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瀟 圖/張新國

古墓疑案

文/雨瀟 圖/張新國

一

古城的暴雨連續(xù)下了幾天，直到這天早晨，暴雨才漸漸

小了下來，變成了濛濛細雨，轉而天空變得格外晴朗。兩個十多歲的男孩早已按捺不住雨后天晴的興奮，在郊外的亂草叢中捕蛇。忽然，兩人在山坡東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洞穴。

小個男孩好奇地說：“我們以前也曾到過這里，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洞呢？”

“可能是這幾天下大雨，沖開的吧?！贝髠€男孩猜測說。

“或許里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要不，咱倆進去看看?！毙€男孩提議道。

好奇心戰(zhàn)勝了害怕心理，兩男孩先后鉆了進去。

洞其實不大，僅僅能容人只身爬行。兩人摸索前行，洞內(nèi)因沒有了外面的陽光愈發(fā)黑暗，陰森森得冷氣襲人。好在這個洞越來越寬闊，最后終于能讓人可以站立起來。兩人慶幸?guī)Я嘶鸩?，這是他倆準備中午野餐時用的。隨著點燃的火柴，兩人環(huán)顧四周，由于光亮太小，也看不清洞里有什么東西，隱約可見前面有一個一米高的平臺，上面白花花的一片。走近一瞧，原來是一堆白骨！兩個男孩突然感到有點恐怖。

“這是個墳墓，陰森森的，我們趕快離開這兒吧?！毙€男孩心驚肉跳地說著。

兩人又點了一支火柴，互相拽著向出口挪去。突然，走在前面的男孩被腳下不知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平衡向前撲倒，另一個男孩也跟著向前倒了下去。借著火柴光，他們看了一眼絆住他們的東西，不看則已，一看不由驚得魂飛魄散。只見地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尸首面部雙眼圓睜，似乎正直勾勾注視著他們……“鬼呀！”兩個男孩毛骨悚然地驚叫著，急忙尋找洞口向外鉆，等到出來時，渾身上下已經(jīng)布滿了擦傷。

兩名男孩將這次恐怖的遭遇告訴了他們的父母，雙方的家長得知后，立即向公安機關報了案。隨即，公安機關組織人員，前往古墓調(diào)查情況……

二

刑警隊長辛俠，三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四方臉，一雙

眼睛炯炯有神。跟在辛俠身邊的是一位很帥氣的小伙子，他叫林瀟，剛從刑警學院畢業(yè)，分配到古城地區(qū)當偵查員，現(xiàn)在聽說有案件要偵破，便興奮得躍躍欲試。

不一會兒，辛俠、林瀟就趕到了古墓的洞口，辛俠先在洞口周圍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后又用手電照了照洞壁，判斷道：“這個洞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工挖掘的?！?/p>

林瀟不解，辛俠笑了笑道：“別忘了，前些天曾連降大雨，土已被沖散了。剛才我檢查了洞口周圍地面的土質(zhì)，與洞壁上的土質(zhì)完全一樣。其實原來的洞口是被遮掩起來的，因為雨水沖刷，所以才被暴露出來?！?/p>

因為他們的身材比孩子們高大，所以鉆洞的過程自然要費些事。其實洞并沒有多長，大約十多分鐘后，兩人就到了墓穴之內(nèi)。此時，兩把手電筒的光束在黑黢黢的墓穴內(nèi)顯得異常耀眼，兩人細細地查看著穴內(nèi)的情況。此墓穴內(nèi)約有50余立方米，墓主人當年很有可能是個達官顯貴。手電光很快集中到地上那具尚未完全腐敗的尸體身上。

死者是個男子，看樣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上身穿著一件黃色夾克衫，下身穿著藍色褲子。顯然死者是死不瞑目。尸體仰面朝天，后背還有刀傷，地面血跡斑斑。由于墓內(nèi)陰冷，尸體才未見腐爛，由此也推斷出此人死亡時間不長。

辛俠分析說：“死者是在洞內(nèi)被殺的。”

“為什么？”林瀟一副好學的樣子。

“根據(jù)剛才的觀察，我發(fā)現(xiàn)死者的鞋底印與現(xiàn)場有些足跡完全一樣，這就說明死者曾在洞內(nèi)站立過，而且死者后背中刀，地下留有血跡，完全證明死者就是在這里被殺害的?！?/p>

