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獨舞
前幾天下班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當時我正開車往校門外趕,隱約中我看見一名年輕男子在雨中拼命地奔跑,似乎在尋找一個地方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仔細辨認后發(fā)現(xiàn)這是我手下的一個學生助理,我本能的反應是打開車門讓他進來,然而我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把欲吐出來的呼喊咽了回去。
其實給公立大學工作的人都知道這份工作的穩(wěn)定性,如果沒有違法,沒有極其不稱職的工作表現(xiàn),一般來說,想干到退休,都是可以如愿的。但有一條很容易被開除,就是和學生有任何愛情關系。幾年前另外一個州的一個女學生坐在男教授車里,行駛的時候被其他人看見了,還用手機拍了照片,而這個女學生恰恰在這位教授所教的課程里得了A??匆娝麄兊娜嘶蛟S出于個人目的向?qū)W??馗孢@位教授,說他利用處于不利地位的學生,結(jié)果惹起一場調(diào)查?;瞬簧俾蓭熧M,耗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教授幾乎失去終身教職,最后才千辛萬苦地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這件事情發(fā)生以后,大家開始三思起來,讓異性學生搭車的事情,只要是一對一,一般都會找個理由推掉。說到這里,你就可以理解了我最后時刻的放棄,看著自己的學生在雨中掙扎,卻不能伸出援助的手,我真的感覺有些悲涼。
所有對學生有“生殺”權(quán)力的教學人員在聘用的時候,都和學校簽了合同,清楚地申明了不能和學生有任何愛情關系,但問題是,有些學生,尤其是漂亮的女學生很會利用自己的資本,取悅于男老師,以得到好一些的分數(shù),如果分寸得當,無傷大雅,可有的時候,美國女孩子很主動,這個時候究竟誰處于不利位置,還真難說。若有的男教授不領情,再被反咬一口,會不會有嘴說不清呢?于是,多數(shù)大學教師在和學生交往的時候很注意分寸。
在這樣一種明確的規(guī)定中,老師手中的這一點小小的權(quán)力,成了學生面前可憐的優(yōu)勢,反而讓我們學會了自危,采取各種可能的辦法保護自己的清白。
或許有人會說,美國不是法制很健全的國家嗎?大不了打官司還個清白。沒錯,但是你得有時間、金錢和精力去打官司。我曾親眼見過一對夫妻攜手打官司,中間經(jīng)受不住精神壓力分道揚鑣,兩年后官司雖贏了,卻贏得百感交集,美國法律是很公正,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實力經(jīng)歷這一切。
寫到這里,本來可以結(jié)束了,但我突然想起了南京青年彭宇和徐老太那一場鬧劇和最后的判決,這個恩將仇報的事件曾經(jīng)轟動了全國,繼而傳到了海外。有個網(wǎng)友炮制了一個“救助寶典”,大意是:看見老太太倒下后,先去找個相機或者攝像機把當時的情形拍下來,然后再找當時在場的人寫下目擊證明,然后再起草一份《救助協(xié)議書》,說清楚是老太太自己倒下的,讓她簽字畫押。做完這一系列工作之后,才能考慮救助行動,如果這時候老太太還活著的話。
當法律和現(xiàn)實讓人在做好事的時候要首先自危、考慮怎么保護自己,難道這不夠悲哀嗎?
(小白兔摘自《讀者·原創(chuàng)版》
2012年第10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