(nèi)突然燈光大亮,周昕雨下意識地回頭,已不見了紫衣女子的身影。

孫函怒氣沖沖地趕過來,一把抓住了周昕雨的手,用力之大幾乎立刻令她痛得流出了眼淚。

“放,放開我!”周昕雨拼命掙扎著,卻掙不開對方鐵鉗一般的手指。

“你到這兒干什么?怪不得先前編出那套鬼話來騙我,原來你一直想偷偷毀掉這花,對不對?”

盛怒之下的孫函完全像變了個人,一張英俊的面孔也扭曲得猙獰起來。

周昕雨痛得說不出話來,突然低頭往孫函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孫函一痛松手。

她趁機跑了出去,跑過長長的走廊,只聽見孫函在身后咒罵著追趕上來。

突然午夜的鐘聲敲響了,從老式掛鐘中傳出來的清脆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聽來格外驚心動魄!

周昕雨不顧一切地跑到了大門口,用力拉門,門卻緊緊鎖上了。

她絕望地轉(zhuǎn)過身,看著孫函獰笑著逼上前來,“看來今天安眠藥的劑量不夠,才讓你這么早醒來。不過你放心,很快你就不會再有痛苦了,咱們也會永遠在一起了!”

說完,他狠狠地一揮手,將周昕雨擊昏了過去。

輪回重生

陰森恐怖的地下室里,用人骨擺出了一個奇怪的星陣,被抽干鮮血的周昕雨一動不動地躺在陣中央,像一具沒有生氣的人偶,在她旁邊,是那朵浸在鮮血中,開得越發(fā)艷麗的“輪回”花。

“你一定很想知道這是為什么吧?!睂O函望著她,微笑著開始述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了呢?大概是在清朝末年吧,我跟我爹跑南洋做生意。有一次,我們的船只遇到風暴漂到了一個荒島上。島上有個神秘的部落,他們擁有不死之術(shù),但是必須借用活人的身體,所以我們一行人都被關(guān)起來,過段時間就會有人抽取我們身上的鮮血,去飼養(yǎng)一種奇怪的花,然后我們中的人不斷地消失,他們的身體都被當作了移魂的容器,終于有一天,我趁機逃了出來,還帶回了一朵花,我給它取名‘輪回,憑借這朵花和我在島上偷偷學會的儀式,我和我的妻子就能擁有不死之身!”

說完,他得意地一笑,開始念起了一種奇怪的咒語,片刻之后,全無生氣的周昕雨竟睜開了雙眼,她的神情已不再是年輕女孩的天真,而是帶著成熟的嫵媚。

“嘉儀你回來了?!睂O函深情款款地將她擁入懷中,“咱們終于又能在一起了?!?/p>

在他們旁邊,那朵名為“輪回”的花,又已恢復成含苞的模樣,開始進入一段休眠期,直到重新獲得新鮮的血液,它才會再次綻放。

孫函擁著“嘉儀”走出了地下室,然而一覺睡來,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牢牢地綁在床上。

“嘉儀,你,你這是做什么?”

“我不是嘉儀?!迸拥ǖ鼗卮?。

孫函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到底是誰?”

“我是石素容,你的上一任妻子?!迸永淅涞毓雌鸫浇?,“你忘了嗎?用來飼養(yǎng)‘輪回的,正是我以前的身體。所以我的靈魂很容易就能依附在花上,并借助花的魔力,將你的嘉儀趕了下去,成為孤魂野鬼,而我卻通過你的儀式重獲新生?!?/p>

轟然一聲霹靂,震得孫函面無人色,“你想干什么?”他神情張惶地問。

“你們?yōu)榱怂^的輪回,自私而殘忍地殺害了許多無辜的人,所以,你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想,昕雨大概不會介意借用你的身體吧──”

她朝一邊轉(zhuǎn)過頭,孫函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床頭那朵名為“輪回”的花,正輕輕搖擺著艷紅的身子,花上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女人的面孔,容顏凄楚卻目光冰冷地盯著他。

那是,周昕雨。

孫函突然明白了什么,驚恐萬狀地掙扎起來:“不,你不能用我的血飼養(yǎng)‘輪回,求求你,千萬不要!……”

“這是你應得的報應!”石素容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恐懼在孫函眼中彌散,從驀然張大的瞳孔中,看到石素容拿著抽血的針管,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選自《悚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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