林瀟接著說：“那么由此可以推斷，進洞的不止一個人，也許他們合伙盜墓，之后有人見財起意，將之殺害。”

“極有這種可能，現(xiàn)在關鍵是要查清死者的身源。我基本認定死者是個屠戶，而且是賣牛肉的，我們只要在古城附近尋找失蹤的賣牛肉者，就能獲得破案的線索。”

“屠戶？”林瀟的臉上寫滿了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是屠戶？”“你看，死者雙手十指的指甲剪得很短，右手掌側第一指關節(jié)橫紋邊緣有一個橫行條狀老繭，第二指關節(jié)外側有一個順行條狀老繭，這就是經(jīng)常持刀的結果。此外，他的褲子上有牛肉的膻味，有的地方已被擦上了手油印的痕跡。所以我得出了上述結論?！?/p>

林瀟聽得心服口服，默默贊嘆著這位年輕隊長的豐富經(jīng)驗。

在回去的路上，辛俠忽然想起他小的時候爺爺曾跟他講過，傳說古城地區(qū)有過一座古墓，墓內(nèi)埋葬的是唐朝的一位大官，至于什么官，因為辛俠那時候還小，所以沒有記住。后來因為數(shù)次地震，古墓就找不到了。但因為族人的保護，據(jù)說古墓“消失”前，并未被盜墓者洗劫。

“這座墓是不是爺爺所講的那座唐朝古墓呢？如果是的話，墓中的文物是否還能追回？”辛俠想到這，破案的心情變得更為急切起來……

三

古城的小陵鎮(zhèn)市場熱鬧非凡，這里最大最集中的農(nóng)貿(mào)市場也就只有一個。一個虬髯大漢嗓門嘹亮，大聲叫賣著：“牛肉牛肉，新鮮的牛肉！”

見沒人買肉，虬髯大漢就和旁邊一個粗壯的男子閑聊道：“哎，老張，你說秦忠那小子怎么說死就死了，前幾天還見他活蹦亂跳地賣肉呢！”

被稱作老張的粗壯男子接口道：“人有旦夕禍福嘛，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就這么被撞死了呢?！毖哉邿o心，聽者有意，辛俠和林瀟此時正在四處尋找破案線索。最近有個屠戶失蹤了，于是二人就穿便衣出來暗訪。恰好聽到賣肉者的對話，二人心頭一喜，便佯裝買肉的，與賣肉的虬髯大漢搭訕起來。

“師傅，您說的那個賣肉的秦忠我認識，以前我常來買他的牛肉。最近怎么沒看到他？”辛俠問道。

“哎呀，你不知道啊，一星期之前，他被車撞死了?！彬镑状鬂h擦了一下案板，問道：“您準備買多少肉？”

“來兩斤吧。”

大漢一邊切肉一邊又說：“唉，那秦忠父母死得早，都三十多了他也沒娶上個老婆。他哥哥秦英也就這么個弟弟，掏了棺材本給他操辦了后事?！?/p>

“你們都參加了葬禮？”

“是啊。不過大概是秦忠死得太難看了，所以沒瞻仰遺容，大伙就直接把棺材給埋了。好了，給您，兩斤牛肉?！?/p>

“他埋在了什么地方？我們想去祭拜一下。”

“哦，真是難得你們惦記他。就在小陵鎮(zhèn)南頭的塋地。”

二人迅速離開市場，辛俠首先發(fā)表看法：“據(jù)我看，那口棺材里肯定有蹊蹺。這個賣肉的秦忠很可能就是那個古墓死者。”

林瀟接著說：“秦忠被車撞死，只是他哥哥的一面之詞，如果古墓內(nèi)死者真是秦忠，那么他的哥哥秦英就是隱瞞真相，也就有極大的殺人嫌疑?？磥恚覀冇斜匾角赜⒌募依锶チ私庖幌虑闆r。”

“不錯，我也正有此意?！毙羵b應道。

四

“我們是秦忠的朋友?！毙羵b領著林瀟來到秦英的家里，開門見山地說。

“請進，請進?！鼻赜崆榈卮蛑泻簟Ｐ羵b一看眼前的秦英長得其貌不揚，三十多歲，兩只灰眼骨碌碌亂轉，透露出一種狡黠。五官與死者很有幾分相似。

“我們是古城的?！毙羵b說，“我和秦忠是老朋友，多年不見，今天特意來看看他。他在家嗎？”

“唉！”秦英長嘆一聲，“真是家門不幸啊。一星期前，他因為喝醉了酒，走路不小心，被汽車……唉……”說到這里，秦英已是淚流滿面，悲痛萬分。

“什么？”辛俠假裝吃驚，“怎么會這樣呢？”

就在他們說話時，墻上掛著的合影照引起了辛俠的注意。其中一人是秦英，另一人正是古墓內(nèi)死者。這一眼，讓辛俠的心中頓時有了七分把握。

“秦大哥，秦忠入棺是你親自裝進去的嗎？”辛俠假裝隨意地問秦英。

“是的?！鼻赜㈦S口答道，隨即突然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我是說親兄弟一場，這么年輕就去世了，做哥哥的一定會悲痛萬分，就連我們做朋友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毙羵b胡亂說了幾句，岔開了話題。

秦英的臉上略有些不安，不時地借說話的機會再次打量辛俠與林瀟。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嘮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們二位是誰呢？”

辛俠說：“我叫辛俠，他叫林瀟，我們是公安局的?！?/p>

聽到二人如此一答，秦英的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恐懼。就這一眨眼的變化，還是沒有躲過辛俠那銳利的眼睛?！皶r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辛俠和林瀟起身告辭。秦英客套一番，將二人送出了家門。

出了秦英的家門，林瀟對辛俠說：“我們這一出現(xiàn)，勢必已經(jīng)打草驚蛇，不如干脆我們把秦英抓起來算了。”

“不，我非但要打草驚蛇，還要引蛇出洞?！毙羵b自信地笑了笑，“我猜他很有可能會準備出逃，但在走之前，他一定會帶上他殺人所獲的不義之財?！?/p>

“啊，我明白了，隊長您的意思是想來個人贓俱獲?！?/p>

“正是這樣?！?/p>

五

夕陽西下，天空中的晚霞慢慢由紫變灰，而后混沌于茫

茫夜色之中……籠罩在黑暗中的秦家大院忽然傳出一聲輕微的開門聲，隨后從里面溜出一條黑影。借著朦朧的月光，隱約可見其手中拿著一把鐵鍬，鬼鬼祟祟向鎮(zhèn)南的墳塋地走去。

幾分鐘之后，那條黑影來到新墳之前，再次左右張望了一下，確信無人，便掄鍬挖墳。由于其動作敏捷，很快就刨出了一口棺材，黑影急忙跳到棺材上，用鍬一鏟，起開了棺材上蓋，然后伸手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包裹。正當黑影得意之時，突然兩道刺眼的光芒照在黑影臉上——此人正是秦英。

與此同時，有人大喝一聲：“不許動！”

原來，辛俠與林瀟早就守候在秦英家附近，見秦英出來，便跟蹤至此。秦英見狀不妙，猛然從自己衣兜中掏出一條繩狀的東西向辛俠面門拋去，趁其躲閃的瞬間，抄起包裹奪路而逃。

辛俠正欲追趕，見“繩子”忽然扭動起來，手電一照，原來是一條長蛇！辛俠舉起手槍，“啪”的一聲槍響，子彈飛了出去，長蛇一扭，沒有射中。長蛇警覺起來，昂頭繼續(xù)向辛俠襲來。辛俠再次扣動扳機，這次蛇沒能僥幸，被打得直飛出去……

此時，林瀟早已追上了秦英，秦英從包裹內(nèi)不斷掏出東西擲向林瀟，林瀟一一躲過。趁著秦英再次掏東西的一剎那，林瀟飛身一個“餓虎撲食”將秦英摁倒在地。秦英還在拼死抵抗，辛俠也已趕上前來，隨即將秦英銬了起來。

辛俠和林瀟打開包裹一看，里面全是珠寶，最引人注目的還有一尊翡翠觀音。

“你們要干什么？”秦英故作鎮(zhèn)定。

“你不要裝了，我們已經(jīng)在古墓里發(fā)現(xiàn)了你弟弟秦忠的尸體。你說你親手將你的弟弟秦忠裝進棺材，但棺材里面卻沒有秦忠的尸身，可見，你在撒謊。尸檢報告已經(jīng)出來，你弟弟死于他殺。而你刻意高調(diào)隱瞞你弟弟的真實死因，并盜走墓中財物，作案動機昭然若揭……”

辛俠的一番推理，把秦英說得臉色刷白，冷汗直冒，但他似乎還在試圖尋找對策。辛俠把握住時機，繼續(xù)說道：“我們在勘察尸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尸體的眼睛是睜著的，經(jīng)過我們技術檢驗，發(fā)現(xiàn)在其臨死前視網(wǎng)膜上留有一個人的影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你秦英！”

聽得此言，秦英頓時心理崩潰：“我說，我說……”

六

“在我15歲那年，我的父母相繼去世，我弟弟秦忠那時

只有12歲，我倆相依為命。我的父母只留下一點遺產(chǎn)，盡管我們省吃儉用，但沒到兩年，遺產(chǎn)就都用光了。從那時起，我就養(yǎng)成了惜財如命的習慣。

我們不能眼睜睜餓死，我開始以捕蛇為生，因為我們這地區(qū)蛇非常多，因此我賺的錢也不少，這樣既能維持生活，又能供秦忠上學。后來，秦忠畢了業(yè)，去給一個屠戶幫工，漸漸地他就自立門戶，賣上了牛肉。

秦忠偶爾也幫我去捕蛇，前不久，他捕到了一條較大個的黑蛇，我們到家殺蛇時，發(fā)現(xiàn)蛇腹內(nèi)有一顆珍珠，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人們所傳說的古墓。我問秦忠這條蛇是從什么地方抓到的，他回憶說是在一處山坡前，于是我倆就到了那個地方。

我已經(jīng)有好幾年的捕蛇歷史，可以說積累了很多的經(jīng)驗。沒費多大勁，我就找到了蛇洞，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我知道這個洞絕對是那條黑蛇的洞。我猜想，這個蛇洞很有可能通著古墓，因此，黑蛇才會誤吞珍珠。我的這一想法，得到了秦忠的肯定。為了防人耳目，我和秦忠每晚天黑以后，就開始行動，順著蛇洞擴大洞口，每天晚上挖到天蒙蒙亮，我們就把洞口偽裝上，等到第二天晚上繼續(xù)挖。一連挖了三天，終于挖通了。當我和秦忠進入墓穴里時，我們簡直欣喜若狂，那種興奮勁是無法形容的。里面果然有不少值錢的東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尊翡翠觀音。

這時，我的弟弟說：‘這個洞是我發(fā)現(xiàn)的，我應拿多數(shù)，尤其是翡翠觀音應當歸我。’

我當時一聽就急了：‘什么？你發(fā)現(xiàn)的？沒有我你能找到這兒？’

我們之后又爭了幾句，現(xiàn)在回憶起來，秦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在當時可不那么想，我養(yǎng)他那么多年，他居然敢和我討價還價，就在爭執(zhí)扭打時我手里的刀插在了弟弟身上。我一害怕，就索性又拿鐵鍬拍了他幾下。為了掩人耳目，我從洞里鉆出來，并用土將洞口填上。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后悔，我怎么也不敢想象我竟然會親手殺死相依為命的弟弟。但事已至此，后悔也無濟于事。我沒有勇氣投案，再說還有那么多的錢等著我去花呢。在當時有兩個問題急需解決，一個是弟弟的失蹤如何向人交待，一個是財寶藏在哪里。

于是我心生一計，第二天，我早早準備了一口棺材，把財寶裝在里面，并裝入一些石頭固定好，重量跟人差不多，然后我把棺材封上，對人說是弟弟被車撞死了，這樣，兩個問題就基本解決了。

今天，你們到我那去以后，起初我并未感覺有什么不對頭，后來你們一提是公安局的，我覺得可能是事情露餡了，便想取出財寶遠走他鄉(xiāng)，沒想到還是讓你們給抓住了?！?/p>

夜色終于變淺，黎明的曙光劃破長空。辛俠慨嘆一聲：“這又是一起來自于金錢的犯罪?！?/p>

林瀟望了望隊長的臉，那張臉正陷入沉思之中，顯得是那么的高深莫測。林瀟小聲地問道：“隊長，你說人臨死的時候，視網(wǎng)膜上真能印上他最終看到的那個人嗎？”

“你說呢？”辛俠嘿嘿地一笑……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